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留在魏都,原因是田蕊家就是这的,你或许不会因为一座城爱上一个人,但却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尽管它并不繁华,但这里却有着我人生最美好时光的踪迹和我最深的眷恋!
猴子去了临近的一座省会城市,小胖暂留在了这,原因是刘洁还有1年才毕业。所以我跟小胖合租了一间房,开始着手找工作,田蕊也时不时地过来看我,帮我出谋划策。
有一天我刚从市区面试回来,接到了田蕊的电话,在电话中她泣不成声,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哽咽着说不清楚。我问她在哪,她断断续续地说就在我家附近。找到她时,她孤身坐在一间废弃已久的房子前,蹲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头伏在双腿之间,垂下的秀发和无助的肩头随着她的哽咽不断起伏。我走过去,轻抚了她一下,她起身一把抱住我,伏在我的肩头大哭了起来,我揽住她,轻声地安慰着她。大约起伏了近十分钟,田蕊才伏在我的肩头,断断续续地讲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自小她妈妈都有一个期盼,就是希望田蕊能到国外读书,所以自小她的学校包含大学她所学专业都是她母亲一手操办,都是奔着这个心愿的,如若高考填报志愿她不坚持的话,或许她这会就在澳洲的某个地方上学呢。
“你的生活完全被安排了,你快乐吗,你心甘情愿这样吗?”我打断她的话说道。
“我愿不愿又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吗,自我12岁时,我就没有爸爸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我妈妈一人将我养大,我真的不想让她难过,可是.”田蕊幽幽而又欲言又止地说。
“之前从未听你说过,怎么今天突然一下都窜出来了”我问道。
“唉!”田蕊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本来这事这几年,我妈也没再过多提起,前几天我的一个姑姑从日本回来了,说日本发展得如何如何的好,得知我学的是日语之后,就一再力劝我去日本发展,说她在那多年,还认识一些人,我到那可以边去东京大学进修,还可以去一些知名的日企实习。我母亲心底埋藏多年的心愿又被她点燃了,她们就一起劝我,并且这几天她们瞒着我把我出国到那边进修的手续都办好了,就等签证确定日期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平静地问道。
“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妈妈,更不愿离开你!”田蕊说着脸上已泛着泪光。我揽过她说道:“宝贝,你不用太纠结了,既然你是这样想的,就只管把你的想法讲给她们,只要你坚守自己,没人会更没人能对你怎么样的,毕竟你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想让你未来过上更好的生活!”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灰灰君,谢谢你!”田蕊破涕为笑,对我亲了一口说道。
这时我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小胖,接通后,那端就传来小胖焦急的声音:“许辉,你在哪呢,赶紧回来吧,出事了!”
我说:“怎么了?”
“咱家被淹了,咱家的水把邻居家也淹了,都在这闹呢,赶紧回来吧,快点!”小胖焦急地说。
“哎,操!”我骂了一声,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停水了,我把脸盆放在洗漱台,开了水龙头,忘关了。
挂了电话,田蕊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我又简短安慰了她几句,就给她拦了个出租车,让她回家了。
回到家时,我家门口过道及门内都挤满了人,我挤进去,不禁大叫一声:“操!”房间内的水已经齐膝了,我的脸盆,塑制茶杯之类的东西正浮在水面上,浮荡着向我致意,小胖挽着裤腿,蹶着屁股拿个脸盆把水往卫生间疏导,听见我的声音,头也没抬地说:“别****,赶紧着,床都要漂起来了。”我脱下鞋,挽起裤腿,抄起一个脸盆,也迅速投入了这热火朝天的抗洪救灾队列之中了。
经过近一小时的时间,我们终于把水排尽了,又协助领居们把他们家的水倾尽,本来相邻几个遭殃住户是想索赔我们的,我们协助了他们,我又忍痛割爱把我那20元RMB的中南海贡献了出来,给那几位大叔,大爷的礼让了几次,他们才渐渐平息怨气。
安慰一个悲惨的人,最好的方式是要让他感觉到你比他更悲惨!他家淹了一张桌子,你家就要淹了一间房子,他家淹了一间房子,你家就要淹了一个院子。我给他们痛斥了水的无情,大谈我比他们要悲惨得多的时候,他们就慢慢散去了,闭口未谈索赔之事!
