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在凹型楼的另一边,冬冬的家。冬冬名叫于冬升,或是要取旭日东升的意思,可父亲文化有限将东升弄成了冬升,便一直错下去。冬冬看起来已长成了大人,身体比同龄孩子更壮,声音粗而低沉,仁中两侧长出淡淡的胡茬,喉结吐出而明显,和成年人没什么差别。
于冬升的家和蝶儿那里房型一样,但整体看来要简陋甚至破落,由于多年为爷爷治病以及日常的生活花费,家中除了床之外唯一的电器便是一台中国制造的呼吸机,还有那竖在呼吸机旁的一人多高的沉重氧气瓶。
年迈的爷爷躺在藤条编的床上要考呼吸机才能存活,但偶尔的老人也会回光返照般的拿下呼吸罩,讲上两句话,或者靠在床上望着半开的窗外的绿色森林。
冬冬拿着篮球在自己的床上躺着,他小学时购买的木板床此时已承受不了孩子长大的身体,除了知呀作响外半条小腿还突出床沿不得不再加张椅子垫着,为了节约店若不做什么的话不会开灯。
孩子在幽暗的夜中像抱着玩具熊般将球抱在胸口,如果你站在他身边从上望下去的话可以看见冬冬的手正抠着球皮,半厘米长的指甲布满黑污,沿着球的轮廓一路刮下来,不明白的人以为这是他无聊的孩子气行为,但看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
他是在对着篮球宣泄心中忧闷的情绪,他心中积郁着一簇火,一簇他自己也不是非常了解的火,直到冬冬猛然起身在黑暗中拉出厨房的旧工具箱,从中摸索出一把美工刀。
这样事情才逐渐明了,他抽出美工刀照刚才一样划着球皮,一刀、两刀、三刀,篮球表面变得粗糙,落下毛屑。摸着这片片刀痕他觉得心理舒畅不少,为了更舒畅他更用力的将刀口对准球皮,猛插下去像刺入某人的胸腔一般,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刀片从中折断弹到不知哪儿的角落。
孩子咋咋嘴以示不满,像生日愿望没有达成似的不满。在油腻腻的水泥地上摸一阵,可已找不到那断了的另一半,不由怒火中烧,握紧拳头猛砸球体,发出阵阵闷响。
画面转换,一个休息日的下午小喻买了花椰菜、芹菜、土豆、黄瓜,一大包东西坐在凹型楼前的长椅上。
午后的太阳加上由遥远河滩吹来的风凉爽宜人,楼内的老人们聚在一处聊天下棋打牌看报,球场上冬冬一个人练习投篮,一派祥和景象。
但对孩子来说这副景象却是令人生厌甚至是阴沉的。
小喻将黄瓜土豆削皮,挑捡花椰菜,睡到中午才起来的蝶儿吃了碗馄饨后下楼慵懒的坐到小喻身边。
“你和他上床了?”蝶儿开口便问。
“什么呀,没有。”
“没有?我不信,那你这两天住他家干什么?”
“什么也没干,做做饭看看电视。”
“真的哦?”
“干嘛骗你。”
“谁知道你,看你那么用心的帮他做菜带饭还以为你们做了呢。”蝶儿叹口气,“一般来说女人和男人第一次做了之后就会对那男的特别好,原来你没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