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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吕不韦 居奇货官场商人(2)

“请华阳君听我把话说完。华阳夫人聪慧仁厚,现在当然倍受太子安国君的宠爱。可若是有朝一日,安国君做了大王,必然也要立太子,这太子的母亲就会是王后。到了那个时候,你姐姐华阳夫人在朝中的地位就会大减。更可怕的是,一旦安国君归天,他立的太子做了大王,这新立的大王只会认他的母亲,而不会……”

听到这儿,华阳君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喊起来:“别说了!”

半晌,他才又说:“贵商言之有理。那么何以才能使我化险为夷、避祸就福呢?”

于是,吕不韦把立异人为太子的计划向华阳君和盘托出,最后强调说:“华阳夫人把异人收为义子,一旦异人立嗣为秦王,那么华阳夫人就贵为国母,你华阳君就是国舅爷,你华阳家族还会有什么祸患危亡呢?”

华阳君问:“贵商要实现如此宏图大业,有成功的把握吗?”

吕不韦说:“关键就看您姐姐华阳夫人了。”

华阳君听完吕不韦的一番话之后,便急不可待地带着吕不韦去找她的姐姐华阳夫人,见到华阳夫人之后,吕不韦说:“安国君做了大王,当然要立太子,你说对不对?”

华阳夫人有些不安地望着吕不韦。

“不韦只是担心,安国君若立若为太子,这太子的母亲就应该来做王后,而这王后就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我想问夫人,我刚才说的是不是事实?不韦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担心。”

“担心,你担什么心?”华阳夫人冷冷地问道。

“实不相瞒,夫人,秦国现在已经是我吕不韦最能赚钱的地方。我之所以在秦国能赚大钱,全靠华阳君。正因如此,我才希望华阳君在秦国能够长久地坐享富贵,除此以外,再无他意。”

华阳夫人似乎听出了吕不韦话中有话,挥去左右侍从,又对吕不韦摆摆手,那意思分明在催促他快说下去。

吕不韦心神领会,对华阳夫人说:“不韦只是想告诉夫人,夫人是完全可以改变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永远长久地维持自己应该享有的大富大贵。”

华阳夫人听到这里,睁大了美丽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吕不韦,分明又在催促说:“快讲下去。”

吕不韦很快地说道:“安国君一旦成了王,夫人便是理所当然的王后。这对夫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要夫人现在就来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嫡嗣就可以了。”

华阳夫人听到这里,已经全然明白了吕不韦的意思,微微一笑:“你还真是在为本夫人着想。可是,我现在要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嫡嗣,却也不容易。”

“容易,现在找就很容易。”吕不韦接口说。

“你就这么有把握?”

吕不韦坚定地点点头。

华阳夫人狐疑地望着他,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问道:“你知道吗?找一个嫡嗣确实是很容易,可是要找一个永远忠实孝顺的嫡嗣,就不那么容易了!”

“不错。”吕不韦道:“不过,这样的人现在就有一个。”

“此话当真?他是谁,能够永远忠实于我、孝顺于我?”

“异人。”吕不韦大声地回答道:“他一定能够永远地忠实于你、孝顺于你。”

“异人?”华阳夫人有些吃惊地问道:“就是那个为安国君所不喜欢的戚夫人生的儿子,那个在安国君心中似乎没有什么分量的、任其为人质于赵国的异人?”

“对,正是此人。”

“你为何这样说?!”

“原因有四。第一,因为异人十分爱戴夫人。即便如今他在他乡异国,每逢佳节,总是要遥拜夫人,数说夫人的种种好处,祝夫人永远安康喜乐。第二,如今在赵国的贤士,只要提起异人,没有人不伸出大姆指来夸赞他,因为异人贤德而有才干。这样的人,夫人若立他为嫡嗣,今后一定会将秦国治理得更加强大。第三,正因为他是戚夫人所生,在安国君心中无足轻重。如此一来,夫人若能立他为嫡嗣,使他为太子、为大王,他一定会感到夫人对他的大恩大德,更胜于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夫人充满再生之情。第四,他现在正在赵国为人质,由于秦赵关系日趋恶劣,他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甚至随时都有生命之忧。在这样的时候,夫人若能立他为嫡嗣,这恩德等于救了他的性命。救命之恩怎能不让他感激?有了这四条,异人又怎么会不永远地忠实于夫人、孝顺于夫人呢?!”