又过了几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份薪资和发展前景都还不错的工作,那天心情舒畅,我准备先回家,稍后再将这好消息分享给田蕊,走到住地附近巷子口的时候,一辆奔驰S600鸣了几声笛向我驶来,我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我没有这么土豪的朋友,更没有这么土豪的亲戚。我兀自继续往前走。
“许辉”我听到有人叫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时这车已驶到我跟前,车窗摇下,位于驾驶位的一位中年妇女,向我招呼。我不禁一愣,她笑吟吟地说:“你是许辉吧?”看我疑惑得不置可否,她接着说道:“我是田蕊的妈妈。”
“噢,原来是阿姨呀,阿姨好!”我笑着回应道。
“嗯,好!我常听田蕊提起你,来上车吧,咱聊聊”田蕊的妈妈热情地说着,示意我上车,忽然我想起,前几天田蕊给我说的事来,我一下明白了,我笑了,从未想过这些在影视剧中出现的滥俗戏码会在现实世界里真切发生,而且在我身上发生。然而它就是发生了,至于结果如何我还不得而知。不过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我拉开车门,坐到她身边,待我坐定后,田蕊妈妈笑吟吟地说道:“嗯,小伙子确实很精神,一看就知道不仅聪明还很懂事,我家蕊蕊眼光真不错!”我一听这话,感觉似曾相识,这不是我平时对初识陌生人采取的“米粒一样的光亮当太阳赞”的赞美之术吗,“看我一眼,就知道我精神,还知道我聪明,更知道我懂事”她也太厉害了,至少比我牛,不过她也甭想凭这几碗迷魂汤把我灌晕了,与其让她这样云山雾绕的,“精神,不错,聪明,懂事”,但是。。”不如单刀直入直截了当。
听罢她说完,我笑了笑说道:“阿姨,那天蕊蕊已将出国的事跟我说了,您今天来找我的意思是?”她听罢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开门见山,随即笑着说:“看看,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么利落果断,好吧,我今天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一听,心里一笑,“果然是高手,还跟我玩起了太极”,我一笑说道:“我尊重蕊蕊的意见!”
田妈妈一看我们双方都虚与委蛇,不亮底牌。就顿了顿说道:“正好饭点了,走,一起去吃个饭吧,边吃边聊吧!”我应了一声,答应了。她边开边聊着说,她就田蕊这么一个女儿,一定得让田蕊幸福,田蕊多么懂事有孝心之类的云云,然后又大谈中国古人的智慧了得,眼光之卓识,什么俗话说得好,“婚姻要门当户对才行什么的”,说到此,她没有直接问我的家庭情况,只是漫不经心地将她那款限量版的LV手包拉开看了看,又放到了旁边。对此我本就对她这“棒打鸳鸯”的角色充满了抵触,此时愈发感觉厌恶,这时,我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小胖,我眼前一亮有了主意,接通电话,小胖先是问了我一句“面试怎么样”,然后接着就想让我给他带份烩面,带瓶啤酒回去。我说:“胖,我回不去了,今中午要吃大餐”,小胖一听说道:“操!什么大餐,这边都快饿死了,你还海吃山喝。”我说:“要不你也过来吧”,小胖一听大叫道:“太好了,想什么,来什么,说!今中午吃什么大餐”,小胖就是这样,从不谦让更不谦虚,你叫他吃饭,他从不推辞的,能吃半只烤鸭,你给他一整只他也可以给你完全发挥完了。
“吃什么,燕翅鲍吃不吃”我打趣他道。挂完电话,我给田妈妈说,我还有一个朋友没吃饭,能不能带上一起吃,田妈妈说:“当然可以!”
我说:“去哪?”
她说:“燕翅鲍,刚你们不是说了”
我笑了笑说道:“阿姨,我那是跟他开玩笑的,平时玩惯了,你别当真!”
田妈妈微微一笑说道:“开不开玩笑都没关系,就去那吧!”
