笈芊礼之后,凌皇将更多的事交由灵玥处理,朝中的势力依旧杂乱,只是以太尉为首的一些官员似乎已经选好了队,成为灵玥的一波势力,灵玥隐隐约约看见不久以后的血雨腥风,很多次从那个梦中醒来,都看见血流成河,再不能入眠。
适才,姜尤从圣女宫离去,灵玥俯身书案,却看不了一个字。
姜尤入选,然后在多项考核中胜出毫无悬念,这便是最好的结果,皆大欢喜不是?只是灵玥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得呼吸紧促,全身无力,心里空得慌,明明那么顺利。
不知道他怎么样?
淼淼从外面跑进来,跳到桌面上,用爪子抓着适才灵玥揉掉的纸团玩,不亦乐乎。蔷薇尽数落尽,竹园竹叶萧萧穿风走,飘落而去,灵玥起身,将窗子推开,大风呼呼灌入,吹乱了桌面上层层宣纸,淼淼追逐着飞腾起来的纸张,喵喵的叫着,宣告着它的快乐,并不顾及灵玥此时心情。
冷风飕飕,万物呜咽着。
“你没有感觉吗?”
窗户被关上,白染突然出现,并不着神儿的灵玥倒在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比寒风更强劲,从口腔鼻道而入,流入血液,到达大脑,抵达心脏,淡淡的酒香扩散加浓,越发愁而不结。
就这样吧,就这样下去,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
心里是这样的想要放纵自己,却在下一秒推开,“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他随时准备着要说出这句话吗?可以这样随便,这样简单的说出口。
“白染,你回去吧。”
“灵玥。”
他哑着嗓子,“我回来晚了,可是我明明是早到的。”
半个月前,宗庙典礼之后,凌皇王宫设宴,各路人士皆受邀进宫,说是宴会,实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考核,姜尤一路过关斩将,直至拿到魁首,灵玥坐在席间亲眼看着不同的人失败,她甚至没有见过当中许多人,有些人有过一面之缘,已经记不起何事何日何种影貌。
凌皇与风后相携起身,将灵玥贴身玉木扣交给姜尤,姜尤的眼神全是胜利后的喜悦。
男人的胜利,陪衬的是女人。自古以来,阴阳互补,从这些俗事中便可窥见端倪。
姜尤举杯邀饮,灵玥回之淡淡浅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只是想醉。
席间骚动,以为是来回敬酒的姜尤喝多了,却是白染飘然尘上地立于宫门前,与众人的注视中,步步而来。
“拜见凌皇风后。”白染颔首礼一行。
“先生回来了?”
“刚入京都,便听闻——灵玥公主结亲一事,匆匆进宫,还望凌皇勿怪。”白染瞥见酒席中央意气风发的姜尤,恰好灵玥的目光与之交错,“禺中王爷便是今日优胜者么?真是可喜可贺。”
“多谢先生。”
“谢从何来?”
“世人都知先生不凡,得先生贵言,喜事可贺,自当言谢,否则,凌皇风后以及公主还以为姜尤乃不懂礼数之人。”
白染轻哼一声,“白染便是酿酒之人,王爷是以一杯酒道谢么?倒不知这是何等好酒。”
王宫宴,酒水自是出自王宫,竟有人如此狂傲地于凌皇风后座前嫌弃招待之物,其大胆无人及。人人咋呼,便是凌皇礼遇有加,这般言辞也是不妥。姜尤不知如何回应,也是存了点小心思,看看凌皇姿态,灵玥姿态。凌皇宛若观戏一般,接过风后递与的果物,细细品尝。再看灵玥,眼睛未曾离开过白染,却又总是在白染回眸时移开,仿若故意,又似乎心乱如麻而导致行为不常。突然,灵玥站起来,“先生乃为酒痴,所酿之酒独一无二,便是连同染回居也是不卖任何一款坊间酒,我王宫酒藏也不得先生眼,未曾收纳过一款先生珍藏,如今却要嫌弃王宫酒非好酒,是和道理,纵是先生酿的酒独一无二,我王宫虽不能比肩,可亦有可取之处,先生一番言辞,不像祝贺,倒是针对多了些许,难不成是对谁不满,而非酒之过!”
两人对立,对视相望,两不相让,多少话压在心底倒是说不出来。
“灵玥喜欢上他了吗?”
“你到底是来了,可,你到底不该来。”
“他竟让你如此护着了么?白染于灵玥心中,可曾有一点儿特别?”
“为何要出现?为何要来?你走吧,像那日一样,不要回头,不留一点儿消息,走了不是更好么。”
无言的交流,谁又可得?不过一番真心止于唇齿,注定掩于岁月。
白染接过姜尤手中的酒,一口饮酒,“灵玥说白染的酒独一无二,其实不然,白染的酒随性而酿,品的是饮者的心绪罢了,王宫的酒有上好的酒师,不过沾染其人姿态而已,好坏与否,饮者知否?”杯子置在近身桌子上,白染对凌皇摇摇一屈,踏步而去。
转眼半月过去,再见是这番模样。
白染摇摇欲坠,扶着椅子,睡倒地面,原是醉了酒罢。
几声轻唤不醒,亦是挪不动躯体分毫,倒是累了趴在白染胸腹上,憩息一稍,淡淡的酒香混着花草味,这是他的专属味道。
门口一人而去,再有一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