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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个故事失物

1、在我小的时候,爸爸曾经告诉过我,对于被别人遗弃的东西千万不要好奇。

因为被遗弃的物品多半是不好的,如果不小心捡到了往往会惹上大麻烦。

“这个好玩吗?”双魁拿着一个手机链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个手机链是透明的粉色桃心串成,正好讨她们这些女孩的心思。

“嗯,很好玩!”其实我更喜欢搞怪一点的。

“嘿嘿!”双魁把手机链挂在自己的手机上,“出操的时候在操场上捡的,真是好运气!”

“你捡的?”

“是啊,自己买的能这么高兴吗!”

我拿过那个手机链仔细的看了看,粉色的玻璃珠子里似乎有隐约的黑气。

“这个,还是不要用了!”那股黑气似乎暗示着将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双魁一把从我手中夺过手机,一边上课一边幸福的摆弄,“你是不是嫉妒我的运气好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希望你的运气真的能好吧!

可是刚刚到中午午休时间,我正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就听见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嚎叫。

吓得全班半数睡觉的同学都脸色苍白的抬起了头。

我们班著名的双魁小姐正站在大门口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叫:“气死我了!!!!!”

“你怎么了?”我急忙拉她回座位,不要让她继续在教室门口丢人。

“看我好欺负啊!!!!!”

又是一声,震得我耳膜生痛,以前听说孟姜女哭倒长城总是觉得不可思议,今天我终于信了。

“呜呜呜,那个四班的白痴,居然说我的手机链是偷的!”

论智商,怎么也是你比较白痴吧!可是我不敢这么说,只好慢慢安慰她:“算了,算了,就当她是疯狗,人怎么也不能和狗吵吧!”

“陈子绡,你真是好人!”双魁小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这种事很常见啦!手机链还给她不就得了!”

双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为什么要还她啊?那明明就是我的!”

“可、可是,那、那不是你捡的?”

“我捡的也是我的,到了我的手上就是我的,那上面又没有她的名字,凭什么说就是她的……”

我望着她飞快吐字的上下翻飞的嘴,已经不敢说话了。

那位四班的同学,你好可怜,本来破财已经够倒霉,又招来一个灾星。

双魁又念叨了一个下午才闭上她的尊嘴,好不容易到了放学的时候,我刚刚要撒开腿摆脱可怕的双魁,就有一只阴冷的手按上了我的肩膀。

“绡绡,今天陪我回家吧!”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那个罗小宗,只有他这样的奇才才能招来那么多鬼魂,导致寒气冲天。

虽然内心在哭啼,我还是摆出灿烂的笑容,“怎么罗叔叔的车今天不能来接你吗?”

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冰冷的血手从他背后窜了出来,往我的脸上摸过来。我伸手“啪”的一声打开它。

“我爸爸让我不要总搞特殊化,让我和你一起走试试!”

“可是我们俩家离得又不近!我妈希望我能早点回家!”

“上午我妈和阿姨说好了,她说没问题!”

妈妈啊,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出卖自己的儿子?

就在我耷拉着脑袋准备就义的时候,耳边响起双魁的一声大叫:“我也去!”

“太好了,那就一起走吧!”真是救星啊!只要不留我一个人和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在一起就行。

“听说罗小宗家有好多外国的东西,我想去看看!”双魁的声音饱含雀跃。

你是不是又想顺手牵羊在人家家里“不小心”捡点什么?

难得罗小宗居然没有什么意见,背了书包就走出教室,我望着他几乎被那些鬼怪和黑雾淹没的消瘦身影,不由纳闷。

他不是最讨厌与生人接触吗?难道是对双魁有意?

于是我们三个就骑着自行车往罗小宗家里去了。

夕阳西下,罗小宗吸引来的鬼怪浩浩荡荡的跑在我们后面,滑稽无比,这也不失为一段快乐的旅程。

可是我那个时候却忘记了,黄昏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时刻,妖怪和死人都在那个时候出来活动,阴间的门也会随之敞开。

况且身后还跟着这么多阴气极重的鬼怪。

况且引路的还是一个非常邪门的倒霉蛋。

于是,在我们骑了十几分钟以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呀!这是哪里?”双魁小姐望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这里好像是原始森林啊!”

