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陷入沉思的年轻书生，已经晋升为大将军的拓拔明远不禁陷入了沉思。
按齐历来算，这已经是六月。周人一连攻了两个多月的城，但是却几乎没有什么收获，除了将士的死伤。
有些惨烈的死伤。他也知道，东路的上大将军拓拔昌元一路狂飙突进，已经攻落了三个州郡，兵锋已经直指陈的东南第一重镇平宁。甚至，据说陈国皇帝都有了完全收缩，放弃东南的想法。
而自己却依然顿兵坚城。尽管身后的丞相大人并没有出言斥责，还升了自己的官职，可是这位在战场之上纵情恣肆的将军却在心中埋下了一个叫做不安的东西。
本是很明白的事情，就那样蒙上了一层雾霭，让人难以看的端详。
对面的那个冯冲将军，虽然名声不显，不过绝对足够优秀。他的防守做的无懈可击，甚至还时不时有偷袭的能力。
一定有小路，不然冯冲不可能在想出城的时候就有出城的能力。但是，那条小路，作为外乡人的他们，甚至都猜不到大概在哪里。
但是就算猜不出来，又能如何呢。楚阳这座难攻不落的城池，是必须要攻破的。甚至即使是已经攻破了陈的都城时候也是一样。因为，只要楚阳城还在，陈的反抗的信念就会在。
他摇头，走出了帐子，开始布置下一天攻击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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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不知兵。
这件事在学院的内部，根本就不是秘密。
当然，夫子也不好战。在他老人家的心中，想要达成目的，有无数种比战争更好的方法。
夫子的这两种状态，究竟何为因，何为果，是书院之中几乎永不会过时的话题。
也正因为此，书院出名的学生，也都没有人是依靠兵略所出名，甚至连守政公也不例外。那一站，固然是捧红了他这个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的少年名相，不过更加为人所知的，是那三个一战改变乾坤的翩翩少年。
这位十六先生，是第一个。第一个参与到军旅之事之中的人。当然，因为夫子已经不再收徒，那么辈份最小的他，也就同时成了最后一个。
但是这个空前绝后的人也并不好当。
楚阳作为第一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历朝历代都证明过了，在这种地形之下，许多的攻城常识并不适用。十六先生在当时其实思路已经完全枯竭了，但作为好面子的少年人，他并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自己的技穷。
还好大将军走了出去，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陈的地形多山多水，完全不适合周军引以为豪的骑兵驰骋，因此陈根本就没有骑兵。并且连空旷地带步卒的结阵对抗，陈的战斗能力也只能说是平常。为了弥补自身的缺陷，陈对于远程武器的开发付出了无数心思，弓箭之术堪称天下独步，甚至已经开发出了萌芽时期的火器。
尽管攻城野战这样的部队会吃很多的亏，不过如果是在守城，那么就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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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冲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守不住楚阳，即使对面的人是拓拔明远。只有一面城墙需要防守，并且存储着足够的弓箭。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得到完全的后勤保障。
直接排列秘籍阵形，面对周人的冲锋就用无限次的齐射就好。而如果有笨重的攻城武器被使用，那么最新研究出来的不灭火正好可以一用。
那个什么不灭火，其实是一个玻璃瓶子，瓶口有布堵着。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点燃瓶口的布，然后投掷出去就可以了。瓶中的火油在燃烧时水浇不灭，也正因为此得到了不灭火的名字。虽然受困于臂力有限，没有办法造成太远地方的杀伤，不过一旦敌人靠近，这东西的杀伤效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这几个月的守城，全军根本没有伤亡。
在楚阳城的守城战，实在很是轻松、也许，等到赶跑了周人，本以为注定要一生碌碌的自己，也可以封侯呢。他心里暗自想着。如今城中最大的问题，是士气过于高昂。没有一个士兵，对于作战还能抱着忧虑的态度，在他们心中，周国部队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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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进攻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冯冲的命令之下，守军故意降低了自己的防守强度，每天登上城楼的人都逐渐变少。尽管他没有想过要偏拓拔明远，让他觉得自己这边很是疲惫，不过多休息一些人应该也是好的。
这次似乎拓拔明远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重要人物都很少着急，两个人都到了前线督战，很明显的，这次周军的进攻是真正的下了力气。不过陈军已经习惯了敌人的进攻模式，迎接周军的仍然是箭雨。
事实这并不是互有攻守的攻城战，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尽管弓箭想要造成致命的杀伤很困难，不过想要阻拦敌人的冲锋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真的有到达城下的，那么就用不灭火来迎接。
又是一队士兵在惨叫声中化成了焦炭。
这几次的冲锋，周军的损失，大概在两千人上下。或许是因为拓拔明远下了死战不退的命令，所以这天他们的损失格外的多。尽管有些敏感的人感觉到了有些问题，不过胜利是不会让人在意这些的。
直到日暮，拓拔明远终于下了撤退的命令。这一天周军损失了大概五千人，算上轻伤的人会更多。也许是因为死伤实在惨重的原因吧，这一次，他们撤离了楚阳城下。
城中的人开始欢呼，这次他们得到了真正的胜利。休整一阵子之后，似乎他们就可以出征，去援救东线的兄弟，给那群周人看看厉害。
是的，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