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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个故事怪胎

1、高三十三班三大怪,全校闻名,无人不知。

首先是校花双魁小姐,外表天真烂漫,纯情优雅,长了一张标准的美人脸,可是做起事来往往让人吐血。

能够让敌人防不胜防,前一秒还是桃花浅笑,下一秒就能让人掉了下巴。

再次是班长老黄,运动场上的将军,考场上的的狗熊。

老黄的一天,往往能上演几次冰火两重天,刚刚在操场上挥汗如雨,指点江山,只要一上课就会被某老师叫起来罚站。

“为什么我总是遭遇滑铁卢?”上历史课的时候,老黄英雄惜英雄,自比拿破仑在我的耳边哀号。

老黄啊,你选错了战场,不遭遇滑铁卢才怪,你这样的去体校一定是老师的心头宝。

本来也有人说我奇怪,据我们同学讲,我乍一看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哥,可是神经似乎非常脆弱,貌似比女生还纤细,没事就瞪着眼睛叫:“鬼啊!鬼啊!”

且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每门老师一提起我就恨不得把粉笔都捏碎,因为他们激情澎湃的讲课几乎每次都断送在我突如其来的嚎叫中。

这不能怪我,谁让他们一激动就会引来好多小鬼。

所以有人说情绪化的人不长寿,这个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罗小宗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十三班有哪几个怪人了。

他们都说,十三班那个怪人!

几乎等同于英语里的特指,该特指指的就是罗小宗同学。

譬如,在第一次模拟考试中,他就勇夺了双魁小姐牢牢霸占了两年半的倒数第一。

把双魁高兴得一个下午都在笑,她的成绩终于在高中生活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了一点点的进步,到了倒数第二!

罗小宗的试卷,气得刘老太拿来全班巡展。

不论哪门科目,都是个位数的分数。

“罗小宗啊,你说你哪道题答对了?”数学老师拿着一张七分的卷子摆在他的眼皮低下。

罗小宗面不改色,一张白白的清秀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我名字写对了啊!”

剑是一夫用,书能知姓名!

这话是没错,可是活到十几岁,快二十了就能写对自己的名字也够悲哀的。

而且此君还有砌墙的癖好,每每从家里搬来一堆的教科书和试卷,整整齐齐的码在自己的书桌上面,自己就躲在墙下乘凉。

一进教室,即使是站在讲台上,也是看不到他的脸的,只能看到一堵花花绿绿的书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的身影。

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听到那堆书里传来酣畅淋漓的打鼾声,吃东西声,喝水声。

时间久了老师们都不管他,只要他不在后面吃泡面那种味道浓重的食物就行。

最可怕的一点是这么奇怪的人异性缘竟然颇好,经常看到有低年级的女生借故找他说话,或者要求和他交换胸卡。

怎么会这样?本来年级第一帅哥的位置一直被我牢牢霸占的啊!

我拿起双魁的镜子拼命的照,我的五官明明比他长得精致很多,还带着一股风流之气。

“哎呀,你别照了!”双魁掩着嘴笑道:“人家一身名牌,还车接车送,现在的小女孩可势利着呢!”

一句话说得我矮了三分。

“而且你没发现他不爱说话吗?别的班的女生都说他有一股金城武的感觉呢!”

看来沉默是金这条万古不变的定律套用在白痴身上也适用。

“况且……”双魁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长得太好看了,一般的女孩子都会有压力,没有安全感!”

我端着镜子已经石化了,这、这也是理由,难道让我回娘胎重造吗?

“绡绡!放学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刚刚背上书包准备回家,最后一排的书墙里就传来罗小宗殷切的呼唤。

呜呜呜,我忘了说一点,罗小宗貌似还有雏鸟情结,对破壳时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有强烈的依恋。

当初我一时心血来潮隔着门缝跟他抢一碗蛋炒饭的事,似乎在他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你爸的专车呢?”

“今天下雪了,好像堵在路上过不来!”