周围果然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似乎是荒郊野外的景色,一条小路正扭扭曲曲的通向树林的深处。

再也没有其余的路。

2、我看了这景色心中一阵发寒,这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据说就是这样的一条小路,但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在筋疲力尽之后才发现原来一直是在原地绕圈。

“我们好像迷路了!”小宗在前面挠了挠脑袋,“绡绡,我们是不是一不小心骑过头,骑出了市区?”

我的天啊,你十年没有下楼也不至于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吧?你以为你骑的是火箭吗?

“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吧!”双魁说着又蹬着自行车慢慢悠悠的沿着那条小路骑向有些阴森的树林。

据说脑筋不怎么好使的人胆子一般都格外的大,这话真是箴言。

我刚刚要招手叫双魁回来,不要乱跑,我身后的罗小宗居然也骑着车慢慢悠悠的跟上去了。

不止是一个,还是一双!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吗?

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的背影,也往树林的深处骑去。

这树林里的景色似乎是城市没有开发之前的,怎么会跑到这种鬼地方?

“绡绡!”罗小宗在我旁边说,“这里的空气真好,我的头都不那么痛了!真想一辈子待在这不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是啊,他身边的那些随从一进入这片树林都没了,空气当然清新了!

“如果我待在这里,你会陪我吗?”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一股比阴森的鬼怪更可怕的寒意窜上了我的心头。

还没等我回答,前面骑车的双魁小姐就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怎么了?”我急忙扔了车跑了过去。

却看到双魁正神情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一条项链,“我捡到了好东西!”

那条项链好像是淡黄色的琥珀制成,泛着朦胧的光泽,似乎还是个高级货。

“你还是不要瞎捡东西了,上午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虽然夕阳西下,我还是隐约的看到黄色的晶体中,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蛇形的花纹。

“谁说我是捡的?”双魁自豪的把项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我的!不是别人的!”

真是和她说不通,不过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奇怪的地方走出去,于是我们又赶快骑上车沿着小路转了起来。

这一路上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渐渐月亮升上了天空,我们还是在荒地里转着圈,景色也在不断的重复。

“完了,完了!真的是鬼打墙!不会我们一辈子都要在这里转圈吧?”

“什么是鬼打墙?”两个人一起问。

我哀怨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个傻一个愣,两个人都瞪着白痴的眼睛看我。死在这里我不介意,可是陪葬的是他们我很介意!

我把自行车抛在一边,从书包里翻出一把铅笔刀来。

真是报应不爽,昔日我伤人,今日我自伤!

我可爱的史努比,不过一个月,你又要饮血了,这要是放到古代,你搞不好还能栖身川中四大名剑之列呢!

“绡绡,你要干吗?”

“割手指啊!鲜血能破邪气!我们才能回家吃晚饭!”

说完,我拿起小刀往自己的手上划去,不要太深啊,割到动脉可不好。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罗小宗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飞身扑了过来,一下就压在我身上。

本来我只是想在自己手上浅浅的划个口子,流一点点血就可以了。

但是因为罗小宗的重量,我的右手一沉,眼看着那薄薄的刀刃一下就嵌入了我的肌肤,鲜血汩汩的留了出来。

“你和我有仇啊!”

我愣愣的望着趴在草地上的罗小宗,他一定是为了和我作对才出生的。

“不,不是的!”罗小宗手忙脚乱的帮我按住伤口,“我只是想阻止你!”

“哎呀,有出租车!”双魁在一边惊叫,我这才发现我们周围的景色已经不再是那片荒僻的树林,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

“我先回家了,现在太晚了!”她说着招手让车停下,出租车司机从车里走出来,帮她把自行车放在后备箱里走了。

眼看双魁小姐很没有意气的逃跑了,罗小宗掏出手机给他老爸打电话:“爸爸啊,叫司机来接我啊!什么?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什么叫路标啊?北边是哪边?为什么要我拨110啊?110是干什么的啊?……”

罗小宗和他老爹无止境的交涉去了,我坐在大路旁暗自伤神,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抽痛。

罗小宗啊,罗小宗,你真的不适合自己回家!这是我今天血的教训。

不过奇怪的是,眼前居然清静不少,天天跟在他后面的杂鬼大部队似乎也跟着消失了,或许因祸得福?

