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小喻便觉得好遥远好遥远,远的像天上的一颗星星,乘坐最先进的航空器,也要花三千五百年才能到达。
邝梓健狠狠敲了下被冰水浸透的双腿,这条五十多岁的老腿早已没有高中或大学时,在篮球场上跳跃的能力。
橘红色光点慢慢靠近,是邝梓健又撑起身体走向那儿,湿了的衣服棉裤格外沉重,冷风一吹似乎将即时结冻。
不过慢慢走近才发现那桥洞下住着人,不知多少,兴许三五个,分不清。这些人用破纸板、废木条搭建起属于各自的家,栖息在此。身上盖着褪色到分不清原本颜色的棉被,如蛆虫般的人影蜷缩在角落。
而那火光是个大油桶,桶中燃着柴,大概还浇了工业废油。火桶自顾自燃烧,无人问津。不过在其周围,邝梓健照亮了身体,感受到温暖。
他费力的脱去浑身上下的每件衣服,像个近乎行动不便的老人。
没有毛巾,便用内裤拧干后擦身体、脸以及头发。柴薪在火桶中劈啪作响,溅射出美丽花火。
小赛应该能治好吧……
身体干了后他便试着将衣服烤干,缩在黑暗处的人影一动不动,仿佛并没察觉到这个擅自闯入地盘的客人,不过这样也好,邝梓健想。
若在刚才没有这个火光,恐怕就冻死了吧。不过他倒不觉得死有什么,死也无妨,本就一无所有,要把命拿去,绝不挣扎,他不是为了求生,而是出于好奇才来到这个桥洞下的。
衣服烤干一半套回身上,回头望着桥外,望向大学城,但几乎什么也望不见。
他这才知道自己已走了很远,大概走到了另一座城市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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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渐渐熄灭,邝梓健被冻醒。他感到浑身无力,头痛难当。嘴吧干的泌不出唾液。
天已大亮,废旧的桥洞下几个流浪汉像虫子般起身蠕动,他们背着烂双肩包不知去往何处。
正吃力的想着,一个肮脏到分不清年龄的男子来到身边,他声音像铁锈般粗糙,未开口,先飞口痰。
“是迷路还是没地方去?”
邝梓健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又问一遍:“喂!是迷路还是没地方去?”
“迷路。”
“迷路……好,来这儿的人都说是迷路的,也不差你一个。”
“………”
“来就来了,大家帮个忙,活下去嘛。”
“谢…有水吗?”
“有。”
男子撩一下白了一半的鬓角,由他住的纸板箱后扯出个茶色水杯,杯中的水和昨晚的河一样冰凉,喝起来一股铜锈味道。
“你好像快不行咧。”男子说。
“嗯,头好痛,还有点喘不过气。”
“是烧了吧。”
“唔……”
“这有药,先吃两粒,如果不见好……嗯,那我也没办法。”
“谢。”
邝梓健用力咳两声,太阳出来后反而觉得比昨晚更冷。
大概比他大几岁的六十老头像取出传家宝似的,从枕头里摸出两粒胶囊,他捻开胶囊让邝梓健伸出舌头,把药粉直接撒在舌苔上,又送上水让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