我郁闷的拉紧了羽绒服的领子,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来了,寒风刺骨,雪花在黑夜里凌乱飘落。

“给你这个!”我掏出一包东西放在身后跟着的罗小宗手中。

“这是什么?”他伸手接了过去,身后的杂鬼似乎离他远了一点点。

那是庙里的香灰,可以让鬼怪退避三舍的。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些乱跳的小鬼和罗小宗的距离,嗯,看来下次一定要把整个香炉偷过来,或许效果能好一点。

2、每次跟罗小宗回家,就必定有奇遇,可怜我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念着《金刚经》,还是遇到了怪事。

雪大路滑,马路上熙熙攘攘的又全是放学下班的人,我和罗小宗的个子都不矮,难免有点重心不稳。

还没走到公车站,就听见身后的罗小宗“唉呦”的叫了一声,居然一下滑倒在了地上。

他临摔还没有忘记拽个垫背的,挥舞着双手顺便拉倒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的睡衣,长发披散,在这大冷天里居然赤着双脚,正无助的趴在雪地上。

估计又是个失恋的,遇到了罗小宗更是雪上加霜。

“你不要紧吧?”我急忙走上去扶她,可是刚一碰到她的手臂,就突然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直冲鼻翼。

“咯咯咯!!”那个女人怪笑着爬了起来,居然头也不回,双手抱怀,拼命的往前跑去。

布满积雪的人行道上,洁白晶莹,竟然没有留下她半个脚印。

是个过路的女鬼!

“好痛啊!”罗小宗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身上沾着的白雪,“刚刚我好像拉倒了什么人!”

雪花零乱,似乎打散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

“没事,可能是错觉!”我说完拉着罗小宗继续往公车站走去。

那是一个女鬼没错,可是为什么她会在人行道上狂奔?难道是罗小宗的阴气太盛?在摔倒的一瞬间竟然一把拉到阴间,拽了个死人上来?

我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罗小宗的家却到了。

“下了车直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是你家了!不要走丢了啊!”

我挤在罐头一样的公车里大声叮嘱他。

“哪边是左啊?”罗小宗背着书包傻呆呆的站在下面发问。

“你的左手那边!”

“什么叫左手那边啊?是路标吗?”

公车站已经堵了一堆的车,后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

“下不下车?要走快走!”

在司机一声怒吼之下,我只好连滚带爬的挤下了公车,满眼怨念的瞪着罗小宗没有表情的脸。

不到100米的距离啊,还要我送这个白痴回家!

我只好拉着罗小宗的手,耷拉着脑袋走在纷飞的雪中,去往他家的方向。

哪知刚刚走到路口的拐角,雪花飘零中,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站在一株矮树下。

或许是来接家里人的吧?那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感觉,我急忙拉着罗小宗快步走过他身边。

“就剩下三天的命了哦!”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飘忽的声音。

我听着心中一凛,急忙回头看他。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怪笑,棒球帽下面只剩下一只眼睛在闪着诡异的光,正伸出一只手,如指针一般直直的指向我身后的罗小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说?”我奇怪的问他,怎么也想不通是从什么地方跳出这么一号人物?

“绡绡,你在和谁说话?”罗小宗拉了一下我的衣袖。

罗小宗的脸上写满疑惑,似乎不是假装!难道只有我能够看到这个人?

那个怪人却继续说道:“血女已经取走了他的血,他已经只剩三天可活!”

我想起刚刚那个浑身血腥气味的女鬼,一种恐怖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给你一点提示!”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是这个人求我这么做的,你可以想办法问问她!看你找不找得到喽!”

照片上有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一只狗熊的玩具傻笑,看背景似乎是很久以前的。

那个人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见我苦恼,居然扬着头,“咯咯咯”的怪笑起来。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又想不起来,刚刚出口要问,就见雪花飞扬中一只长手伸了过来,一巴掌打在那个怪人的脸上。

“好像有苍蝇,嗡嗡嗡的乱飞!”罗小宗正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一个方向。

“你,你居然打我?”那个怪人捂着脸,“你会死得更快的……”

还没等他说完,罗小宗两个巴掌一起过来了,标准的武侠片里的双风灌耳。

“啪”的一声脆响,这次打了个空,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飞了?”罗小宗站在雪地里,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正在暗自纳闷。

只有我被罗小宗的惊人想法吓呆了。

罗小宗啊,天寒地冻的日子,哪里会有苍蝇在户外活动啊?你的常识也不至于匮乏到这种程度吧?

送走了瘟神罗小宗,回家以后,我拿着那张照片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找罗小宗的麻烦?难道是罗小宗的白痴举动在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仇人?有人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照片有点泛黄,里面的小女孩正梳着两个小辫,傻乎乎的笑。

这个小孩子,看着有点面熟,似乎是我认识的人!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3、第二天,我就慌慌张张的拿着那张照片去了学校。

高三学业紧张,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渡过,接触的人少得可怜。

如果我看着面熟,那个照片中的女孩一定是我周围的某一个人,现在长大了的她,正潜伏在我的左右。

“这个是你小时候吗?”首当其冲是正在对镜梳头的双魁。

她瞥了一眼照片,“哪里是我?我小的时候比她长得漂亮多了,刚刚上小学三年级就在一次舞蹈大赛中得了奖,上了五年级以后又在健美操比赛中表现突出,到了初中就更不得了……”

我没有时间洗耳恭听她的光辉选美历史了,急忙又拉住一个坐在前面的女同学打听。

一个早读下来,我问了全班所有的女生,没有一个人承认那张照片是自己小的时候的。

这可怎么办?