但是后来事实证明了,世界上根本没有因祸得福,只有祸不单行!

3、最后还是我带着生活低能罗小宗同学沿着那条大路摸回了家。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硬着头皮挨了老妈一顿骂,才骗到一顿饭吃。就在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抬头一看表,十二点整,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给我?

“喂?”我迷迷糊糊的接起了手机。

“是陈子绡吗?你到家了吗?”双魁小姐似乎孤身落跑后良心大发,开始关心起同学的安危来。

“是啊,我到家没多大一会儿,你呢?”

“我还在路上呢……”双魁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电话就挂断了。

嗯?开玩笑吧?她不是早就打车回去了?再一看来电显示,上面居然写着“无显示号码”。

真是奇怪,她什么时候去电信局开通这种隐藏号码的服务了?

可是我实在太累了,没有闲心想这些怪事,倒头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还拼命的蹬着自行车走在那条荒僻的小路上。

其间痛苦真是一言难尽。

第二天我精神委靡的耷拉着脑袋去上学,却发现耳边出奇的安静,就像在看电视的时候有人把那闹哄哄的噪音处理掉了一样。

一直上到第二堂课,我才发现双魁居然没有来上课。

难道她生病了吗?

我又想起那个奇怪的电话,午休的时候跑到教室的后排去找罗小宗。

罗小宗的自闭症似乎还没有完全治愈,他书桌上的书摞了足足有一尺多高,码放之整齐不亚于万里长城的青砖,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的脸。

“小宗,你昨晚有没有接到双魁的电话?”

“没有啊!”他从长城后面探出一张苍白的脸,“她是不是昨天累到了,今天不能来上课?”

“可能吧!”估计是我多心了,她明明是在我们眼前上的车!

“喂,绡绡!”刚刚要回座位,罗小宗就在他的堡垒后面叫我。

“别叫的那么肉麻,叫我陈子绡!”

“你精神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生病了?”

我吗?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就是头确实有点痛,也有点怕冷。

一定是昨晚睡眠不够!下午为了健康,我趴在桌子上一口气睡了三堂课的觉,其间也有小鬼来骚扰我,可是却根本没有影响到我的睡意。

平静的一天就这样被我睡过去了,还好罗小宗的爸妈终于对自己儿子的智商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派了一个保姆和一个司机把他架上了车。

甩掉尾巴的我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它们比热恋的情侣更如胶似漆。于是回到家我又倒头就睡,根本没有胃口吃饭。

正睡得天昏地暗,不亦乐乎的时候,放在我的床头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那闹人的铃声跟催命一般没命的响,最后我做了一番天人交战,终于接起了手机。

漆黑的夜晚里,手机中传出双魁小姐的声音,“陈子绡吗?”

“对,是我,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听声音她很精神吗,一定是装病。

“我好像迷路了,现在还没有到家……”

我听了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路走了一天一夜还没有走完?

“你在哪里啊?能不能描述一下?”我对着手机大声的喊。

可是话筒中却传出“嘟——嘟——”的长音,又被挂断了。

我抬眼看墙上挂着的钟,绿色的荧光指针正指向十二点。

完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心底浮出,双魁出事了!

第二天双魁果然没有上学,我看着身边空落落的桌面,只觉得不知所措。

这是我周围第一次有人遇到这种事,双魁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天天十二点打电话给我?

“少奶奶,行不行啊你!”老黄突然走过来一把拍上我的肩膀。

“怎么了?”

“是不是这两天双魁没来上课,你犯了相思病啊,你看你这脸色!”

真的有那么憔悴?连粗枝大叶的老黄都看出来了?