吕不韦侃侃而谈,华阳夫人听得极为认真,到了最后,吕不韦道:“我敢说,夫人如果能让异人来做嫡嗣,到安国君百年之后,你就有了自己为王的儿子,就有了长久的尊贵,终生都高枕无忧。”

华阳夫人十分高兴,她略一沉吟:“说得不错。看来你不仅是一个能赚大钱的商人,也是一个有见解、有谋略、有胆识的士人。如果我最后决定收养异人为嫡嗣,就让你做他的老师,终身辅佐他。”

“谢夫人。”吕不韦顿时心花怒放,表面却露出肃然的样子,看着华阳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马上屈下双膝,深深地行了个君臣的大礼,以示尊敬。

【吕不韦献姬】

吕不韦与异人谈兴正浓,赵姬突然进来,就像一道春光般照亮了整个大堂。特别是赵姬身上那独有的女人的柔美,给大堂里的空气增加了许多粉红的气息。吕不韦和异人都感觉到有人进来,便同时停止了谈话,不由自主地将头转向大门。

赵姬深情地看了吕不韦一眼,再把目光缓缓转向那位身着楚服的异人,矜持地点了点头。点过头后目光仍然没有离开他,一直好奇地看着他,缓缓地朝他们走去。

异人被赵姬的美丽惊呆了。他虽然贵为王孙,相交的绝色佳丽也有不少,可这般清丽脱俗的美人,却真是前所未见。

赵姬进大堂时,吕不韦非常自豪地望着她,可当他看见异人看她的异样时,心里不由得一惊,甚至有些后悔答应她,让她出来见这个秦国的王孙,吕不韦心中这样想,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待赵姬将茶放在桌上以后,他立刻轻轻地对她说:“你下去吧!”赵姬听了有些吃惊,却还是温顺地转过身去。吕不韦目送她的背影,心里稍稍地松了口气。

然而当他把目光收回来,再转向异人时,一颗刚刚放松了一些的心,瞬间又提得更加紧了。

赵姬早已走出大堂看不见身影,可异人的双眼却还是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仿佛他的一颗心,甚至他整个人,都已经追随着欢媛的身影而去了。

吕不韦大声地连声呼唤:“公子!公子!秦公子!”

异人这才回过头来,如梦初醒般地看着吕不韦,问道:“刚才这女子,是什么人?”

“只是我的一个爱妾。”

“你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妾,异人此生若能有这样的艳福,就满足了啊!”异人说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祈求地望着吕不韦。

吕不韦听了,心中怒气顿生,却无法发作,只能默默地喝茶。

异人见了,真诚地央求说:“我以前从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这一次,我真正地体验到了。先生,还请你能成全我。”

吕不韦只能懊悔自己怎么就会做错这么件事。我为什么要答应赵姬来见他,他在心里万分自责地问自己。

异人似乎没听到吕不韦回答,又提高声音重复说:“这件事,还请先生成全。”

吕不韦听了,强忍满腔的愤怒与悔恨,微笑着对异人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竭尽全力成全你。”

“先生是担心这女子不喜欢我?或者是认为我娶了这个女子,会对我有什么不利?”异人着急地问道。

吕不韦几乎都快气笑了,他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道:“你母亲的使者下午就要来,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处理好这件事情之前,请公子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分心。”

“这件事我知道,可是……”

“你提到的事,还是从长计议,缓两天再说为好。以公子的身份,当以大事为重。”

“先生说得很对,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不过,等送走母亲的使者后,还请先生一定要成全我这件事。”

吕不韦听了,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异人已经走了很久,吕不韦还坐在大堂上一杯又一杯地独饮。赵姬进来时,他的双颊已露出红晕,眼睛也显得有点呆滞。吕不韦嗜酒如命,每日必饮,赵姬自是十分明白。可吕不韦从来不会多喝,更不会让自己喝醉,赵姬也是知道的。在以前往往是客人刚走,他就会抱起他的赵姬,有说有笑地逗她开心。可是这一回……

他偏过头来,醉意朦胧地望了她一眼,她有些茫然,终于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胳膊。由于用力太大,酒杯落地,摔碎在酒案上。

“你做什么?!”他大声地吼道,正要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时,突然听到她嘤嘤的哭声。这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却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灵。吕不韦浑身一抖,酒意顿时醒了许多。他看着她抽动着美丽的双肩,心中突然一痛,冷静下来。

赵姬紧紧地抱住吕不韦说:“妾此一生,绝不会离开你。”

“我知道,这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吕不韦轻轻地拍着她,坚定地说:“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赵姬破涕一笑说:“我要为你生一大群孩子,这是你说过的。”赵姬说到这儿,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我们的男孩个个都天资不凡,就像你一样。”赵姬一双秋水般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吕不韦。

“不仅仅是像我……”吕不韦睁大鹰眼,望着赵姬,突然又沉思起来。过了许久,鹰眼一转,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是经商,恐怕没人再能比我厉害。”

“你就这么自信,包括你的儿子也超不出你?”