正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老黄又来取笑我了,“怎么了?少奶奶,一大早就在找梦中情人啊?”

他一把抢走我手中的照片,看了一眼,本来挂在脸上的怪笑立刻扭曲定格。

“这?这!你的爱好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还给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少奶奶!”老黄假装抹着眼泪,“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差距,就算你拿着一只动物的照片,哥们也会支持你,爱情是能够跨越一切的,包括物种……”

我急忙扑上去抢回照片,气死我了,看我过两天怎么收拾你。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老黄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看着眼熟……”

“你说谁看着眼熟?”我又飞身扑了过去。

“那个女孩啊!”老黄眨巴着绿豆眼睛,“让我好好想想,真的在哪里见过!”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这个女孩真的是我们周围的一个人,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是谁,但是早晚都会被找出来。

我立刻又信心满满。

信心满满的我到第一堂课老师点名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罗小宗!罗小宗来了吗?”政治老师拿着名单统计没有交作业的人,千呼万唤也不见罗小宗回答。

“罗小宗,旷课!”老师说着拿起笔在名册上划了一下,脸上却带着一股解脱的轻松。

怎么看着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他没有来吗?我回头望着后排那个花花绿绿的书墙,心中一紧,难道他真的如那个人所说的出事了!

会不会像我上次一样,已经去了医院报到?

还没等想完,教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人夹着风雪闯了进来,“老师,我迟到了!”

正是那个有着恐龙一样的迟钝的神经,蟑螂般顽强生命力的罗小宗。

“好,你回座位吧……”老师的脸色明显晴转多云。

看来那个人是个骗子,罗小宗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一上午的课真是上得我轻松得意,就差没有哼歌了。

但是下午的时候,就出事了!

我们正在下午第一堂课上打盹,突然就听见后排传来一声巨响,教室天花板上那架古老的风扇突然掉了下来。

正好砸在罗小宗的座位上!

但是也该他命大,或者是他那堆书墙起了缓冲的作用,那么大的一架风扇,居然只在他头上砸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老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了一跳,急忙让几个同学带着路痴罗小宗去保健室包扎。

就在一片闹哄哄的七吵八嚷中,我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正紧紧的跟着罗小宗的身后,转眼就消失在门外。

心一下就停止了跳动,那是什么?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跟在他后面的黑影,似乎是个蹒跚的婴儿。

“少奶奶,别发呆了!”老黄不知什么时候搬了椅子坐在我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

“电扇掉下来了,我的书桌暂时没法用了,就先和你将就一下!”

“哦!”

老师在前面讲课,我的头脑中却是一锅粥,不是女孩吗?我以为是那个女孩为了什么目的要取罗小宗的命,可是为什么跟在他后面的怨鬼是婴儿的形状?

女孩和婴儿,还有罗小宗,这三者有什么关系吗?

“嘿,少奶奶!”老黄捅了捅我,“我知道你的梦中情人是谁了?”

“真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黄啊,真是不是盖的,你真该去读警校,一定比警犬还厉害。

“你看!”他说着从我的文具盒里翻出那张照片,拿出一支签字笔,在那个憨笑的女孩脸上画了一副眼镜,又添了一撇胡子,“看看这是谁?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我望着那张改造过的照片,一下就傻眼了,“这,这是校长?”

“嘿嘿嘿,看起来是不是一个人?”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吓得舌头打结,仿佛看到UFO从我眼前飞过,“咱们校长有易装癖?实际上他是个女的?”

“你是猪啊你!”老黄伸手打了一下我的头,“校长有个独生女,你不知道啊!”

“陈子绡,黄智仁,上课打闹,去后面罚站!”

晴天突然响起霹雳,我和老黄双双面壁。

这样或许说得通,我望着墙皮上错乱的纹路,校长之女为了维护学校的秩序和荣誉,要为民除害?让罗小宗这个怪胎从学校消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怜的小宗,谁让你如此的出色,引来杀身之祸!

4、第二堂是体育课,趁着老师不备,我开始往校长办公室潜入。

哪知道刚刚举手要敲门,门就一下拉开了,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站在我面前。

是我们的教导主任。

“你是哪个班的啊?怎么不上课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找秦校长有点事……”我尽量低着脑袋,这个老头出名的铁腕,被他逮住逃课一定死得很惨。

“校长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暂时不会来上班了!”

