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笔冗长的流水账,字迹潦草形色匆匆,但又不容置疑。在我们回顾初中时代的这个时间段里,小胖已经把我那盒标价6RMB,烟碱量0。8mg的中南海吸得所剩无几,小胖边吸边眯着眼说:“中南海这烟,好吸又不贵,真他妈划算”
我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说道,“不贵就多买几盒,哥替你保管,也用不得天天来蹭哥的烟”,小胖嘿嘿一笑,说道,“改天,一定,一定。”
小胖这家伙,从第一天上大学到现在每天必定到我宿舍,也不完全是为了抽烟,就是晃晃悠悠还是那句“没有归宿感”。
我说,“胖,等你死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句话刻到你的墓碑上,当成你的墓志铭,你什么时候在下面无聊了,也可以出来溜一圈,念上几遍”
小胖一笑,用东北的腔调说道:“必须的!”
正在我跟小胖闲侃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猴子的短信,猴子说,战略管理老师正在点名,说今天不到的,就直接挂科了。
我一听,说时迟那时快,拉起一条裤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两米多的床上翻下来了,穿起裤子,抓了件外套就赶紧往外跑,小胖一看傻眼了,说干嘛呢,我头也没回地说,投胎呢。
人生的精彩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所以什么事情刚刚好就行,不要点透,更不要残忍地擅越阶段,比如在你20岁的时候就不要试图去想象你50岁的事情,在你生的时候就不要考虑你死以后的事情,过好每个阶段即可!当然它的这种不可预知败坏了很多,也成就了很多。成就了很多机缘巧合,比如:我用上脚趾头都想象不到,我会跟小胖还有猴子去同一个城市,上同一所大学。
高考前一晚,我比高三的任何一晚睡得都香,心想反正死到临头了,还紧张个毛,可能因为正是释然了,在高考那天我发挥得出奇得好,小胖跟猴子也不错,最后我们都过了二本线,猴子和小胖都很高兴,特别是小胖她妈喜不自禁,见我们直接就说,“我就说我家光光会交朋友,你看看这小伙子们一个个精神的,成绩还这么好”,猴子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嘟囔着说,“虚伪,这不是我们犯错被罚的时候了”,我拉了拉猴子,笑着说,“阿姨,外部因素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咱家增光很增光,很争气”,小胖她妈一听,眉飞色舞的说,“看看,哎呀,还是辉辉你最会说话”,其实刚才也难怪猴子抱怨,因为平时在校只要小胖犯浑,我们必会受到她妈的一顿奚落,有一次,是小胖闯的祸根本与我们无关,还被小胖她妈堵在教室门口,指鼻子骂我们“蛇鼠一窝,带坏了她家孩子”,我当时脑门一热差点就一脚踹上去了,后来还是十分克制地对着教室门狠踹了一脚,小胖当时也差点被我清理出队伍,直到他一再保证不再给我们组织抹黑,誓与******“片面肤浅,盲目映射,将斗争扩大化”的错误行为斗争到底,并且不再乱惹麻烦之后,我们才让小胖回归队伍。
小胖和猴子在得知自己成绩之后,当然高兴,因为高中时,他们平时模考,联考的几乎都是刚过专科线。然而我却有点失落,虽然这次我超过二本线近30分,但令人讽刺的是,我离我填报的学校却有了4分之差,也就是一道文综选择题的距离,惨遭落榜,最后补报到这所学校。但小胖和猴子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听到我跟他们被同一学校录取时,愣是拉住我一起天天唱歌呀,吃饭呀,丝毫不顾我这像坐在冰池中烤火,冰火两重天,水深火热的情绪。我像一个孤独症患者,热闹与我仿佛隔了一扇窗,看着很近,触手可及,却又很远,只能在边缘游离,孤独和寂寞像肆虐的PM2。5无孔不入,时时侵袭,而我无处遁身……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大一下半期结束,原因是我发现我们学校的美女实在是太多了,据不完全统计,美女大部分集中在美院,音乐,教科,中文,外语,国教等几大院系,为了对全校美女进行一次全面而彻底的摸牌清查,我跟小胖,猴子总是在课外时间到这些院系旁听,穿梭其中,乐此不疲……
我跟小胖,猴子这种无聊而散漫的生活持续了近一年,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记得那是大二上学期的一天上午,那天第一节是英语语音课,想起英语老师惺忪的睡眼和时不时半张嘴巴打哈欠的表情,我都感觉乏味,于是我逃课了,临逃前我给小胖发了个短信,让他拿着乒乓球拍到女生楼下的乒乓球台那等我,小胖是文学院的,不比我们经管的,课塞得满满的,他没课但还在床上赖着,我发了3条短信,打了2个电话之后,小胖终于下来了,还带着一头被床蹂躏得不成人形的头发。
