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试死了呢?什么狗屁研究所,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那个‘心眠剂’又是什么玩意儿,John是不是一吃下去就醒不过来的东西啊?”
John睡着了,似乎还在打着呼。邝梓健环顾家徒四壁的屋子,所有该有的家具这里都没有。如果不知道的外人突然来访,会以为这里是城市近代生活博物馆。
展品名称为“半老男人与John(三代)”
政府分配的保障工作是幼儿园保安,离家步行二十分钟,中途会经过折扣超市“伍缘”与上下班的夜总会女郎。
穿上土的不合身的制服戴一顶全白的安保帽,露出可怜兮兮的笑容,每天早晨邝梓健便站在幼儿园门口看一对对婚姻美满,家庭幸福的人们不舍的同小孩告别。
到了傍晚,这一幕便重演。不同的是告别成了重聚,而父母脸上的神采也换成了疲惫。
除此之外每天还要挂一个耳机,总务处的人总会像恶作剧般地指挥他们这群年过半百的保安巡楼,检查游乐场、沙坑、游泳池,甚至连中午饭有没有准时送到也要负责。
总之,并不是个如看上去那么轻松的活计。
而在工作中邝梓健也并非全无快乐,他有快乐时光——他当然有——他有一分钟的快乐时光。
每天早晨,当孩子们在游乐场的空地集合,国歌响起,两名小升旗手在铝制旗杆左右立定。旗杆仅有两层楼那么高,可国旗却正儿八经的老大一张,于是便形成了在小旗杆上飘扬着一面大国旗的景象。
孩子们不知是向旗还是旗杆行着注目礼,直至旗升至顶端,国歌播完。
便是在这样的时候,邝梓健的那颗老心才会感到被什么扯了一下,但那扯动很轻微,就像一只蜻蜓停在空荡荡的晾衣绳上一样。
但这也足够了,这也足以让他明白,心还在跳,并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