“那我走了……”

我刚刚抬脚要溜,就听见教导主任在后面叫我,“你要是没事的话帮我把校长办公室擦一擦,有好多浮灰!”

于是我一边拿着抹布擦桌椅,一边透着明亮的玻璃窗看老黄他们在操场上欢快的玩篮球,心里冰凉冰凉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为什么会为了罗小宗那个白痴沦落到如此地步啊?

体育课上完,教室里还是不见罗小宗的身影,我跑到他的那堆书里看了看,确实没有。

“他包扎了一堂课吗?怎么还没回来?”

“哎呀,那个倒霉孩子!”老黄幸灾乐祸的笑,“又去保健室报到了,刚才自由活动的时候扭了脚!”

话音刚落,罗小宗就头顶着一块纱布,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绡绡,你过来了!”还会傻笑,离死尚且遥远。

“晚上和我一起回家吧!”我第一次对罗小宗发出真心的邀请。

罗小宗听了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大括弧微笑,可是我却分明的可以看到,他的脚边,正紧紧的缠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是一个婴儿形状的鬼怪,正伸出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腿。

就是它吗?带来这么多横祸?

我本以为今天他老爸的车来接他,我又陪在他身边,一定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可是没有想到车子刚刚驶出校门没有多久,就从马路上斜斜的窜出一个黑影。

司机一脚刹车又慌忙的打了方向盘,车子在雪后的路上转了几个圈一头撞向旁边的电线杆。

我急忙伸手把罗小宗的头护在自己的胳膊下面。

车厢里一瞬间天旋地转,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肘正撞在门边拉手的硬角上,酸胀难受。

“这?这是怎么了?”罗小宗双手抱头,从座位上爬了起来。

“快走!”我一把推开车门,拉着罗小宗迅速的钻出车子。

积雪融化,冰面如镜,我和罗小宗撒开长腿狂奔在布满碎步的路上。

那个小鬼,正卖力的跑在我们后面,锲而不舍。

“绡绡?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跑?”

还没等我回答,那个该死的黑影就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罗小宗飞快移动的双腿。

“哇!”他大叫一声,一脚踩空,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由于惯性的作用,又在地上滑出去几米远。

“小宗,小宗,你不要紧吧?”

“啊?”罗小宗懵懵懂懂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今天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忙伸手去搀扶他,看来是甩不脱那个怨鬼了,索性扶着罗小宗一点点的缓慢的往家走去。

那个小小的黑影,伸着双手,依旧像个孩子一样腿脚不稳的跟在我们后面。

举步维艰,又紧紧相随。

它想要什么?

罗小宗的命吗?

只有死人才会如此向往生命的气息,哪个孩子,要死了吗?

把罗小宗送回家,在漆黑的街道拐角里,我给老黄打了电话。

“喂?老黄,告诉我校长家的地址!”

“少奶奶,真去找你的梦中情人啊?”

“是啊,她令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我咬牙切齿的说。

“呃……,你酸死了,服了你了,拿笔记一下啊……”

我裹紧了衣服,拿着那张纸条,走入漆黑的冬夜。

夜本无色,琴本无音。

生命原是哪里来,便归哪里去。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的生命之火在我面前熄灭。

“你是谁?是学校的学生吧?”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笑眯眯的给我打开了门,“可是校长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那个女人宽额阔口,眉眼中带着几分柔美,与那张照片上抱着玩具熊的女孩倒有几分相似。

“我不找校长,是有事来找你的!”

“进来吧!要喝点什么?”她居然朝我笑了一下,一点都不惊讶。

灯光让她的身影飘摇,模糊不清,在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那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头上,长了几只角出来。

5、我惴惴不安的走进房间,屋子很安静也很整洁,但是不知为什么,连墙壁中似乎都渗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站在客厅中央四处打望,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要喝水吗?”那个女人费力的从冰箱里拿了果汁出来。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她体态臃肿,行动不便,竟然是个孕妇。

“不,我什么也不喝!”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朝我笑了一下,也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一脸的慈眉善目,“你这样的小孩子,有什么事要找我?”

她盯盯的看着我,脸上虽然挂着笑,头上的角却像是虬枝一样弯弯曲曲的长着,看起来像是油画中的魔鬼。

我看了不由暗自害怕,因为只有心存害人之心的人,才会有这种东西。

也没有时间和她兜圈子,我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照片,单刀直入的问:“这是你吗?”

她伸手把那张泛黄的照片接过去,脸色一下就变得更加苍白,“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为什么要害罗小宗?放出女鬼的是你吧?”