小胖在跟我打了半小时之后,说,太累了得缓个神,说完斜靠在球台上,用眼睛扫描着从旁边经过的各色女生。说实话,刚来这个学校时,我颇感失望:低矮的校门,斑驳泛黄的主体教学楼,还有狭小的占地面积,当然这是这个学校的老校区,据说新校区比较漂亮,虽然我高中的前任老同桌在我校新校区就读,业已成我校法政学院学生会中的风云人物,虽然也被她真诚邀请去那观光,就餐,但我却一直没有前往,当然老校区也并非一无是处,其中的亮点和特色就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女寝楼下的乒乓球台,或许你不亲身经历是不会了解这个设计的可爱与魅力所在,当每天的下课或就餐时间时,一大批,一大批花团锦簇的各色美女都会从位于这片球台两侧的宿舍楼上下来,有清新可人,有调皮可爱,有干练知性……
“美女,美女”,正在我在感叹学校这一独特设计时,小胖激动地大叫起来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袭紫色连衣裙,长发飘飘,身材凹凸精致的美女,正迎面走来,头发略潮,面色微红,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美女一定是刚从东南边的浴池沐浴而归,小胖张着嘴巴,哈喇子就快流出来了,我对小胖踢了一脚,小胖明白了,拿起球拍发了个球,我做了个没有接住球的假动作,正如我们预想的那样,那球直奔那美女方向飞去,我不禁一乐,正磨拳擦撞准备上演这惊艳的邂逅,谁知那球在离那美女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发生了偏移,向着旁边停车的墙角飞去,“擦”我骂了一声,眼睁睁看着那美女,毫无悬念地在停车处斜前方右转上楼。
我恨恨地来到停车处捡球,球正落在一斜停电动车围堵的狭小空间内,费了半天工夫,我才把那只橘黄的乒乓球捡到手,想想刚才功亏一篑的遗憾,不禁一阵愤恨,对着眼前这辆电动车狠踹了一脚,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即时而响,“你干吗”,一个带着愤怒的女声从耳旁响起,我抬头一看,一个短碎发,米黄色吊带装的大眼睛女孩正对着我怒目而视,我笑了笑说道:“这不捡球呢,误碰你的爱车”
“装什么装,你踹我车干嘛”那女孩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与女孩计较的,但今天看这女孩气焰太过嚣张就不禁多说了几句:
“它挡我道了”我收起笑容,淡淡地说。
“没见过你这种人,真没素质”女孩恨恨地说。
“没见过,就让你开开眼界,给你扫下盲”我无赖地说。
“你,”女孩气得不说话了。
“许辉,别说了,给这美女道个歉不就结了”小胖从旁边赶过来,圆场说。
“想得美,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女孩依然不依不饶。
“不然,你说怎么着吧”我笑了一下,双手抱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那女孩可能感觉到我是一个比较戏谑又有几分无赖的人,也奈何不得我,就微收愠怒之色,傲慢地说:“想让本姑娘原谅你也行”,‘呶’她指着地上一大堆行李说,“先把这东西搬到宿舍,然后再请我吃饭!”
我一听笑了,还第一次见这么难缠的女生,就说:“好,哥舍命陪君子”
“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小胖一边说,一边把一块回锅肉往嘴里塞。
我笑着对那女孩说,“是不踹不相识吧,你应该感谢我那一脚”
“你还真是个无赖”那女孩格格一笑说道。
经过了解,这女孩叫田蕊,外语系商务日语专业的。那晚我们在校门口那家号称“台北美食”的地吃过饭,我问小胖,这饭怎么样,小胖说,“屁劲没有”我说,“你想吃屁呀”。说完旁若无人的哈哈狂笑,正笑得欢地,发现旁边有一双充满鄙夷的目光正火辣辣地对我怒目而视,我用眼睛的旁光发现,田蕊童鞋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和小胖,我不禁一愣,张着的嘴忘了合上,一个哈喇子华丽丽地在田蕊的注视下,流出嘴角,蔓延到地上,田蕊对我踹了一脚,“粗俗”,我揉了揉被踢的部位,挡到田蕊面前说:“哥就一俗人,怎么着吧”
田蕊用更加鄙视的眼光瞪了我一眼,“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滚开”,说着又要用脚踹我,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灵巧的拉杆斜刺的假动作,果断避开了这姑娘力道不俗的一脚,然而小胖没有,这脚带着霸气的杀伤力对着他那肥硕的******踹了过来,小胖没有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大马路上,我笑的前仰后合,田蕊也笑了,一瞬间我感到街上的路灯都笑了,小胖坐在地上,揉着屁股说道,“我说姑娘,你出脚也太狠了吧,我的屁股都两半了”
我笑着说:“姑娘就你这性格,哪天结婚了,每天得让你老公早中晚各打一次,才能消停!”
