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眼前的画面一片黑暗,就像有人突然关了房间内的灯一样。
邝梓健忍着大脑未消退的刺痛想叫些什么,可喉咙又一次发不出声音。
画面久久没有出现,而他也没有醒来,仿佛是处在安眠剂与现实世界的夹缝中。
这么一想他有些慌了,万一永远在这黑暗中呆下去那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永坠无尽的痛苦中吗?
而此时黑暗中传来了实验室那女人的声音,只不过她不是在对邝梓健说话。
而是对着,其他什么人。
“您是问我扩展功能的真正用途吗?”女人说。
“我想如果可以将扩展功能独立于安眠剂之外的话,那扩展功能就能更好的侵入人的大脑了。”
“毕竟扩展功能并不是展示使用者亲身的记忆,而是与使用者有关的他人的记忆。”
“这样的话一些他人的商业秘密,连环杀人犯的犯案动机,甚至国家机密情报,只要找到对的使用者就都能用扩展功能来展现了。”
“什么?您说真实性?”
“这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经过这批试验者的试验后应该会有个初步的结果。到时候再向您汇报。”
“22号被卡在‘迷途’中了。”有一个男子的细嫩声音。
“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试验者出了些问题,那我先挂了。”
“22号在‘迷途’里?”
“是的,生命体征平稳,互动电波回应也很冷淡。”
“他对于过去的感情这么强烈……真少见。”
“22号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了三次扩展功能。”
“不能再这样下去!切断安眠剂的注入,关闭电波共振,同步律动停止!”
“可这样突然切断可能会对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啊。”
“管这么多干什么,不这样做他就会一直在‘迷途’里,和植物人没有区别,那对我们还有什么价值?”
“照做啊!”女人吼道。
就像拧紧了龙头的阀门,水流的声音渐渐停息。
蛹中的邝梓健眼角沁出泪来,他甚至有些不愿回到真实的世界。
缓缓睁开眼,刺眼的强光扎的眼睛生疼,犹如天堂般洁白的房间呈现在眼前。
蛹已自动打开,他半眯着眼等待视觉、听觉、触觉,重新熟悉这个世界。
耳畔隐隐传来呼喊声,那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亘古的森林。
“22号!22号!能听见吗?”
“恩……可以。”邝梓健下意识的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
“那有问题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
“早上六点。”
“2037年吗?”
“是啊。”
“……”
邝梓健用手指挖了下眼角,随即爬出蛹,又听女人说:
“如果不想参与,你可以随时退出。”
“我没事。”
他拿起瓷白地砖上“百折活动”中买来的新大衣穿上。
“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你这次的酬劳是三万三千元,包含三次扩展功能的费用。”
“哦。”
“下次时间是十五天后,并且在下次试验后你将会成为第二档也就是B类的受验者,费用将翻倍。”
“哦……”
“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邝梓健觉得自己的大脑平淡如水,刚才所受的波澜像瞬间被冰封住一般。
跨入地下室,一抹晨光由地平线的方向扫来,研究所内的金柳,金渠,显得格外美丽。
但邝梓健发现,其实安眠剂的世界与真实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差别。
两者间的界线此刻模糊起来。
这是种科学的进步。
但同时,也是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