要知道,罗小宗虽然是个生活低能,放到哪个学校都是学校的耻辱,但是也不至于要杀之而后快吧。

我正在为罗小宗抱不平,她却突然微笑着对我说说:“我怀孕了!”

她边说边抚摸着微隆的肚子,脸上挂着说不出的幸福表情。

一句话说得我脸通红,我又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但是我的体质很不好,医生说我的孩子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这又算什么?我更加的一头雾水。

她说完朝我笑了一下,“每个母亲都是自私的,当科学不能帮助我,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全力保住自己的孩子,你懂吗?所以当那个人说能帮我的时候,我就去找他了!”

脸上依然带着慈祥的笑,头上却长着可怕的角,天使与魔鬼,似乎在一瞬间融为一体。

“只要一点点活人的血,就能够完成的法术,只要取走一个人的命,我的孩子就能安全的出生,多么简单!况且,我听说那个人替我选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前途!我已经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说罢激动的拉住我的手,“你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心吗?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决心!”

那手冰冷冰冷,几乎没有温度,倒像是死人的手。

我一把甩脱她的手,急忙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她。

缓缓说:“我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嘴里口口声声含着无私的爱,头上却长着魔鬼的角!”

她错愕的望着我,似乎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再见!”我背上书包,拉开门,冲入外面的风雪中。

那张照片上的女孩,似乎还在朝我憨厚的笑,那过往的童真,已经永远留在了记忆之中。

时光流逝,偷换岁月,为何当孩子长成大人,魔鬼就进驻了我们的心?

“喂?罗小宗吗?你现在怎么样?”我一回到家就立刻打电话给他。

“绡绡,我刚刚把头磕到桌子上了,好痛啊!”

法术还在继续。

“你什么都不要动了,家里有经书就赶快翻出来念一念,要是没有就往自己的脚边吐两口口水!”

“你好恶心……”

电话挂断了!这个白痴!看来我要贡献出自己积攒了多年的宝贝了!

罗小宗顽强的生命力真不是盖的,第二天,他一瘸一拐的包扎着脑袋又来上课了。

“他为什么不请假啊?”双魁在一边看热闹,“要是他请了两天假,老师们一定会开心死!”

“估计他很热爱学习吧!”

双魁瞪着眼睛望着我,似乎惊呆了。

不但是她,连我都很纳闷,罗小宗为什么会对学校这么执着?

“来,这个东西给你!”我拿出去年爸爸给我的开光观音挂在罗小宗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

“避邪的,你不要问了!”

我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串念珠递给他,少林寺买的,估计也有点作用。

还有玳瑁手镯,桃木斧子,一大包香灰,《般若波若密心经》经文一副,据说非常有用的妈妈为我求的护身符一张。

“绡绡,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还有呢……”我万分不舍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黑狗,这是我昨天回家的时候在地铁口买的。

“这个给你!”我狠下心把那只可爱的小狗塞到他怀里,又递给他我那把印着史努比头像的宝刀,“要是再有什么怪事发生,记得给这只小狗放点血……”

于是上课的时候,罗小宗就挂着念珠和项链,身上披着写满经文的黄布带,带着玳瑁手镯,桌子上放着一把桃木斧子,怀里抱着一只黑狗,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安静的教室里,不时从罗小宗的书墙里传来一两声狗叫,打断老师的陈述。

所有的老师都不爱管他,只好默默的忍耐,忍耐之下难免爆发,一爆发就殃及池鱼,于是别的同学稍有动作就会被叫起来训一顿。

一时间班级里充满了火药的气息,仿佛箭在弩上,一触即发。

“陈子绡……”双魁也不敢吃零食了,小声问我,“你跟罗小宗有仇啊?这么整他?”

真是误会我了,我明明是在救他!

因为或许是我那堆东西的作用,那个小小的黑影,已经离罗小宗很远了,它现在正抱膝坐在班级的一个角落里,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偷偷哭泣。

6、这一天居然平安的渡过。

看来那个取血换命的法术也不过如此,我想到那个黑衣变态吃瘪的样子,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快乐的晚餐,安心的爬进被窝睡觉去了。

梦中好像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阴冷潮湿,我伸开双手,却摸不到方向。

一抹红色的背影闯入我的眼帘,一个女人,长长的卷发披散,正背对着我坐在屋子的角落里。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探头去问她。

她却不回答,只是“咯咯”的怪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这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我想完,她居然一下回过头来,长着一张我熟悉的脸。

正是我前天在校长家见到的那个长着扭曲鬼角的女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还是牵着鲜红的嘴角怪笑,一张脸青白中透着死气,比上次我见她的时候还要骇人。

这张怕人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有着圆球的形状,在她鲜红的睡衣下像是怀着婴儿一般凸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看到那个东西,我心底突然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咯咯咯……”她这次仰着头,似乎赢了什么战斗一般,笑得更加的张狂。

示威般的笑完以后,她缓缓的在黑暗中站了起来,那个圆球一样的东西从她的怀抱中滚落,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停下不动了。

我一看到那个滚落在地上的东西,突然觉得脑中一阵昏眩。

那是个可怕的圆球,像一个人的头颅一般,上面长着一张秀气而苍白的脸,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

那正是罗小宗的脸!