“不管是谁要超出我吕不韦,也只怕也是比登天还要难的。”

一阵兴奋之后,他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捧着赵姬秀丽的脸蛋,问道:“你说,我们的儿子要做什么才能超过他的父亲?”

“你为何一定要儿子超过你?”赵姬问道。

“这是我的希望,我吕不韦这一生就完美了。”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道:“可我现在已经是秦国太子嫡嗣的老师了,不久的将来,还会是太子的老师,是大王的老师,是辅佐大王的大臣,是除了大王之外最大的官。”

“这……这会是真的?”赵姬不敢相信地问。

“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我跟你有两年多了,从没见你有做不成的事。我相信你想做的事情,到时候是一定能够做成的。”

“既然这样,这一次我想做的事,却怕是做不成了。”吕不韦叹一声,自嘲地一笑。

“你是说我们的儿子再也超不过你……”赵姬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吕不韦双手一摊说。

“我看不一定。”赵姬笑着说。

“你是说我们的儿子可以做……”吕不韦突然咽回要吐出的两个字,瞪大双眼望着赵姬。

赵姬也望着他,问道:“怎么不说完呢?你不说,我就替你说:‘我们的儿子如果做了大王,不就……”

虽然吕不韦历来胆大包天,但听了赵姬这话,仍是有些吃惊。

看见吕不韦如此紧张,赵姬不由妩媚地笑了,双手抚着自己平平的肚子,说:“我这里面什么还没有,我们就在讨论我们的儿子会做大王了,真是太好笑了。”

吕不韦见了,也笑起来,伸开双臂,把赵姬紧紧地拥在怀里。

接下来的几天,吕不韦思考着,“官位!权力!”吕不韦忍不住轻轻地喊出声来,再喊出声来:

“我凭着智慧,辛辛苦苦赚了那么多的钱,倾其所有地给他花,到头来他还要夺我的爱妾,还拜我为老师!那些公子王孙,就算是一个草包,只要他们的父王喜欢,也可以继位做大王。我吕不韦的儿子要超过他的父亲,除非他能当上大王!”

想到这里,吕不韦不敢再看赵姬,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赵姬正好醒来,她睁开美丽的眼睛,第一次看到吕不韦流泪。

“你怎么啦?”她伸出雪白的的双臂,紧张地抓住他,吃惊地问道。

“你醒了。”吕不韦睁开眼,望着她微微一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是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么伤心?”赵姬紧张地问道。

“是因为你。”

“我?”

“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让你这样伤心?”

吕不韦自然懂得赵姬目光里的询问,沉默了一会,他终于鼓起勇气,迎着赵姬的目光说:“我想将你送给异人。”

“你说什么?!”赵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紧紧地盯着吕不韦,恐惧地催促道:“你再说一遍!”

“我要将你送给异人。”吕不韦垂下双眼,一字一句地说。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么?!”赵姬伤心地追问。

“不,我喜欢你,想到要让你离开我,去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吕不韦伸开双臂,流着泪将赵姬搂在怀里。

赵姬用力地挣开他的双臂,好一会,才惊恐未了地问道:“那你刚才是在与我开玩笑?”

吕不韦痛苦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赵姬狠狠地捶打着吕不韦,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我知道你不明白。”吕不韦说:“可是,你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不韦,我求你了,不要把我送给任何人。今生今世,我只要与你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听我说完。”吕不韦肃然地说:“我要告诉你,如果你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们的儿子,他就会成为大王,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赵姬听完这些,眼神发直,只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吕不韦看了她好一会,起身离开,刚刚走出卧房,就听到赵姬哭得十分伤心。吕不韦一咬牙,很快又坚定地向前走去。

只是他的眼中,已经满是泪光。

出身为商人的吕不韦,他开创了商人从政的历史先河。作为有史以来的最大投机家,虽然几千年过去了,但他一生的经历,对后人的影响很大;即使到了现代社会,他的权术、公关手段、自我炒作的广告宣传等做法,仍然是比较前卫的,也是梦想成功的人士学习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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