我急忙跟旁边的女同学借了面小镜子照了起来。

镜子里的我眼窝深陷,已经没有了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一张蜡黄蜡黄的脸,不带半点血色。

最可怕的是从镜子里看去,可见一条黑色的小蛇正盘在我的脖子上,一边游走一边吐着血红的信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上冷汗直冒,一把把镜子扣到桌面上,这是咒术!而且这条蛇似曾相识,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诅咒了?

4、下午我就跟刘老太请病假了。

刘老太用她高度老花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马上就批准了,“陈子绡啊,老师知道高三压力很大,可是学习也不要这么卖命,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了本钱分数再高也没有用……”

她明显是误会我了!

我听她嘟嘟囔囔的说了半个小时,才憔悴的背着书包走出学校,其间我不停的拨打着双魁的手机,回答却永远都是“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还好临走前问了万事通老黄,拿到了双魁家的地址。

虽然老黄如我所料的讽刺了我一番,可是人命关天,尤其是还有自己的命牵扯在里面的时候,面子问题早就排到了刚果。

等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了双魁家楼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就算不按照地址来找,我也知道那个五楼的窗口是她家。

因为虽然现在正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那户人家却一点明亮的感觉都没有,一团团黑色的死气笼罩在窗外。

双魁这次似乎惹了很大的麻烦。

“阿姨,我是双、不,齐芮的同学,请问她身体怎么样了?”我硬着头皮爬上了楼,敲开了双魁家的大门。

双魁的妈妈头发蓬乱,双眼通红,似乎遭受了什么打击,“她生病了啊!谢谢你来看她!”

“是什么样的病?”我的心上终于卸下一块大石,只要双魁平安到家就好办。

“不知道!”她妈妈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前天晚上回家,倒在床上就再也没有起来!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

这是魂魄被勾走了的情况,没有了灵魂,肉体一般也撑不了多久。

可是奇怪的是,自始至终,我们根本就没有接触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双魁的灵魂又是怎么被带走的呢?

“医生说她大概是压力太大,潜意识里逃避现实,不愿意醒来!”

双魁有压力吗?稳坐全校最后一名的交椅,难道还怕别人赶超她?这个医生明显是个混饭吃的庸医。

“她现在在家里吗?”

“在医院住院,现在换她爸爸陪着她!”

但是我看到一个房间的门缝里隐隐约约渗出的黑气又是怎么回事?

“阿姨,这间是她的房间吗?”我说着走过去,扭开了门把手,这个房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里面。

“你看看吧,里面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我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突然间从里面跑出来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鬼怪,不下几十个,还有伸着舌头的吊死鬼朝我招手。

这,这也叫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看着这么庞大的杂鬼部队,我终于知道那些天天与罗小宗形影不离的家伙们跑到哪里去了。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鬼怪,都紧紧的围绕着一个放在床边的东西,似乎对那个东西非常感兴趣。

“走开,走开!”我伸手赶跑几个看热闹的,好不容易挤到了那件东西前面。

是个很大的箱子,静静的躺在地板上,泛着上好的光泽,似乎是出国定居的人带的那种最大码从皮箱。

只是似乎有淡淡的黑气萦绕在它的周围,令人看着不寒而栗。

我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大号的皮箱,双魁到底把什么恐怖的东西藏到了里面?而且看它的尺码,完全可以装一个人进去!

人?这里面装的,真的会是一个人吗?

我想到这里,鼓足勇气,伸手“啪”的一声打开了项链上的簧扣,箱盖应声弹出一个黑色的缝隙。

那黑色缝隙昭显着死亡的恐怖,双魁,会不会就在这个皮箱里?

我颤抖的掀开箱盖,却见硕大的箱子里空空如也,正中放着一串暗黄色的琥珀项链,却正是双魁昨天挂在脖子上的那串。

它依旧像是记忆中一样,典雅而优美,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黄晕,只是昨天那个扭曲的蛇形花纹却离奇的消失了!

诅咒的根源,竟然在这里!

