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通人来说,把职业与自己的兴趣爱好结合起来,既解决了糊口问题,又能从工作中得到快乐和享受,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在美国以倡导简朴生活而闻名的普兰特女士曾在她的书中介绍过一位叫瑞格的先生是如何将爱好变成一份正式职业的。
瑞格热爱旅游,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份既可以经常旅游,又能得到一份优厚报酬的合适工作——做一名钢琴教师。每逢暑假,他就到欧洲去旅游,连续游了10年。为了攒够旅游的费用,他就将就用一辆旧车,并且没有任何债务。他说:“要我去分期付款买辆新车,那简直不可想象。我的生活中心是欧洲,而不是一辆新车。”对于瑞格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把旅游由一种个人爱好变为一项工作。他的导游生涯始于他开设的第一堂公开讲座,内容是如何节省费用去欧洲旅游。他通过当地的一所大学打出广告,在他的钢琴排练房的演奏厅里开了这次讲座。此次讲座之后,瑞格的导游业便诞生了。他仍旧用教钢琴的收入支付旅游讲座费和旅费。第一笔生意下来,他仅仅做到了收支相抵,渐渐地,他的课越来越多,越来越受欢迎。后来,他搬入了一栋更大的楼房,雇了20多名员工,成立了一家旅游公司,起名为“从后门看欧洲”。
以上我们谈到的对工作的三种态度,虽然境界高下不同、层次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率性而行”,也就是说,让你的兴趣引导你,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做好自己爱做的事,然后再想办法从中赚钱。这样,我们就能从工作中感受到人生的乐趣,感受到一种浓浓的诗意。
富有与成功不能划等号
在许多人眼里,事业成功的标志就是金钱。但我要说,富有与成功不能划等号。
让我们倾听一个美国小提琴手的自白:
我生活的转折点是我决定不做发迹有望的商人而专攻音乐。
我父母虽然同情我,也像我一样热爱音乐,却反对我以音乐为职业。考虑到我的家庭情况,他们的这种态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祖父在莫比尔的斯普林希尔学院教授音乐达40年之久,深受学院师生的热受和敬重,他的工资却几乎不够维持一大家人的生活。父亲常说若是祖母精明能干,克勤克俭,一家人非挨饿不可。所以在我们家,只要一提起音乐这个行当,大家就会想起那收入微薄、朝不保夕的苦日子。父母坚持要我上大学,不准我进音乐学院,我也就上了大学。我记得自己当时还挺高兴,因为虽然我热爱小提琴,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花在练琴上,我还有许多其他的爱好。
不等我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家庭经济严重恶化,我感到自己有责任退学找工作,就这样我被送进商界——事后我每次想起这段经历都觉得是虚度了年华。
我从来无意贬低经商,我的意思是它不适合我。我经商只是为了挣钱。除了能补贴家用给我带来一点满足以外,我从这项职业得到的唯一东西就是钱。这是不够的。我感到年华似水从我身边流走。对职业的不满使我痛苦不堪。我唯一的抱负就是积攒足够的钱,然后改行,到欧洲去学音乐。于是,我天天黎明即起,练习小提琴,再去“商业区”上班,几乎来不及囫囵吞下仓促准备的早餐,搞得我可怜的妈妈惶恐不安。我不与商界同事共进午餐,总爱找个便宜的餐馆,随便混上一顿,信手写些和声练习曲。我不停地挣钱,终于,一分一分地攒够了出国的钱。这时,家庭经济情况也好转了,不再需要我的帮助。我辞去商务,感到自己像出狱的犯人一样自由,乘船去了欧洲,一去就是四年。我学习要比从前想象的要刻苦得多,然而生活得很快乐。
“快乐”一词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我是乐不可支,飘飘欲仙了。我过着真正的生活。我是个自由人,做我爱做的、命中注定要做的事情。
假如我一直经商,今天可能已经成了一相当富有的人,但我却会认为我的生活并没有带来成功;为了金钱我可能放弃了一切无形的东西,放弃了精神上的种种需求,那是金钱永远买不来的。
我毅然脱离商业,实际上违背了所有的亲友的劝告。我们大多数人习惯把成功与金钱联在一起。那种为理想而放弃高薪的念头简直会被人认为是疯子的念头。如果真是如此,我倒要说一声:“咦!疯子真了不起”
钱固然是好东西,但是为了钱而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太高昂了。
这位美国小提琴手给我们的启示是:工作最大的价值不是满足人物质上的需要,而是满足人精神上的需要。
把工作当作游戏
