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雪菲有些伤心的表情,林教授严肃地说:“你告诉我,你和宁小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文雪菲惊讶地看着林教授,说:“你听说什么了吗?”
林教授摇摇头说:“不是听说,而是宁小天亲口和我说的。”
文雪菲更惊讶了,她忙问:“你怎么会认识他?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林教授说:“现在重要的不是我和宁小天是怎样认识的,而是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文雪菲奇怪地问:“他都说什么了?”
林教授说:“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我问你,你有没有恐吓过宁小天?”
文雪菲苦笑着说:“我恐吓他?教授,他是男生,我是女生,我怎么恐吓他?再说,我有什么必要那么做?他不过是对我有好感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
林教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开始把宁小天告诉他的事情讲给文雪菲听,文雪菲的吃惊表情就像遇见鬼的是她而不是宁小天。文雪菲说:“这根本不可能!我怎么会那样做?再说我也没有那种本事儿啊!”林教授坚定地说:“这是宁小天亲口和我说的,你觉得他有必要骗我吗?”
文雪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慌张地说:“教授,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林教授点点头说:“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宁小天暴露了你的秘密,所以你要杀他灭口。而且宁小天是被人用刀捅死的,他死的那片沙滩上非常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他极有可能认识凶手,凶手是趁他不备才下的手。”
文雪菲有些哭笑不得,她觉得林教授简直可以当侦探了,但他说的一点儿道理也没有,“首先,我根本没有理由要杀宁小天;其次,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他那么高大,我一个女生,怎么能杀得了他?最后,我也没有作案时间,这些天我从来也没有出过校园,许多同学都可以证明。”
文雪菲一口气说完,累得气喘吁吁,她突然发现,自己和林教授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是警察?或许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冤枉,所以她才急于澄清事实。
林教授没有话说了,看来自己的怀疑是毫无道理的,但宁小天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被杀了,恰恰又是在这个时候?林教授对文雪菲说:“宁小天暗恋你的事情还有人知道吗?”
文雪菲点点头说:“有,我的好朋友毕铭。”
林教授忙问:“那她现在在哪儿?知道这件事情吗?”
文雪菲摇摇头说:“应该不知道,她几天前就请假离开学校了,要十几天才能回来。”
林教授奇怪地说:“这么长时间?她为什么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文雪菲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怀疑她?不会的,她绝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她请假是由于别的事情,因为我向她保证过,所以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情,但我保证,绝对与她无关。”
林教授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别人?我总有一种预感,宁小天的死似乎和你有关。”
文雪菲惊住了,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然后她摇了摇头,不住地在心里说,不可能,不可能。看着文雪菲奇怪的表情,林教授忙问:“你怎么了?”文雪菲赶紧说:“没什么。”林教授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向警察说明一下情况,说不定能给他们提供启发。”文雪菲犹豫了,林教授又说:“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宁小天算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们应该帮他讨回公道。”
文雪菲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林教授说得有道理。
4
王队也正在为宁小天的事情苦恼,先前那个黎婉的死因还没查明,这又出现一个,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更为难办的是,宁小天生前是个十分内向的人,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没有人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情。所以文雪菲提供的事情非常有价值,可以了解宁小天在情感方面的一些事情,有助于对他的性格进行分析。
林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王队说:“实在对不起,我……我刚才也有所隐瞒,因为……因为……”
王队叹了口气说:“好了,我们能理解,你总算能及时醒悟,并且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证人,也算是将功补过吧!我们就不追究了。”
林教授尴尬地笑了笑,一旁的周正义有些嘲笑地说:“老林啊,你这差一点儿就犯错误,好悬啊!”出了这种事情,周正义当然要陪同王队在学校调查情况。林教授看了看周正义,发现他的眼神有些暧昧,心里想,自己这么做明摆着是有些袒护文雪菲,一定让他又想到歪道上去了。
这时,王队又问文雪菲:“那你知道他平时有什么仇人,或者是说可能和什么人结仇吗?”
文雪菲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和他并不熟,根本不了解他个人的事情。”
周正义忙问:“对了,是你们宿舍一直有人偷窥吧?是不是……”
林教授忙说:“不是他,偷窥的人不是他。”
周正义奇怪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他既然暗恋文雪菲,做出偷窥的事情完全有可能。”
林教授有些气愤地说:“我可以肯定那个人不是他,你不能因为他死了,就把什么事情都往他身上赖,反正也死无对证了。”林教授非常气愤,他知道这是周正义一贯的作法,这样子他就能把那件事情也顺便了结,好向学校交差。
周正义当然知道林教授话里的意思,冷冷地说:“你既然这么肯定,那一定对宁小天十分了解,那你就向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吧。”
林教授愣住了,周正义这一军还真把他将住了,让他哑口无言。
这时,文雪菲忙说:“我也同意林教授的看法,那个偷窥的人应该不是他。”
周正义哼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又为什么说不是他?”