5、那串可怕的珠链我自始至终都没敢乱碰,那些诅咒之类的东西我向来不懂,而且在没搞明白这个诅咒到底是为了什么被谁施下的状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下午我拖拖拉拉的去医院看了一眼双魁,她正双目紧闭的躺在白色的病房里,身上插着输液的管子。

脸颊塌陷,长发披散。

在她这仿若沉睡的昏迷状况下,我才发现双魁真的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只是因为她平时太聒噪了,一直没有注意。

“双魁,你看,我就说叫你不要乱捡别人的东西……”

双魁皱着眉,似乎很痛苦。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急忙走出了病房。

双魁,你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如何,我都要唤回你的灵魂。

迷迷糊糊的摸回了家,妈妈也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给我吃了药又做了我爱吃的鸡,把我送上了暖暖的被窝。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紧紧的捏着手机。

今晚,电话一定会响的!因为双魁的灵魂,正迷失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我知道,她正急着找寻方向回来。

可见过怒海中的灯塔?

我的生命,就是那阴籁天空中的一米星光。

夜色如墨,黑色蔓延,安静而恐怖。

在钟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时,已经被我攥得汗湿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我有气无力的接起了电话。

“陈子绡吗?我就快回去了,好像知道路怎么走了!”双魁的声音还是那么精神饱满。

“那就好!”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又被挂断了,依旧是无法显示号码。

双魁快回来了吗?这真是一件好事,希望我的力气,能够坚持到她找到路吧。

这一夜,几乎无眠。

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到生命正在从身体里一点点的剥离,迷迷蒙蒙中,我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好像每次我徘徊在生死边缘时都能见到他,他和我很像,但是又完全不同,隐藏在我记忆的深处。

“我就要来见你了!”

他听了只是朝我笑了一下,芝兰玉树,明眸皓齿,长得这么好看真是罪过!

“你到底是谁啊?”

他依旧不答,朝我伸出了手。我没有犹豫的一把拉住了。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拽出了层层的白雾,眼前是妈妈一张憔悴的脸。

“绡绡啊!”妈妈温暖的手拉着我,“你总算醒了,妈妈已经打电话叫你爸爸尽快赶回来了,你要好好养病啊!”

我这才发现自己又躺在了病床上,真是倒霉,本月第二次来医院报到。

一天又迷迷糊糊的过去,晚上那个白痴罗小宗来看过我。

帮我削水果的时候削到了手,给我端水却把水杯砸到了我头上,终于他不再乱动了,扭着手指大气不敢出的坐在我面前。

“小宗啊,我求你了,你回家吧!”看着他那张倒霉的脸,我只觉得气闷。

“绡绡,你跟我说实话……”

“叫我陈子绡!”

“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过后,先是双魁,接着是你,你们都奇怪的病倒了!”

这个家伙还没有傻透吗?

接着只见罗小宗煞白着一张脸,“是不是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我也会莫名其妙的病倒,然后和你一样因为心肾衰竭死去?”

“闭嘴!我还没有死!”

真是气死我了,自从那天遇到鬼打墙之后,就这个白痴是唯一的受益者,他居然有脸跑到病怏怏的我面前说风凉话。

望着罗小宗小媳妇一般委屈的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宗,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而见过那条可怕项链的,现在只剩下罗小宗了。

罗小宗听完了我的吩咐,非常积极的连跑带颠的走了,因为我最后加了一句话,“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生死!”

哼哼哼,贪生怕死的罗小宗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像驴一样卖命!

当天午夜十二点,尽管医生给我吃了镇定安神的药,手机的铃声还是把我吵醒了。奇怪的是,住同一间病房的另外两个病人却依旧酣睡正甜。

“喂?”漆黑的房间里,我接起电话。

“你等着我啊,我就快回来了!”还是双魁!

这是第四天了吧?电话挂断之后,我又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梦里有条黑色的蛇,吐着鲜红的舌头,正一点点吞噬我的生命。

6、哪想到我过分高估了罗小宗的智商,那个家伙居然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来看过我。

而就在第五个晚上过去之后,我的手机没有电了。送我来住院的是妈妈,她根本没有记得把充电器带过来。

“妈,回家,帮我取充电器过来……”我说话已经不利落了,虽然心中清醒得很,可是身体却显然跟不上我的思维。

“绡绡啊!”妈妈哭红了眼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记得泡电话啊?”