人本来是一种游戏的动物。回想我们的童年,许多美好的时光都是在游戏中度过的。我们奔跑、嬉戏、捕鸟、捉鱼、斗蛐蛐、踢毽子、到野外的山林中探险,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欢乐中。在游戏中,我们不企求得到什么,不企求“成就”什么,也不乞求别人的承认或赞美,我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忙得满头大汗,并没有问我们这样做有什么价值。然而,在这种忘我的投入中所体验到的生命的欢乐,又岂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我们从现代遗存的原始部落中也能看到,他们并没有把工作和游戏、工作和欢乐截然分开,工作就是游戏,工作就是欢乐。他们是人类童年时代的一个缩影。
随着文明走向极端,我们渐渐失去了那份天真、那份和谐,把工作当作劳役、当作人生的重负,把工作和欢乐割裂开来,“我们的工作日不是我们的欢乐日——因此,我们要求节日,我们在自己的工作中不能找到节日,所以我们是不幸的。河流是在向前奔腾中找到它的节日,火焰在火焰的燃烧中找到它的节日;花香在大气的弥漫中找到它的节日,但是我们每天的工作中却没有这样的节日,这是因为我们没让自己解放,因为我们没有愉快地、完全地将自己献身于工作,以致于让我们的工作压倒了自己。”(见泰戈尔《人生的亲证》)
是的,正如河流、火焰和花香是在它们的流动、燃烧的弥漫中寻找欢乐一样,人类也应该把工作当作自己的欢乐、自己的节日。生命的基本特性,就是它内在的生命本身是不完全的,它必须显现,生命的真实就在于内外的交流。我们的身体要接受阳光的爱抚和空气的亲吻,我们不仅从中获得了生命的力量,而且也表现出了生命的力量。在我们身体内部,各种器官一秒不停地工作着,我们的身体对外界的活动也一刻不停息。人类的生命不能满足内部的循环,它将自身引向外界欢乐与工作的无止境的节奏中,只有在外面的漫游中才能找到欢乐和满足。
以艺术人生的观点看待工作,就是要我们找回童年那份游戏的心情和感觉,以游戏的精神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在工作中享受生命的激情和欢乐,把工作变成一种创造性的经验。
我们说全身心地投入,很容易被误解为工作狂,其实两者间有着天壤之别。
什么是工作狂?就是那些以工作来逃避空虚的人。他们的内心总是处在焦虑、紧张、烦恼和痛苦之中,他们无法安静下来,必须给自己找事做。他们会拆散钟表和电视机的配件,再一样样组装起来,虽然电视机并没有问题;他们不停地擦地板、清理厨房,虽然这些地方早已光可鉴人。他们沉溺于工作,就像吸毒上了瘾,工作使他们保持忙碌,使他们远离他们的烦恼,远离他们的紧张,也远离他们真实的自己。他们拼命地工作,但却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逃避的工具。疯狂的工作其实是一种慢性自杀。
而全身心地投入却像我们儿时沉浸在游戏中一样,处于完全的放松状态、自然的状态,你不是因为逃避什么而工作,也不是为了要被他人或社会承认,而是因为工作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你喜爱工作本身,所以你才去工作。由于你处在一种完全的放松状态,没有阻塞,没有紧张,所以你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自然流畅,浑然天成,没有造作,没有矫饰,没有勉强。
当众多的文人对诺贝尔文学奖趋之若鹜的时候,法国伟大的哲学家、小说家萨特却拒绝了它。他的理由是:“当我在创造我的作品时,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奖赏,诺贝尔奖并不能够给它增加什么,相反地,它反而把我压下去,它对那些寻找被人承认的业余作家来讲是好的,我已经够老了,我已经享受够了,我喜爱我所做的一切,它就是它本身的奖赏,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我已经得到的来得更好。”
我们都有这样的体验,当我们忘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的时候,总有一种超然物外的轻松感、痛快感。这时候,潜伏在我们体内的创造力便在不经意间喷涌而出,科学家会在瞬间揭开一个千古之谜,艺术家会在瞬间找到渴求已久的灵感,政治家会在瞬间作出改变历史的决策……我们为我们的神来之笔感到惊叹,我们为我们完美的工作而喝采而陶醉。
我们在前面曾提到的韩国著名舞蹈家洪信子,就把她所从事的舞蹈工作升华到了这样一个超凡入圣的境界。
洪信子选择舞蹈事业,是因为偶然中看了一场现代舞蹈大师尼古莱的表演。她为舞蹈那令人颤栗的表现所震撼,突然醒悟到:我生活中最大的苦恼是内心的压抑,一种深重的心理不能够显现,不能够爆发,而舞蹈却可以使它们得到爆发。这一年,洪信子已经27岁了,这个年龄开始学舞蹈实在是太晚了,但她却不顾家人的反对远离家乡逃到美国留学,整整学了八年舞蹈。
结束了舞蹈的学业后,洪信子打算自己创作,这时她想到了姐姐短暂而充满遗憾的一生。
