——伯纳德·卡茨
(英国1911—2003)
英国生理学家,因阐明神经肌肉接点传递原理而获奖。从因犹太身份而备受歧视的“黑户”少年,到成为举世闻名的科学大师,卡茨的成功得益于恩师的无私帮助。
伯纳德·卡茨1911年3月26日出生于德国来比锡,是俄罗斯犹太人后裔。从没有国籍、备受歧视的“黑户口”少年,到名扬海内外的着名学者,直至摘取1970年诺贝尔生理学及医学奖桂冠,卡茨经历了旁人所难以体会的艰辛考验。在这位大师一生的奋斗历程中,有一个名字不能不提,那就是英国着名生理学家、1922年诺贝尔生理学及医学奖得主——A.V.希尔教授。在最艰险的日子里,希尔教授给了卡茨父亲般的关爱,并作为导师指引、帮助着他在科学之路上飞跃前行,用卡茨自己的话说,是希尔教授赋予了他破茧成蝶、重获新生的机会。
卡茨生于德国,父亲是一位犹太毛皮商,然而由于排犹主义的迫害,卡茨出生之后并没有获得德国国籍,他们全家成了没有户口的“黑户”,这样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日子,足足持续了几十年,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卡茨的求学之路。10岁的卡茨在报考一所名牌中学时,成绩名列榜首,却被硬生生地拒绝在了校门外,理由只有一个——他是犹太人。这件事给小卡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从小就感受到了社会的不公和人生的艰辛。所幸的是,卡茨并没有被歧视和压力打倒,而是坚强地选择了继续求学做研究,并且坚信总有一天,阳光会驱散阴霾,一切都会好起来。
很快,卡茨拿到了博士学位,并且对神经生理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此时,德国社会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上,自从希特勒上台,整个国家政治氛围越来越严峻,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也在步步逼紧。卡茨的工作和研究也深受其害,身为医生,却没有给病人看病的资格,更不要提科研事业了。此时,在他的周围,到处都是腥风血雨,政治形势越来越严酷,巨大的压力下,卡茨极度郁闷、恐慌、彷徨,不知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看到一个人的文章或听到一个人的几段话,便背起行囊义无反顾投奔过去,这样的事情除了在小说里看见梁山好汉这样干过,在现实生活里还真是没有多少人敢尝试。然而卡茨却义无反顾,因为他相信自己没有找错人。这位让卡茨如此信任和崇敬的前辈,正是1922年诺贝尔奖得主,赫赫有名的英国生理医学家希尔教授。
1934年,卡茨偶然读到希尔教授的一篇演讲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从事的神经生理学研究,与希尔实验室的工作有些许联系,于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投奔希尔教授的想法。然而此时的政治环境阴暗如晦,他根本无法确定希尔教授是否会收留自己。很快,他又读到了希尔的一封公开信,在信中,希尔对纳粹迫害犹太科学家的行径提出了强烈抗议。读完这封信,卡茨欣喜万分,他仿佛看到了希尔教授那巨大的人道主义魅力。他对希尔愈发崇敬起来,下定决心要离开德国,投奔希尔教授。卡茨说:“在这件事上,我第一次初步了解到希尔的人格,我觉得他的个性很吸引人,所以我决定尽最大的努力投奔他,与他一起工作。”
下定决心的卡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向这位为犹太人的命运而担忧的科学大师发出了一封求救信,尽管他还有些许的忐忑不安,因为希尔教授毕竟与他素不相识,而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犹太学者,何况当下的政治环境已经愈发黑暗,危机四伏了,希尔教授帮助自己这样的犹太人,所要承担的风险可想而知。然而,卡茨没有料到事情会进展得非常顺利,希尔教授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帮助他办好了来英国读书的手续,并且接受他作为自己的学生。在希尔教授的大力支持下,经过多番努力,卡茨终于争取到了伦敦大学的研究项目。时年23岁的卡茨第一次背起行囊,只身踏上前往伦敦的路程,开始了新的人生。当时,他全部的家当就是身上那只背包、一张英国的临时签证、一封推荐信以及口袋里仅有的四英镑。第二天,风尘仆仆的卡茨踏上伦敦大学的楼梯,第一次见到了自己崇敬已久的希尔教授。这次会面让他发现自己这次的艰辛旅程是多么有价值!希尔教授热情地接待了这个年轻人,两人一见如故,一个讲着英语,一个讲着德语,却一点儿也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交流和共鸣。从此,卡茨留在了希尔的实验室,开始了新的学习和研究。