妈妈你真是误会我了,我这可是舍己为人的英雄行为啊,怎么能做如此理解?

可怜平时嘴巴伶俐的我,现在却只能张了张嘴,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天浑浑噩噩的过去,放学的时候老黄带着几个同学过来看我,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围在我的病床前,好像要给我出大殡似的。

“少奶奶啊,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老黄拉着我的手,做悲痛欲绝状,“你和双魁真是感人啊,一个要死,另一个也不愿独活!”

他以为我跟双魁是梁山柏和祝英台吗?我明明是被那个爱贪小便宜的女生拖下水的,你以为我愿意吗?

可是老黄的眼中,我只是痛苦的张了张嘴,没有力气说话,似乎更加印证了他八卦的想法。

老黄拉着我的手,“少奶奶,你等着,我去和医生说说,把你搬到双魁的那间病房去,让你们能朝夕相对!”

我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只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走,走,走!”过了一会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黄终于领着我们班那帮同学呼呼啦啦的走了,“我们去楼上看看双魁去,还好在一个医院住院,不用再跑了!”

他们一走,我只觉得一直遮在我头顶的人头迅速减少,空气一下清新很多。

老天啊,你可不要让他再来了,不然我估计都没有命再接电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病房里的电子钟的数字在不断变换,终于,晚上十二点就要来了!

怎么办?今天是第六天了,可是我握着电池没电的手机,只觉得一筹莫展。

这个诅咒我已经搞清楚一点了,它是通过被诅咒双方的联络完成的。如果进行到一半就中断的话,估计我和双魁都会没命!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其余两个病人匀称而缓慢的呼吸声,夜色如水,走廊上的一缕光芒正透过房门的玻璃撒到地面上。

“铃——铃——”一个遥远的电话铃声一下打断了我的思路,抬头看了一下电子钟:十二点整!

我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摸到了房门外。

空旷的走廊上,白炽灯的光亮得晃眼,楼梯旁边正有一部绿色的IP卡电话没命的响着。不知为什么,值夜班的护士正坐在走廊尽头低头看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电话的铃声。

我扶着墙,颤颤微微的走到那部电话前面,拿起了听筒。

“喂?”

“真是太好了,明天我就到了!”双魁的声音似乎很激动。

“那就好,你要快点回来!”

电话如前几次一样没有应答,又被挂断了,我放下话筒,虚弱的趴在电话机旁边。

明天吗?第七天,就是双魁回来的日子?可是这个诅咒,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设的?

当晚我是被那个值夜班的护士背回病房的,我连动一动都很费力,全身都痛得难受,最后一帮医生赶过来给我会诊,只说是严重的心肾衰竭,现在已经影响到了呼吸系统。

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发展迅速的怪病。

我望着眼前不停的晃动的医生的脸,只觉得很绝望,因为罗小宗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怎么会想着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拜托给他呢?真是一步错,步步错,难道我的这条小命就要断送在那个自闭症兼白痴的手中吗?

古人说过: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如果这样稀里糊涂的送了一条命,是不是比鸿毛还要轻一些?

7、第二天我是在神智不清中渡过的。

我的老妈几乎要为我量体裁衣做寿衣了,而罗小宗他爸爸,也暗示着他在火葬场有认识的人,可以争取到头炉。

真是气死我了!如果不是你养的那个宝贝儿子,我能变成这样吗?

本来那天我是打算孤注一掷,让罗小宗从双魁家里把那条项链拿过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它摔得粉碎了事。

可是双魁家就在本市啊,他居然一去去了三天多,去国外拿东西也该赶回来了吧?

最后我抻着脖子足足等了一天,病房的大门开了又关,还是没有等到罗小宗那瘦弱的身影。

倒是等来了医生的病危通知书,和一大帮来和我告别的人。

一直到了晚上,闹哄哄的病房总算安静下来,妈妈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有睡觉。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我抬眼睛都费力,只有仔细的注意电话的声音。

或许今天我接了那个电话以后就会没命,可是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双魁,将来你身体好了,继续开心的吃零食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这个给你垫背的倒霉鬼呢?