姐姐结婚后不久就患上了无法治愈的心脏病,卧病10年之久。姐夫和孩子的生活都陷入混乱之中,他提出了离婚。但姐姐却哭喊着:“我不能离婚,我一定要活着!”转天,她就问洪信子:“我的病能治好的,我的气色是不是好一点了?”但洪信子看她的样子却无一丝好转的迹象。这之后没多久,她就死了。洪信子深深地感到一个刚刚开花便又凋谢的女人的不甘之心,她久久地为此而痛哭。
洪信子想以舞蹈来解释她的遗恨,于是,她创作了《哀悼》,并在纽约前卫舞剧场演出。《哀悼》从韩国传统的哭开始,长久的哭泣之后,她缓缓地梳理着长长的黑发,然后转过身去,背朝观众,换上另外一件衣服,然后在火盆旁化掉一张张纸钱。随着烛火熄灭,舞蹈便结束了。尽管是面对着完全不了解东方人情感的西方人,她却掩饰不住真情,不由自主地哭了。如此,悲痛的哭声从他整个身体内发出来,似乎在倾吐着姐姐深切的遗恨。她一直哭到后台,这时,一位不相识的西方女人走过来拥抱她,与她同声痛哭。洪信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感动了这个西方女人。
洪信子的登台表演取得了成功,她的演出规模越来越大。可是这时她的心中却渐渐出现了一个“黑洞”。她不明白,舞蹈对她意味着什么,她的舞蹈应该包含什么,如何把这种东西表现出来。她把握不住自己和自己的表演,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时,她看到了邓肯的后来者表演的《三女神》,没有太多的技巧,只是象五六十年代的普通女子们那样跳着简单的华尔兹,然而,她却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感动。这么简单这么坦白的舞蹈会让人大受感动,一种几乎没有什么意义的舞蹈,过了100年到现在还保持着新鲜感!她感到不可思议。
带着这种深深的困惑,她踏上了到印度求道的征程,她要寻找舞蹈之上的一种绝对的东西。
这意味她将离开舞蹈,可舞蹈却不是能随手扔掉的,还在她的体内生存着。不管在什么场合,她常常有一种跳舞的冲动。一天,她在街上为商店里传出的轻快的音乐所吸引,竟情不自禁地发疯地跳起来。她直觉到她无法对抗她深爱的舞蹈。
这时候,她遇到了拉吉尼师。
见到这位仰慕已久的老师,她倾诉了她的困惑:是放弃舞蹈,还是继续跳下去?
拉吉尼师让她随便做一个动作,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她什么也没想,就举起手来,很自然地由手、胳膊、肩膀到胸,终至全身都慢慢摇动起来。
拉吉尼师点头说道:“你不要放弃舞蹈。我要看的,不是你的胳膊和腿的美丽,不是你动作的优美。我只是要看你在跳起来时是否能够真的忘我。你是天生的舞蹈家,绝对不能放弃舞蹈,继续跳吧。对你来说,舞蹈便是求道之路,你会通过跳舞得到超脱。”
拉吉尼师的话给她极大的警醒,使她感悟到:所有的舞蹈,动作是发生在跳的那一刹那,然后立刻消失,舞蹈是可视的,而舞蹈者是隐蔽的。观众的灵魂感应舞蹈,但舞过之后毫无痕迹可循。所以我不能做主它就是我的,如果我来做主,那么在做主之前它就不会存在。
洪信子想:从现在开始,我的舞蹈一定得是完全“忘我”的,不要意识到自己,不要意识到观众。只有纯粹的力量的潮流,它带动身体留下来永远的节拍,而状态是忘我的。忘我的状态是人能体验的最大的自由状态。
在凝神沉思中,洪信子看到,一种波涛一般的力量,一下子向她袭来,然后又退开,四处扩散的力量,即是她的舞蹈。她的身体随着这力量一道摆着,她听到了舞蹈的声音,通过她的身体发出来的美如神的声音。她一旦消失,留下这神的声音。她的双臂抬起来,可这并非是她的意欲,她已不统治她的动作,她已吸引到神来统治她的动作。神进到她体内了,她是神之替身。神的声音散布在很远的地方,似风,似浪,了无痕迹地四散开来。舞者遁形,唯有舞蹈留下。在对时间空间进行超越的瞬间,岂不就是神的瞬间?
回到纽约后,洪信子的舞蹈态度完全变了。她不再有困惑和矛盾。她意识到,如果跳舞时她的自我能够消退,她便进入了神怡的境界,那么她的观众也会忘掉他们的自我。这时,她和观众就达到了人生的至高境界——真正的沟通。
从此,舞蹈对洪信子来说,已不仅仅是一项工作,而且成了她全部的生命,她把舞蹈融入了她的生活,在自由的歌舞中尽情地享受看人生的盛宴。
创造生命的欢喜
有一句家喻户晓的西谚“一天的辛勤,换来一夜的酣睡;一生的辛劳,换来永远的安眠。”
安谧和喜乐,是对辛勤工作的最大报偿。
这种安谧和喜乐是怎样形成的?柏格森认为是由生命的创造所形成的,你的创造越丰富,生命得到的欢喜就越多。
宇宙就是创造之源,它产生并培育生命。宇宙像一个巨大的生物体,创造出地球上所有的生命。
柯勒律治把人类的创造力归结于上帝创世行动的参与力量。如果说上帝创造了宇宙,那么,我们就创造了一个微观的宇宙——人类世界。
创造,是人类的天性。
生命的愉悦来自哪里?就是来自这种创造的天性的展现和发挥。我们每日的工作和生活,正是人参与宇宙根本性创造的表现,它不断地卷起浪花般的欣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