我被吓得打了一个冷战,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格外安静,墙上钟表的荧光指针正指向午夜两点。

是个噩梦!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她来暗示我什么?是来告诉我罗小宗的命她志在必得?

我抱着头坐在床上,从来没有觉得这样苦恼过。

那个蹒跚的婴儿,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不停在我眼前晃动。

隐隐约约中,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我是不是太幼稚了?能够被那些简单的避邪的东西驱走的,怎么可能是一个能取人性命的怨鬼?

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

这一夜辗转无眠,第二天我神情恍惚的背着书包来到了学校。

进了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最后一排的书堆里去翻罗小宗,他正趴在桌子上专注的逗着那只我买来的小黑狗。

看起来没有什么事吗?我纳闷的挠了挠脑袋,或许又是我多心?

“绡绡,你看起来很憔悴啊!”罗小宗终于发现我的存在,瞪着白痴的眼睛看我。

“哎呀!”老黄捅了捅他,“少奶奶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正在进行跨越年龄段的恋爱!”

两个人在我身后一起发出怪笑,还夹杂着几声欢快的狗叫。

气得我面色铁青的回到座位上。

现在已经确认了,我的担心确实多余!

上过两节课,我们出操的时候,天空中阴云密布,开始飘起凌乱的雪花。

“下吧,下吧!再下大一点,就不用跑步了!”老黄正在操场上蹲着马步发神经。

可是我找了半圈也没有在操场上看到罗小宗那个白痴的身影,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刚刚明明是跟在我身后出来的啊!

“老黄……”我跑上去跟老黄打听。

“不要打扰我运功,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老黄一边扎着马步,一边朝我咆哮。

“你看到罗小宗了吗?”

“他啊?”老黄扭头看了我一眼,“当活雷锋去了!”

“什么意思?”

“刚刚在走廊里有个孕妇,好像要找保健室的老师,罗小宗就带她去了!”老黄嘿嘿的笑,“他现在就认得保健室的路,怎么能不发扬一下风格……”

孕妇?我的脑中突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难道?这才是真正来咒杀罗小宗的人?

那个小孩子的影子,不过是混淆耳目,所以罗小宗至此受到的全都是轻伤,并没有危急到他的性命?

“呀,下雪了!下雪了!”老黄突然在我身后兴奋的叫了起来,“越下越大,不用跑步啦!”

阴郁的天空中飘起片片洁白的雪花,我却在这白雪飞舞的美景中一下愣住了。

透过白雪,可以看到,七层高的教学楼顶上,正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个子很高,依稀可见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正张开双臂,像只鸟一样要凌空飞舞。

我拔脚就往教学楼里面跑去,雪花打得我的脸很痛,风也如刀般锐利。

景色迷幻,道路飘摇,这一定不是真的,这是个梦魇,是漫天的白雪织就的一个噩梦!

7、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天台上,一把推开了通道的铁门。

只见漫天的白雪中,罗小宗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天台的栏杆外,两手紧紧的抓着钢铁的栏杆,低头看着脚下纷飞的乱雪。

“小宗,不要做傻事啊!”我看到这副景象,心跳一下加速,大声朝他叫喊。

“绡绡……”罗小宗哭丧着脸看着我,“我也不想站在这里啊,可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栏杆外面……”

看来真是被人迷失了心智!我急忙踏着积雪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快点和我回去吧,站在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罗小宗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依旧站在天台外那窄窄的石条上,纹丝未动,甚至都没有拉住我拽着他的手,只是呆呆的望着我。

“快点跨进来啊,你还等什么?”我气得大声朝他叫喊。这个白痴,怎么生死关头还在磨磨蹭蹭。

可是他听到我的话,居然满脸哭相,缓缓的摇了摇头,“那个阿姨,好可怕啊!她不让我走……”

我听了心一冷,看来罗小宗被迷惑得不清,急忙轻声安慰他,“小宗,不要怕,有我在呢,慢慢爬过来!”

