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人和代理首脑说说笑笑,从政府大院同进同出,许多眼珠子拐了弯跟在后面转。
兽医站长对牲口贩子说,这新来的你闻过了?牲口贩子说,没闻过。兽医站长说,你看这新来的是不是那个人的婆娘?牲口贩子说,是不是那个人的婆娘你我都没份儿,女人有卖的,有不卖的。人家不卖,不怕你钱多。不卖的女人有两种,一是没见过钱的,还有就是花不完的。兽医站长问,这新来的美人儿呢?牲口贩子说,我猜不透这女人有钱没钱,这样的女人把自己当无价宝,不好碰的。你甚至看不出她会发情,冷冰冰的。兽医站长说,她跟那个男人就那么热乎,两口子一样。牲口贩子说,那才不像两口子呢!两口子在被窝里亲热就是了,要在人面前惹眼?兽医站长说,要不是两口子就好看了,我叫乇打狗在被窝里捉双,扯出四条腿来’你看热闹不?个把干部就没戏唱了!牲口贩子说,你还看老皇历?我那时给人在女人的被窝里捉住,为了纯洁队伍,把我双开,党籍干籍一瓢水。现在当干部睡十个八个女人算什么?现在的政策是一时硬来一时软,运气好你硬他软,你软他硬。运气不好你硬他更硬,政策软了你也硬不起来了,让你当老干部看着。讲民吃粪,官吃运,就是这个道理,你莫看那个人是个嫩崽,他其实老辣得很,把政策吃透了的。上边有政策,他下边有条对策呢!
兽医站长说,我好赖要出他一回丑。
兽医站长去找王打狗,转来转去没找着,好几次碰上陈次包,这是个什么都听着什么都看着的人,这是个捡粪的妖精!
兽医站长想问陈次包见着王打狗没有,想着这一问就失了身份,陈次包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对他这个站长嘻皮笑脸起来。兽医站长咳咳两声,等着陈次包说话。陈次包听见咳咳咳的声响,像是马的响鼻,是有骑马坐轿的大人物到了,不抬头匍匐着捡粪,叽叽咕咕对着畜牲粪便说话,这些畜牲,吃多屙多,粪蛋多,今天收拾了明天又有了。
陈次包叽叽咕咕说胡舌,兽医站长等得不耐烦,用脚踢他的屁股。陈次包直起腰,哎呀,站长,我只顾捡粪,拦了你的路,屁股碰了你的脚,没碰痛你吧?我这屁股也真不长眼睛,碰干部的脚,回去让我老婆打我的屁股对你赔礼道歉。陈次包一串话1±兽医站长差点要笑出来,明明是我踢了他还当是他屁股碰了我的脚,有这样的蠢货!兽医站长说,我不跟你啰嗦,你看见王打狗没有?陈次包说,他这个人不好找,你去南边,他在北边,你去东边,他在西边,你站着不动,他就从地里冒出来。王打狗果然就从油菜花丛里钻出来了,一脑壳的油菜花,他正在追一条野狗。
兽医站长叫狗屠夫过来,他一窜就来了,先看了看兽医站长脚下,看有不有钱捡。兽医站长说,王打狗,你打了那么多狗,狗在什么时候最好打?狗屠户说,狗吃食的时候和拉屎的时候最好下手,狗睡觉时不好打,狗睡觉时闭着眼睛,但耳朵竖着,狗耳比狗眼还灵。兽医站长说,你讲得不对,狗交媾时最好打,两条狗连在一起,跑不开,狗自己拴住自己,跟打死狗一样。王打狗说,狗交媾时不能打,要倒运悖时。兽医站长说,你信这么多规矩也不见你走大运。我找你来,是要你去打两条交媾的狗。兽医站长凑近王打狗的耳朵说话。王打狗听了直摇头,说我不敢!兽医站长说,你怕什么?这两个人在背窝里干那个事,你就下手,捉奸捉双,你在那边一闹,我们就进来,让他们当众出丑。等那王八养的一走,我就是个镇长乡长,我这兽医站长归你当!
王打狗说,我哪有那个水平?我不行。兽医站长说,当个把站长要什么水平,哪个当长的要水平?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给牲口屁股上画红比你打狗还省劲儿?这三川半的一号人物是老板,二号人物就算我这个兽医站长了。老板贩一头牲口我要割一条尾巴。王打狗眯着眼望色彩缤纷的天空,钱下雪一样的飘下来,他像打摆子一样颤抖起来。
夜了,很好的月亮。有油菜花香。政府大院熄了灯,有声音传出来。狗屠夫架了云梯,腰里插了打狗棒,像古战场的勇士一样。狗屠夫翻墙跳进政府大院,里面闹起来。
外边的牲口贩子,兽医站长,税务局长,工商所长,派出所的干警一伙铁杆兄弟撞开政府大院的门。里面灯光雪亮,里面逮着了一个贼,那漂亮女人拧住狗屠夫的手,反剪在背后,代理首脑在一旁虎着脸。炊事员老王大声说话,说这狗屠夫不是好人,来偷白雪公主,要偷出去了损失就大广,政治损失经济损失不小。
牲门贩子和兽医站长‘伙人见捉住了王打狗,一边喊打死他打死他,一边溜了。
政府大院里问王打狗爬墙迸来干什么?王打狗说,我没见过那头门毛猪,偷偷进来看看。
没问出什么名堂,也找不出王打狗有什么作案动机,警告他以后不要翻墙进来,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