“他敢”田蕊瞪着我霸气地说。
我说:“你就一灭绝师太”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田蕊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就双手插袋,一脸挑衅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回头去拉小胖,这家伙还坐在地上“哎呦,娘咧”叫个不停,我对他踢了一脚:“别装了,屁股本来就两半,掉不了。。”
小胖对着前面的田蕊瞄了一眼,麻利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这不形势需要吗,烘托了这气氛,才更有喜感嘛”我边拍小胖身上的土,边对小胖说,“瞧好吧,胖,看我一会怎么收拾那嚣张女”,然后对着小胖耳语了一阵,然后小胖就一溜烟不见了……
我快步走到田蕊的身边,表情沉郁地对她说:“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田蕊同学”田蕊看着我凝重的表情,幽幽地说“怎么了”,我一看田蕊的表情,就知道她上当了,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刚你那一脚,踢得太不是地方了,张小胖同学前段时间刚做完痔疮手术,还没完全复原,你刚才那一脚正踢到他伤口上,刀口全裂了,,,”
“不是吧,我真不是故意的”田蕊大叫了起来,一脸紧张,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全无,急忙后头去找小胖,她急切的目光在小胖刚才摔倒的地方,搜索着,空荡荡的街道,只有几杆路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他人呢”田蕊急得快哭出来了
“已经去医院了”我拿出手机翻出事先让小胖发好的短信让田蕊看。
田蕊看了一眼,一脸急切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现在怎么办呀,怎么办呀…。”说完一脸哀怨分外无助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她,装作分外急切地给小胖打电话。
我现在发现了,原来田蕊只是一个口舌厉害,其实心底还是比较单纯善良的女孩,也就是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
看到田蕊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当时乐得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心里笑骂道:“许辉呀,许辉呀,你他妈还真是个人才呀……”
正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抽鼻子的呜咽声,我一看田蕊正蹲坐在校门边,低着头,脸埋在两腿间在哭,秀发垂下的肩头,随着呜咽声不住的抽动。我一看,有点不淡定了,虽然我一直崇尚的李敖大师说过,他看不出女人的眼泪和自来水有什么分别,但我这时还真有点始料不及,本来只想吓她一下,但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似强悍的女孩,竟如此脆弱,更如此的单纯,我翻了翻兜,没有纸巾,除了刚找的一把皱巴巴的毛爷爷,就只有毛爷爷了。
看来影视中女主角落泪,男主角温柔地拿着纸巾擦拭的镜头也极不靠谱,首先男人必须要有纸巾,但现实中能随时随身都携带纸巾的男人,实在不多。其次女人要落泪,而且还必须是稀里哗啦,梨花带雨的那种。再次落泪人必须要保持那种,能使男主角方便擦拭的姿势,像现在的场景,即使我有纸巾,也发挥不了怜香惜玉的戏码。除此,擦拭方与被擦拭方的两人还必须是情侣搭的靓女帅哥。
首先我没有纸巾,也不是帅哥,其次她算是美女,但以她目前的姿势,不俱备上演这一幕的条件。最后也是最主要的,我们不是情侣搭。所以我傻傻地拍了她肩头几下,却没有勇气对她说出,事情的真相。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田蕊终于平息了,站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我看了看她略显红肿的眼睛和悲戚的脸,有些悲壮,不禁把她揽在了怀里,她推我了几下,就不再推了。等情绪平整了片刻,她推开了我,我笑了笑说:“刚才有点冲动,看你那么无助,不好意思哈。”田蕊没有理我。
这也在后来给她留下了口实,她说那晚上,一开始我对她就动机不纯,编造了故事骗她伤心,然后在她心灵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趁人之危,太不厚道。我说,我当时真的只是为了吓你一下,没想到你入戏太深了,我也只好陪你一起演了。但田蕊就是不信,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问题的是,我该怎么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玩笑,以及如何承担由此带来的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当我们快走到文化广场时,我拉住她,她甩开我的手,说道:“干嘛,刚才的帐还没算呢”我笑了笑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给你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不用解释了,你们男生都一个样”田蕊走着说着。
“我不是要说,我跟其他的男生不一样,而是小胖的事”我快步追着她说。
“我明天会找他,当面给他道歉的”田蕊淡淡的说。
“其实呢,其实……”我干咳了几声,笑着说。
“其实什么?”田蕊看着我,追问道
“其实,小胖没有事,我们骗你玩呢”当我说完“其实”两个字之后,后面的话我几乎都是连说带哼,用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嗡出来的,但田蕊竟然听见了,她停下脚步,那双刚才我看着还分外动人的大眼睛,此时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愤怒,瞪得我竟有些刺痛不能直视的感觉,“你……许辉,你就是一混蛋,”田蕊大喊着说。
我说:“我…。。”
“滚开”田蕊用力地推了我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