罗小宗愣了一下,回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抬起长腿开始慢慢往回爬。

脚下都是滑腻的积雪,天上是鹅毛般的飞花,在冷冽的寒风中,我看着罗小宗小心的、一点点的往回挪,手心里不由捏了一把汗。

哪想罗小宗在我的鼓励下刚刚跨过一条腿,突然就像受了什么刺激,浑身一震,接着就动也不动一下了。

“快点进来啊,笨蛋!”我急忙两手并用,去拽他的肩膀,要把他拽到安全地带。

却发现罗小宗面对着我的脸变得更加惨白,连一向闪着白痴目光的瞳孔都跟着放大,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宗?小宗!”我急忙去拍他的脸,以期唤回他的神智。

“绡绡……”罗小宗哆哆嗦嗦的说,“后面……你的后面……”

我听他这样说,身上不由一阵发毛。好像真的有一股沁人的寒气,在我的身后缓缓蔓延。

紧紧拽着罗小宗的胳膊,我慢慢的回过头去。

在一片银白的天台上,呼啸的寒风中,正站着一个面无血色,神情狰狞的女人。

她的头发披散着,肚子依旧凸起,穿着一件单薄而肥大的红色裙子,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你不要过来啊!”我心下虽然害怕,还是大声的朝她叫喊。对付鬼怪就是这样,虽然没有赢的把握,起码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她。

可是她根本不理我,还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充血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罗小宗,嘴里还兀自念叨着什么。

一直等到她走到我的身边,我才听清那可怕的,阴森的诅咒一样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去死……”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我看她朝罗小宗伸出手去,急忙要去阻止她。

我的手挥舞出去,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空落落的穿过她浓密的头发,沾了几片冰冷的雪花。

怎么会没有实体?难道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灵魂而已吗?

就在我一愣神间,眼前红影一闪,她居然像不要命一样,合身扑到罗小宗身上。

与此同时,罗小宗脚下一滑,身体顺着栏杆就掉了下去。

仿佛有千金的重量拽着我,瞬间就把我的胳膊卡在栏杆的空隙中,虽然很痛,可是我却不能放手。

因为那只手还牢牢的抓着罗小宗的胳膊。

“绡绡、绡绡,我好怕啊……”下面传来罗小宗充满恐惧的喊声。

我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就泄了气,急忙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腕,“小宗,再坚持一下,还有栏杆呢……”

可是我的话音刚落,我们学校那豆腐渣工程的栏杆,终于承受不了我们俩的体重,发出“咔咔”的崩裂的声音。

“绡绡!!!栏杆裂了啊……”下面又传来罗小宗嘶哑的喊声,我只觉得本来被栏杆硌得生痛的肩膀突然一松,接着整个人被拖得摔在地上。

半个身体都跟着罗小宗被拖到了天台外面。

下面是让人眩晕的高度,有很多学生站在雪地里,都扬着头在看热闹。

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因为我看到那个红衣的女人,像是没有重量的娃娃一样,双手紧紧的拽着罗小宗的脚,身体在风中飘摇。

红色的衣服,迎着寒风舞出一片可怕的血红,撕裂了纯洁的白色。

8、“你放手吧!”我只觉得手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胸口被水泥地硌得生痛,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求求你了!”我声嘶力竭的朝她喊,“罗小宗就算一无是处,可是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你又有什么权力剥夺他的生命……”

下面的那个女人依旧没有放手,仰头望着我呆呆的发愣,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罗小宗又往下滑了一点,我的手已经被他拽得没有知觉。

“你也是一个母亲,为什么不想一想?这样得到的生命,你的孩子真的能够幸福吗?”

她听了这话,面色一僵,接着竟带着绝望的眼神,缓缓的松开了双手。

仿佛夹着一团黑气,往片片飞雪中,无依的坠落下去。

或许是雪太大?或许是她的身影太飘忽?在那一瞬间,我似乎觉得她竟然变成了透明的清风,融入了白雪之中。

“小宗,你爬得上来吗?”虽然手上的重量骤然减轻,可是我还是没有力气拉罗小宗上来。

罗小宗在下面双脚乱蹬,朝我绝望的摇了摇头。

突然我的身后伸出一只白色的,晶莹的手,一把拉住了罗小宗,很轻松的把他拽了上来。

罗小宗在雪里打了几个滚,就躺在一边虚脱的喘气去了。

我见了长长的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脱力,动一动都难过。

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放弃了吗?不再憎恨别人,赶走了心中的恶念。怎么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那天在校长的家里,给我开门的其实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少奶奶,你不要紧吧?”老黄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上来,一张方脸正在我的正上方。

“老黄,谢谢你,刚才帮了我一把!”

