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坛新秀森特的首场个人钢琴演奏会获得了巨大成功,观众们都被他充满激情的演奏和高贵的气质征服。演出结束后,兴奋的森特刚回到后台,立即陷入了记者们的重围:“请问森特先生,你此刻最想感谢的人是谁?”“你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森特面露微笑,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突然,一个问题把大家惊呆了:“听说你是在修道院长大的,请问,你是不是一个私生子?”
这提问不亚于一枚重磅炸弹,现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紧张地盯着森特。森特的笑容僵住了。“无可奉告!”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拂袖而去。
森特恼羞成怒的画面通过电视直播,传遍了千家万户,他的身世立刻成了大家追逐的热门话题。
森特确实是在修道院长大的。他出世没多久就被人放在修道院门口,由修女抚养成人。由于他从小便表现出极高的音乐天赋,长大后,被送进一所著名的音乐学院学习。因为自小在修道院长大,森特气质高贵,性格沉稳,琴风优雅,很快便受到行家们的关注,开始在乐坛崭露头角。然而,弃婴的身世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当时,由于法律严禁堕胎,经常有妓女把孩子抛弃掉,“私生子”这个词就等同于妓女的孩子,带有极大的侮辱性。没想到,在自己功成名就的荣耀时刻,这个伤疤被人当着千万观众的面硬生生地揭开了。
森特回到寓所,心绪久久难平。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修女玛丽亚打来的。她说:“森特,你的演出我们都看了,棒极了!我们为你骄傲。记者采访你的情景我们也看到了,森特,你没事吧?”
“谢谢。”听到玛丽亚修女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森特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一手带大他的玛丽亚就是他心中的圣母。“玛丽亚,你告诉我,我真的是私生子吗?”
“不,森特。你现在生活得很好,有光明的前途,何必为这些琐事浪费精力呢?”
森特听了,痛苦地说:“可是,我的身世之谜一天不揭开,我就会痛苦一天。”
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森特的寓所里来了一位仪态端庄的女人,她盯着森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不知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森特心中奇怪,正准备问一问她要干什么时,那女人哭道:“孩子呀,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是妈妈啊,如果你不愿意叫,就叫我贝克夫人吧!”
生母出现,是森特盼望已久的场面,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夫人,你凭什么说我就是你的儿子?”
“你出生的时候,左脚脚心有一颗痣,现在还在吗?”
森特大吃一惊:他左脚底的这颗痣,除了修女玛丽亚,再没人知道!他的声音颤抖了:“你真是我的妈妈?”
女人泪如泉涌:“孩子,你出世不久就被人偷走,我还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越看越像你死去的爸爸,我的上帝呀,你快说,你脚心到底有没有痣?”
森特心中哪里还有怀疑,叫了声“妈妈”,母子俩便哭着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森特母子团圆的消息成了各家报纸的头条,标题就是:他不是私生子!玛丽亚在第一时间给森特打来祝贺电话:“森特,太好了,希望你取得更大的成功,让你的母亲,还有我们都为你骄傲。”
困扰森特多年的心病一去,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很快就成为广受欢迎的钢琴家。有一位老太太,更是他的铁杆乐迷,几年来,森特演出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场场不落,而且总听得泪水涟涟、如痴如醉。森特非常感动,在一次演出结束后,他让工作人员将老太太请到后台。
“老人家,你爱听我弹琴?”
老太太眼中闪现着泪光:“是的,我喜欢看你弹琴。你可不可以……跟我合张影?”
“当然可以。”森特笑了,老太太是说她喜欢“看”自己弹琴而不是听。合完影后,他问老人:“你最喜欢哪首曲子?”
老太太说:“我最喜欢的是你的《母亲之歌》。”
“我也喜欢。”森特说,“每次弹起我都会想起我的母亲。”
这时候,两行泪水从老太太的眼中流淌下来。
送她走的时候,森特说:“以后每次演出,我会送给你一张最前排的票。”从此,每次开音乐会,森特都会派人去给老太太送票。不知不觉,这样过了大概十年。又一次大型演奏会时,森特走上舞台,目光习惯性地扫了一遍前排,却意外地没有发现老太太的身影,那里只有一个空落落的座位。森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在接下来的演出中,他竟连着弹错了两个音,听众们一片哗然。
匆匆结束了演出,森特来到后台,找到送票的人一问才知道:老太太已经病得起不来了。
森特一怔,眼前浮现出老太太那慈祥亲切的面容,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是那么希望见老太太一面。问清地址后,他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老太太居住的那个小城。老太太已经快不行了,当她看到森特,眼睛却在刹那间放射出光芒。
老人的房间狭小简陋,惟一的摆设就是墙角那架旧钢琴。墙上挂满了森特的照片,老太太与森特的那张合影,被放大了挂在正中。
照顾老太太的贝蒂小姐说:“姐姐没有别的心愿,多少年来就是希望你为她一个人单独演奏一遍《母亲之歌》,满足她一颗……一颗母亲的心。”
森特来到床边轻轻握了握老太太的手,然后来到钢琴旁,轻轻打开琴盖,悠扬、深情的旋律在房间里响起……
当森特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老太太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在琴声中安详地离去了。贝蒂小姐交给森特一个厚厚的信封,说:“这是姐姐保存下来的,她本来让我烧掉,可是我认为你应该看一看。”
森特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全是车票,都是从这个小城来往自己所居住的城市的火车票,许多车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发黄了。“她从三十多年前开始,每个月都要坐车到那儿看一个人。”贝蒂小姐说。
森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发现,最早的那张车票的日期,正是自己被遗弃的日期,他突然全身颤抖起来,颤声问:“她是去看我?”
霎时,森特明白了,“她是我的妈妈!那贝克夫人是怎么回事?”
贝蒂小姐流着泪说:“她是你妈妈看了电视报道后,找来为你解围的。你应该感谢你的妈妈,我们是妓女,她抛弃你,是为了给你找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因为你跟我们在一起,一生也摆脱不了那三个字———私生子!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
森特怔住了,突然间泪流满面。
整整一天,森特坐在钢琴旁,发疯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弹奏那首《母亲之歌》,伴着琴声,他在心中狂喊着:“妈妈———你听到了吗?你在天堂听到我思念你的琴声了吗?”
几天后,森特为母亲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当森特深情地吻别自己的母亲时,许多人的眼里涌出了热泪。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