渐渐的,黑暗降临,过了一会儿,护士给我吸了一会儿氧,又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身边的一切声音都逐渐安静下来。

午夜就要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空旷的走廊上又传来电话的声音。

那刺耳的铃声令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十二点整,正是召唤我赴死的电话。

妈妈趴在我的床头睡着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摸到房门外面。

那部绿色的IP电话,正叫着绝望的哀鸣。

这么近,又如此远!

我一点点的扶着墙过去,接起它,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我的生命燃烧殆尽,双魁的灵魂则会寻找到自己的躯体,一命换一命,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喧嚣的电话就在面前,我伸手就要握住那金属做的话筒。

哪知就在这时,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比我更快的接起了电话。

那是一只又白又长的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长发束在脑后的男人正站在我的对面,握着话筒,朝我笑了一下。

一张俊美的脸,眼波流转,正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奇怪男人。

“电话,给我……”这是我和双魁的命,怎么能被人打断?

“喂?”他居然从容的对着话筒讲起话来,“对,你回来吧,已经到门口了吗?那太好了!”

说完,他把话筒压下,转身就走下了楼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电话不是我一直在等的吗?如果是的话,他怎么能接到?明明别人都听不到铃声的。

生命似乎一点点的又回复到我的身体里,好像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我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如此简单,诅咒就结束了吗?

可是如果结束的话,会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就在我虚弱的靠在墙边发愣的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

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费力的一点点上楼。

感应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这?就是诅咒的结果吗?用人命召唤来的鬼怪?

我屏住呼吸,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希望它眼神不好使,能看不到我吧。

可是那个黑影的目标仿佛就是我,居然又一点点缓慢的上着台阶。

拐了弯以后,墙壁上看不到它的影子,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终于在我耳边停下。

“哇!”我再也忍耐不住恐怖,失声叫了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按在我的嘴上,“绡绡,是我,你叫什么啊?”

罗小宗,正穿着一身黑衣,神色慌张,面容憔悴的蹲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会是你?”我颤抖的指着他发白的脸,“你上个楼,声音怎么那么大?”

“它好重啊!”他说着指着身后的一个巨大的皮箱,“项链就装在这里,你不是让我不要碰它,只好把箱子一起拎过来!”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罗小宗这样的一根筋能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难道他不会想到要换个小点的盒子吗?

我突然又想起那个穿着白衣的奇怪男人,“你上楼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没有啊!”罗小宗摊了一下双手,迷茫的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做梦?那个奇怪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那个棕色的箱子摆在我们面前,我突然又发现一件不对的事,那天我记得它明明只装着一条轻若无物的珠链,怎么现在会这么沉?

我和罗小宗把它放倒在医院的走廊上,白炽灯下,皮箱似乎比前两日所见有了一些变化。

似乎装满了东西,牛皮的表面都被撑得鼓鼓的。

“怎么会这样?我拿到它的时候明明很轻,往这里来的时候突然就变重了!”

“打开看看!”

罗小宗在我的吩咐下,浑身颤抖着打开那个奇怪的皮箱,一按开簧扣,棕色的盖子居然“呼”的一下就弹开了。

一个长发的女人,正蜷缩在箱子里。

8、“妈呀!”罗小宗吓得后退两步,一下就坐在地上。

那应该是一个人的生灵吧?因为周围没有黑色的死气环绕!

我大着胆子凑过去看,只见那个女人眉眼都很熟悉,正皱着眉头,脖子上正挂着那串诡异的珠链,好像睡着了一般躺在那里。

这、这、居然是双魁!

我急忙伸手拍她的脸,“双魁,你醒醒啊,快点起来!”

双魁似乎也很虚弱的抬起了眼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抖得跟筛子一样的罗小宗。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你应该在这家医院的楼上住院才对!”

“我好像走了一段好长的路啊!”双魁朝我笑了一下,“那条路很黑,很冷,可是只有你的声音,很温暖的陪在我的左右!”

因为我每天都在用生命接着你的电话!