“嗯?”老黄伸手把我拉了起来,“我刚刚上来啊,我们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啊,就急忙跑上来帮你!可是天台的门不知怎么了,就是打不开!刚刚才被我们撞开了!”

那刚刚那只手是谁的?

“小宗,小宗,你快点起来!”我一把拽起抖得和筛子一样的罗小宗,“刚刚是谁拽你上来的,你看清没有?”

“没有……”罗小宗冻得鼻子通红,眼泪都要吓出来了,“不是你吗?我看到一只手在我面前,就一把抓住了!”

算了,是谁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还活着就好,一切已经结束了。

哪知道我刚刚松了口气,罗小宗突然一把抱住我痛苦流涕,“绡绡……,吓死我了……”

“现在你不是还活着吗?哭什么哭?”

“不是的!”他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怕我死了,就不能娶你了……”

一张脸上居然写满了认真,他此话一出,仿佛一股冷风吹过,天台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化石,呆若木鸡。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你不想嫁给我的话,你嫁给别人我也会祝福你的……”

“我是男的!”

气死我了,他认识我这么久,连我是男是女都没有搞清楚吗?

“可是他们都管你叫‘少奶奶’,我特意查了字典,‘少奶奶’就是称呼女生的啊!”

血液上涌,冲得我头脑发昏,朝老黄哆哆嗦嗦的伸出手,“过来帮我,我要把这个白痴从楼顶扔下去!”

“少奶奶!”老黄满脸怪笑的拖住我,示意身边的同学赶快把罗小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你冷静一下,冲动是魔鬼啊!而且难得有人这么喜欢你!”

“放开我!”我朝罗小宗拼命的伸出手,“我要和他拼命,我饶不了他……”

我、我、我一世的英明,就这样毁在这个白痴的手里,从此沦为大家的笑柄。

老天爷啊,既生绡,何生宗?你造就了这个自闭兼白痴,就是为了让我体会人生的绝望的吗?

不过奇怪的是,这件事过了以后,罗小宗身边的鬼怪少了很多,那股阴冷的气息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启动了一个法术的话,必然要从罗小宗身上取走什么。

难道她就是取走了这个?

一周以后,校长红光满面的又来为我们做报告,似乎家务事已经圆满解决。

“据说前一段时间校长的女儿突然生病,去医院住院观察了!”老黄在我耳边八卦。

“哦!这我知道!”因为后来我就发现那个要拖罗小宗跳楼的女人是一个生灵了。

肉体未死,灵魂飘游在外。

“可是前两天好像生了个孩子出来……”

“是吗?那大人死了没有?”她不是说她有病,很危险吗?

“大人没有事啊!”老黄笑嘻嘻的说,“但是老师们都说,那个孩子傻呆呆的,一股阴兮兮的感觉倒有点像罗小宗!又是一个怪胎!”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最后还是拽走了罗小宗身后的几个小鬼去完成法术了吗?

真是锲而不舍!

不过不管怪不怪,平安就好!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有幸又看到了校长的女儿,死里逃生,她正抱着孩子来给学校的老师发喜糖。

那是一个很幸福的中年女人,完全没有劣气,只能从容貌中依稀能够辨认出是当初那个头上长角的女人。

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却不认得我,或许她昏迷时的记忆都随着孩子的诞生烟消云散。

可是望着她的背影,我却始终无法明白,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东西更可怕一些?

是人黑暗的内心?还是隐藏在角落里的鬼怪?

我们眼睛看到的,真的就可信吗?

就像这个人们眼里的平凡女人,谁又能相信她曾经为了一己之利像妖魔一般去咒杀别人呢!

即使她现在幸福的笑,她的心中所想,却依旧无人知晓!

也许平凡如我们,都有两个自己,一个生活在阳光下,另一个在阴影中苟活,品尝着邪恶的快乐!

闹得沸沸扬扬的罗小宗跳楼事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收了场,最后以罗小宗交了损毁学校天台栏杆的罚款告终。

学校因为这件事,还特意找了两个心理专家给我们做讲座。

在黑暗的礼堂里,全校的学生都昏昏欲睡,上面穿着西装革履的专家正在卖命的讲解“弗洛伊德”、“青春期”、“本我”和“超我”一类的东西。

可是坐在我身后的罗小宗和老黄却一刻都没有闲着。

“你看,坐你前排第三个那个同学,她是男是女啊?”

“男的!”

“错,那是女的!”

“可是她留着短发啊?你不是说留着短发的都是男的?”

“那个呢?那个!”

“是女的!”

“你是猪变的啊,那是男的……”

人说慧兰含英,不蒙于尘。

罗小宗啊,你真是怪胎中的怪胎,如此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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