现实中的希尔比他想象的还要令人尊敬和感动。作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希尔在科学问题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作为一名富有同情心的人道主义者,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爱,总是积极帮助着那些受难的犹太人。面对排犹主义接连不断的歧视和迫害,卡茨非常喜欢引用希尔教授的那句话——“微笑是面对那些胡话的最好方式”。作为导师,希尔不仅在学习以及研究上给予卡茨极大的帮助,而且关心着他的生活,经常邀请卡茨到自己的家中作客,使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卡茨说:“我简直成了希尔教授家庭中的一员,我绝不仅仅得到了研究场所,这时的我获得了新生。”
后来,希尔教授又想方设法帮助卡茨的父母来到英国,摆脱了纳粹的魔爪,使卡茨终于可以完全安心地从事科学研究。卡茨在自传中写到:“能够成为希尔教授的学生真是我一生中的幸事,这件事对我的一生以及我整个的职业生涯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识。希尔是我所知的最正直的人,对一个人来说,在他的思想形成阶段,出现这样一位杰出的教授,真的有如中奖一般幸运。”
正是拥有了这份弥足珍贵的幸运,卡茨用加倍的努力和优异的成绩给予了希尔教授最好的回报。他把自己在希尔实验室的最初几年,也就是1935—1939年称为“我一生中最振奋人心的阶段”。他在坚持不懈地从事神经与肌肉方面的研究工作,一年之内,便与希尔合作在一家着名的学术刊物上发表了论文,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言,学术道路上前景一片光明。
然而此时,纳粹挑起的战火并没有停息,反而愈燃愈烈,逼近英伦三岛。为了生计,也为了躲避战祸,卡茨拜别了自己的恩师与挚友,离开英国,远赴澳大利亚,在那里,他与另外两个研究人员开始开拓新的研究领域。但是他与希尔的联系并没有中断,希尔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卡茨提供自己对于他所关心的问题的判断、分析,此时的希尔与卡茨更像是一对科学战线上的战友了。这期间,卡茨一家先后拿到了澳大利亚国籍和英国国籍,多年的漂泊生活终于结束了,卡茨感慨万千。二战期间,卡茨加入反法西斯同盟,成了一名勇敢的战士。战争结束,从部队退役的卡茨立即携全家返回英国,再一次回到了希尔教授身边。面对这个成就卓越而又坚强勇敢的学生,希尔教授微笑着,给了他一个父亲般的拥抱,以此欢迎他的归来。
此后,卡茨一直工作在希尔教授的实验室研究神经刺激和传导原理等课题,成就显着,并因阐明神经肌肉接点的传输机理,捧起了1970年的诺贝尔生理医学奖。在一次就职演讲中,卡茨激动地说:“我在希尔教授那里所学到的,决不是如何成为一个伟大的教授的学生,更重要的是,在做这个伟大的科学家的学生生涯中,我明白了科学的真谛。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模棱两可的建议出现在讨论的过程中,他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追求真理。”这段话既是卡茨对他敬爱的希尔教授的概括,同时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人生理念呢。
卡茨在希尔教授的帮助下获得新生,学到的不仅是他的科学知识,更多的是他的人格魅力和人道主义精神,并且用自己的努力拼搏和非凡贡献,给了恩师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