文雪菲说:“我……我看到过那个偷窥的人的影子,宁小天是长头发,晚上在窗户上留下影子的时候,头发就会把头和肩膀连在一起,整个影子上应该是看不出脖子的形状的。而那个影子,脖子的形状非常清楚,所以应该是短头发。”
林教授得意了,王队也点了点头,他们也同意文雪菲的分析。
周正义却不屑地说:“如果他偷窥的时候把头发套起来怎么办?这种人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会掩饰的。”
看来周正义是较上劲儿了,还是王队打破了这个僵局,他说:“现在先不说这件事情,人命案子要紧,我需要关于死者宁小天的情况,而不是那个偷窥的人,如果能在办理这个人命案的同时,顺带把偷窥的事情也解决了,那当然最好。”
周正义只好暂且息鼓,尴尬地笑了笑。这时,王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和对方交谈着,“什么?你说衣物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什么……”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王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一会儿,王队放下电话,这才开始解释,“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手里紧紧抓着一块衣物,是衬衣的衣领,应该是死者生前从凶手身上撕下来的。而凶手很可能当时太慌张急于逃离现场,所以并没有把这个重要的证据带走。”
周正义忙问:“那……那查出这块衣领是谁的了吗?”
王队笑了笑说:“哪儿有这么容易的?我们只能确定,这块衣领的牌子是金利来,虽说现在学生穿着都比较讲究,但在学校里能穿得起这种衣服的人还是不会太多吧?”
听到王队的话,文雪菲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她,所有的人都在听王队说,“而且,通过对衣领上的一块污渍的化验,我们确定,那里面的主要成分是硫酸钙。这不是汗渍,人体并不分泌硫酸钙,也不是在现场沾上的,因为海边也没有这种物质。”
林教授奇怪地说:“硫酸钙?石膏?”
林教授的话音刚落,文雪菲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无比,整个身体开始抖动不已,似乎就要站立不稳。金利来、石膏,这完全印证了她的想法,他那么有钱,完全穿得起金利来。而且他那独特的爱好,那满屋子的塑像,文雪菲的眼前恍惚起来。
所有的人都发现了文雪菲的异常,林教授忙问:“你怎么了?”
文雪菲惊讶地说:“你刚才说那是什么?”
林教授奇怪地说:“你也是学化学的,应该知道石膏的主要成分就是硫酸钙。”
文雪菲点了点头,然后痛苦地说:“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文雪菲对林教授说:“其实你也认识凶手。”
林教授更吃惊了,忙问:“我认识?是谁?”
文雪菲淡淡地说:“厉磊。”
林教授疑惑了,“怎么会是他?”
文雪菲摇摇头说:“假期里他曾追求过我……”
事情似乎已经很明白了,这是情杀,为了一个女生,男生厉磊向情敌宁小天举起了刀。只是,有这种必要吗?有理智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王队马上站了起来,说:“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把这个男生控制起来。”
周正义忙说:“我这就带你们去宿舍。”
文雪菲摆摆手说:“他不住在学校,我带你们去他租的房子。”
5
厉磊在自己的房子里,他根本没有想到,警察已经怀疑上了他,他还正在平静地做着石膏像。仍旧是一个女人的形状,与其他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可以看出,那脸庞确实非常像文雪菲。
真正的艺术品都是有生命的。厉磊一直都相信这句话,他知道许多大艺术家都有自己的怪僻,只是他并不是艺术家,也没有成为艺术家的想法,他做塑像纯粹是为了娱乐。他记得看过一部恐怖片,那上面的艺术家非常变态,他对那些给自己当人体模特的女人,有一种特别的依恋,尤其是那些在他眼里十分完美的女性身体,于是他就把那些女人杀死,然后以她们的身体为框架做人体塑像。屋子里堆满了塑像,每一具都是一个女人的生命。
厉磊记得自己当时几乎惊呆了,他不相信有这种疯狂的爱,简直不敢想象。直到今天,厉磊虽然已经相信有疯狂的爱,但他还是不相信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去爱,至少他是做不出来的。就像他十分喜欢文雪菲,但他不会伤害她,相反他要爱护她保护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骚扰她。
房间里静悄悄的,白色和寂静让整个房间透着肃穆,在一片塑像堆里,厉磊显得格外的冷酷。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手里的塑像,感觉就像是在抚摸文雪菲的脸,于是他甜蜜地笑了。多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果然没有看错,没有其他女人身上的那种娇气和傲气,更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见钱眼开,甚至不顾自己的廉耻。一个女人,如果连羞耻心都没有了,她还算人吗?绝对不算!厉磊狠狠地咬着嘴唇,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几个影子,那是让他深恶痛绝的女人,竟然包括他的母亲。但厉磊一直都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他甚至都记不起她的面容,从他有记忆力时起,她就和父亲吵架,那时候父亲刚开始做生意,家里并没有现在的条件。后来她就不见了,父亲说她是跟有钱人跑了,还说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只认钱不认人。
厉磊相信父亲的话,但他怀疑父亲的记性,因为父亲亲口和他说过的话,他还记得父亲竟然忘了。父亲有钱之后又和一个女人混在了一起,而这个女人,厉磊一眼就可以看出,完全就是父亲嘴里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厉磊很奇怪,自己都能看出,难道父亲会看不出?那他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而且对她那么依顺?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把厉磊从记忆里拉回,他站了起来,有些厌烦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后,厉磊一下子愣住了,门口站着几个警察,正在狠狠地盯着自己。王队问:“你叫厉磊吗?”厉磊点了点头,王队说:“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要你协助进行调查。”厉磊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奇怪地问:“我?怎么可能?”
厉磊的话刚说完,突然看到了站在警察后面的人,没有错,那是文雪菲。厉磊愣了一下,然后似乎都明白了,因为他看到了文雪菲眼中的冷酷目光,那让他无颜以对,不由得就把头低了下去。厉磊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或许在这世界上,有一些事情真的不会有所谓的开始,正如一些人所说,它的开始就是它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