最后我们驱车来到当地一家极富盛名的燕翅鲍店,我们落座不久,小胖就过来了,我给他们介绍了一下,简短寒暄后,小胖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田妈妈招呼服务员很娴熟地点了几道该店的招牌菜肴诸如:“红烧参鲍,木瓜血燕,香炒天九翅,堂灼象拔蚌,德式烤牛排,盱眙小龙虾清宫瑞龙炖皇汤”,然后又点了一些配菜和主食,看的我们是眼花缭乱,期间,我提醒田妈妈不要点太多了,毕竟我们只有三人的食量。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微笑,菜品上来后,小胖也真不含糊,一会功夫就把那道德式烤牛排消灭了大半,我也真佩服他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毫无顾忌地做个简单吃货的行事风格。虽然之前我们一再抨击他这种“缺乏自律,好吃懒做,狭隘,短视的小农阶级意识”,但他依然还是幸福着他的口福,快乐着他的口腹。
“菜过五味”之后,田妈妈终于切入正题了,本来她还顾忌当着小胖的面有些话不好开口,但之后发现小胖除了关心菜肴的味道新不新鲜了,主食的分量足不足量啦,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时,也就放心了。
她先是给我讲了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之深,她独身抚养田蕊的不易,她希望田蕊出国进修的希望之殷切,说这不仅是她的心愿,更是田蕊已逝父亲的临终之愿,然后她问我,家境情况,我如实相告:我家境一般,父亲为退伍军人转业从商,母亲务农,兄妹二人,妹妹已婚,剩我一人。父母双全,身康体健!
接着她又给我说起了那些关于婚姻的陈规俗念:“婚姻要‘门当户对’了;男女双方的命理八字一定要适合了;我们现在还小,不懂生活,婚姻大事,还必须父母做主”之类的等等。
她说完之后,我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阿姨,你直说吧,你的意思是?”
这次她没有再绕圈,她淡淡地说:“我认为你跟蕊蕊不合适,成长环境和家庭情况相差太大了!”说完时她又不经意地抚了抚桌上那个限量版的LV手包,我顿感厌恶,给小胖使了个眼色,小胖在来的路上已被我告知,他要承担的角色,小胖心领神会,说时迟那时快,装作不小心,把一杯水推倒在那个手包附近,瞬间那包就沾上了水,我装作很慌张,不等她反应,就赶紧拿起包,扯了几张餐巾纸擦拭,边向田妈妈道歉,边责怪小胖“毛手毛脚”,田妈妈看着我野蛮地擦她的包,果然有点心疼了,说:“不用擦了,我来吧”,我装作客气地说:“不用了,我来吧”,田妈妈说,“不用!”执意要她自己来处理,在递给她的最后一瞬间,我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急忙又收回手,对着包“呸呸呸”狠吐了几口口水,然后扯着纸巾擦着说:“哎呀,不好意思,这里还有点没擦净”
“许辉,你到底怎么回事呀!”田妈妈很生气地说道。
“额,不好意思呀,阿姨,小时候我家穷,擦皮具什么的,都是这样擦的,习惯了,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赶忙道歉道。
“行啦,我越来越感觉你跟蕊蕊真是太不合适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田妈妈气呼呼地说。
小胖一看情势不对,他的使命也已完成,就给我使了个意,出门走了。
我稍稍正身,坐直身子正色道:“阿姨,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最沉重的爱是什么吗”
田妈妈瞥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也不指望她回答。我接着说道:“那就是一种以爱的名义对爱进行绑架的畸爱!你自以为你很爱蕊蕊,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并且你偏执地认为这就是她所想要的,是这样吗,你了解过她吗,你真正体会过她内心的真正感受吗,你说她很有孝心,很懂事,是,的确是!那是因为她很体谅你,而你却错误地认为你所做的正是她所想的,这也助长了你这种以爱的名义安排她,掌控她,绑架她的畸爱之气,你这是关心吗,你这是呵护吗,你这是爱吗?不是!你这是一种狭隘,你这是一种自私,你这是以爱之名的互相伤害,是一种愚昧而又冠冕堂皇的极不负责!”
“住口!你.咳咳咳”田妈妈打断我的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希望你能多找点时间给田蕊聊聊,了解一下她内心的真正想法,顺便说一句,我是不会离开田蕊的!”我说道,说完我就快步向门外走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