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铺子和线路我都拉好了,那边的盐路、布匹和茶路,我也都牵好安置妥当了,明年就会开始囤银子,到时候,这边的收益就会减少,这些年这些事我也布局的差不多了,今年突然出了国子监那一档子事,我要不要再快些手?”林四海手指搓着茶杯,眉头紧锁。
“且再看看吧,如今官员变动厚时局大变,八爷势大。可只要圣上安在,太子就难以撼动,圣上身体这两年虽一日不一日,却也还尚好,以八爷行事稳妥,定不会急于一时。”方青胥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华晟,才又道:“继续稳着做吧,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
华晟抿着唇心里揣测着,‘上面’是指的谁?
不可能是圣上,也不是太子,更不是八王爷……
那是谁?华晟扭头朝着方青胥看去,见他也望过来,他瞧见自己眼里全是疑惑,只摇了摇头,华晟知道这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也或许这不是她该问的问题,便乖乖低头。
林四海嗯了一声,“之前送过来的单子上列的东西,我已经安排下去筹备,会在年底前陆续买好,很多东西囤积起来,我会稳妥保管的。你那边怎么样?”
“孙尧那边暂时还算稳着,他应该顶的住,毕竟这么多年,也过来了。这次换人,无论如何都要把该放妥的人,都放妥了,下次只怕不一定什么时候什么难度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方青胥抿着唇,“太子那边被折了这样多的人,定然也是急的不行,八王这边全副精力抵御,也必不会怠慢,我们只借着机会,把必不能让的位置抓牢了就好。我会时刻盯住,不让人钻空子。”
方青胥攥着拳头,又喝了一口酒,从这样的述说中,仿佛也缓解释放了一些压力。
华晟心里却越发的紧张起来,方叔叔一直跟着父亲,他做的这些事,父亲又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在所有人看来,方叔叔就是父亲的副手,他的行为很多时候几乎等于是父亲的意思。
既然方叔叔当着她的面把这些话都说尽了,想来这些事情父亲都是知道的了,那么,父亲在这个环节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正想着,林四海突然调转话头,问向华晟,“小子,你姓什么?”
华晟一怔之下,便下意识的想要回答,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林四海在挖她的底,忙捂住了嘴巴。
林四海瞧着她发呆,就觉得样子可爱想逗逗她,瞧见她如今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
方青胥寒着脸,终于忍耐不住,不悦的道:“你少打我的人的主意。”
林四海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好。”答的却很是敷衍。
……
饭后,林四海招待两人喝了好茶,便送两人出了酒楼。
这四海楼都是林四海的,这顿饭自然是他请了,临走还给华晟装了不少甜点和小食。
方青胥驾着马车却是往自己府里去,华晟看着马车外的路不对,便问道:“方叔叔,我们不回国子监吗?”
“林四海必然会派人跟着我们,我先带你回我府上,再送你回国子监。虽然这样也未必有用,总归比直接送你回去好些。”要查出华晟是谁,对于林四海来说,是早晚的事。方青胥叹口气,突然有一种怅然情绪,想要把眼前这个小女孩藏起来。
一番折腾,华晟被送回到国子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一天信息量太大,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华晟觉得很累。
回来的路上,方叔叔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她的一些猜测,在问出来后,都得到了证实。
爸爸知道方叔叔他们做的一切时,且这一群人中,父亲所扮演的,是最重要的那个角色。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太过危险可怕,方知道离自己如此之近的阴谋阳谋布局,华晟心里忐忑又慌张。她尚且看不到父亲的稳妥和布局,却只看到了若布局不稳妥可能造成的结局。
华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直到头疼了,才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华晟睡熟过去,甘松整理下后,也睡在了屏风后的地上。
……
夜里,月上中天。
国子监新铃卫宿舍处,一人长身玉立,在院子里摇摇晃晃的站了一会儿,扭头朝着站在华晟门口的新铃卫兵瞧了一眼。
再看看那屋子,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路是他走熟了的,闭着眼睛也找的到,毕竟他在这屋子里也住了三年了。
屋子也是他熟悉的,门也是他熟悉的,于是走过去后,他便直接去推门。
门却从里面插住,并没能推开。
陈淮亭皱了皱眉,酒醉迷乱中,有些头晕晕的想:怎么有人在他屋子里反锁了门?
守在门口的新铃卫兵于况见自家大人要进去,又喝醉了开不开门,便直接走过去,抽刀插进门缝,一提,门里的木栓便被提起,他一推门,将木栓拨到一边,将陈淮亭扶进门,又很体贴的在门外将门关了,继续守着。
陈淮亭进了自己屋子,发现面前多了个屏风,嘀咕一句,便朝着床绕了过去。
他是从小练家子,走路一向悄无声息,甘松在屏风前睡的香甜,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人已经闯入进来,朝着自家小姐的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