就在我欣喜若狂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楼上双魁的妈妈发现女儿突然不在床上了,叫了医院的护士正在帮忙找她。

而我的老妈,也迷迷糊糊的从病房里钻出来找失踪的我。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我和双魁双双被架回了各自的病房。

只有罗小宗留在走廊里,正低着脑袋在挨医生的训。

“你说什么?你想找人聊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医院啊!你找的还是两个重病患,出了人命你担当得起吗?”

罗小宗穿得跟古代的刺客一样,一身黑衣,沉默的眨着白痴的眼睛看着眼前神色严厉的医生。

大夫啊,你不要和他费口舌了,你说的话他一半都听不懂,估计一会儿就会追着你问什么叫“重病患”啊?什么叫“担当”啊?

过了两天,我奇迹般的恢复了健康,似乎那个诅咒是一命搏一命的危险法子,俗话说,要先害人,先要害己。

这是一个施咒在自己身上,再把敌人拖下死亡的咒语。在我与双魁联络上的那一瞬间,诅咒就启动了。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双魁会打电话给我,而不是其他人?难道她最恨的就是我?

还有一点,这搞不好就是双输的危险游戏,为什么在最后一刻,竟然变成了双赢?我和双魁都捡了条命回来?

或许是因为最后那个电话我没有接到?或许是那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化解了这个咒语?

总之,过了两天,当我完全康复以后,和双魁小姐还有罗小宗一起,把那条奇怪的项链用塑料袋仔细的装好,拿到一个荒郊野外扔掉了。

此时它又恢复到了初时的样子,琥珀色的晶体中,有一个黑色的蛇影若隐若现。

“以后,千万不要乱捡东西了啊!”我叮嘱着身边的双魁!

很遗憾,扔了项链以后,罗小宗的怨鬼大部队又自动归位,他正按着脑袋,似乎很不舒服。

“你也是!”罗小宗指着我说,“以后陌生的号码千万别接!”

“知道了!”经历了这件事,我终于尝到了苦头。

据说古代的人,会用书信的方式咒杀别人,这会不会是其中的一种呢?那条可怕的项链,又是谁扔在那里的呢?而里面封印的,又到底是个多么恐怖的咒术?

我已经没有闲心研究这个了,那条被我们遗弃的项链,孤独的躺在夕阳下的长草深处,泛着恐怖的光泽。

请走夜路的人,千万要小心,当你看到一条泛着神秘光辉的恐怖珠链,一定不要回头。

有时候小小的私心,就会让人万劫不复。

新的一天开始了!

真是倒霉!我耷拉着脑袋来上课,一大早就丢了钱包,里面有妈妈奖励我康复的钱呢,心痛得要死。

“今天中午我请客,去学校外面下馆子吧!”午休的时候,双魁小姐笑眯眯的对我说。

“怎么今天这么好心?”

“哪里啊!”双魁很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你,我就死定了,在我昏迷的时候,只有你的声音在引导我,现在想谢谢你而已!”

看来死里逃生一次,双魁懂事不少吗!

“好啊!”我笑着对她说,“那就叫上小宗,他也帮了不少忙,我们去吃铁锅焖鸡!”嘿嘿,要吃就吃点好的,不要想用快餐打发我!

“嗯!”双魁真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于是当天中午,我们三个就跑到一家很大的餐馆去美餐了一顿。真是因祸得福,虽然丢了钱包,可是有人请客也不错!

等到一大锅鸡被我们吃得只剩下骨头,连一滴汤水都不剩的时候,双魁小姐很优雅的叫来服务员买单。

“一共是158元!”

“等一下啊!”双魁从兜里掏了个钱包出来,抽了二百元给小姐。

等等!那个钱包!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上面的印着一个米奇的脑袋,正脏兮兮的笑,这不就是我的钱包吗?

“那是我的钱包,我早上丢的!”我扑过去要从双魁的手里抢过来。

“谁说是你的?”双魁又开始连珠炮似的说道:“上面有你的名字吗?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拿出证据来……”

我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拼着命唤回了别人的灵魂,我丢失的东西,又该谁来补偿?

以后,千万不要乱捡东西!

再加一句,千万不要乱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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