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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非相篇(4)

出使归来,路经卫国,邱成子催促车夫快些赶车,早日归国。车夫很纳闷,便问郈成子,说:“上次我们经过卫国,卫国右宰谷臣热情款待我们,他甚至还将自己随身所佩的璧玉赠送给你。现在我们回国,路经卫国,按理应该回访一下才是,可先生你却让我快些赶车,这是为什么呢?”郈成子哀叹一声说:“哎,你又怎么知道个中道理呢?上次他宴请我,本应高兴才对。可演奏的乐曲非但不悦耳动听,反而凄楚哀凉,这说明他很忧愁;酒喝到一半,他解下随身所佩的璧玉给我,这表明他有求于我。从这两点看,恐怕卫国要出乱子了。所以,我们要赶快离开。”

果然,他们刚刚回国,便听说卫国发生内乱,右宰谷臣为卫君殉难。郈成子不负前情,命人到卫国接来右宰谷臣的妻子老小,并用自己的俸禄供养他们。十几年后,右宰谷臣的孩子长大成人,郈成子便将那块璧玉还给他们,并将事情的始末由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郈成子从右宰谷臣的一举一动而想到了卫国的朝政,不但保全了自己性命,还不负朋友重托,成就美名,可谓真正的智者。同样,魏国的李克也是通过观察参议朝政而成就美名的。

李克是战国时期魏国第一个国君魏文侯魏斯的谋臣。他精明能干,智谋超群。魏文侯对他尤为信任,凡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有一次,魏文侯想任命一位丞相,但是拿不定主意谁最合适,便将李克召来,征求他的意见。魏文侯对李克说:“我想任命一位宰相,以辅佐我治理国家,谋划大事。但是,我思来想去,众位大臣中只有翟璜与魏成子可以担任,可是不知选谁为好,希望先生帮我拿个主意。”李克一听,心想:这是国家大事,自己不能说三道四。便推辞说:“听说地位低的人不足以参与地位高的人的事情,关系疏远的人不可以介入关系密切的人的事情,我只是个无名小官,不敢随便说什么。”可是,魏文侯再三要求,坚持听一听李克的意见。李克无法,只得含蓄地说:“那我就向大王讲讲观察人的学问吧!要观察一个人,当他在家之时,要看他亲近哪些人;富裕起来时,要看他同哪些人交朋友;有了一定的权势与地位,要看他推荐什么样的人;失意之时,要看他能否不胡作非为;贫困之时,要看他能否不乱拿乱取。从这五个方面,我看足以观察一个人了。”魏文侯听他说完,心里已明白了十之八九。他哈哈一笑,对李克说:“先生请回吧,我的宰相已经选定了。”

李克出了宫门,迎面正碰上翟璜。翟璜急忙问道:“听说国君请先生去商量选择宰相的事,不知结果如何?”李克回答说:“魏成子当上了。”翟璜大怒,嚷道:“我和先生向来交好,难道先生不在国君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吗?而且,我哪里比不上魏成子呢?西河没人守卫,我推荐吴起;邺地没人治理,我推荐西门豹;国君讨伐中山国,我又推荐乐羊;中山国攻克之后没人防守,我推荐了先生;国君要给太子聘请老师,我推荐赵苍。我推荐的这些人都有真才实学,而且都为魏国立了功。对国君交给的工作,我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对国君忠心耿耿,我哪里比不上魏成子呢?”李克听后,笑了笑,马上反驳道:“先生把我们推荐给国君,难道是为了结党营私谋取高官吗?刚才,国君将我召去,问我你和魏成子谁最适合做宰相。我对国君说:‘国君只是没有仔细观察罢了。观察一个人,当他在家时,要看他和哪些人亲近;富裕了,要看他和哪些人交朋友;有了一定的权势和地位,要看他推荐什么样的人才;失意的时候,要看他是否不胡作非为;贫困的时候,要看他是否能不乱拿乱取。’从这五个方面,国君自己一定会选定宰相。这难道还用我推荐吗?”说到此,李克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认为魏成子肯定能当宰相。先生你怎么能跟魏成子相提并论呢?魏成子有千钟(一钟合六斛四斗)俸禄,自己只留下十分之一,把其余的全部用来聘请那些有才能的人。他从东方各国聘请到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这几个人,国君都以老师、朋友的待遇对待他们,对他们推崇备至。而你推荐的吴起等人,只不过是国君的臣属而已。所以,我说你怎能与魏成子相比呢?”翟璜听了,哑口无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说:“我这个人学识浅薄,在先生面前失言了,请先生不要介意。宰相之职,权高位重,本来就应由德高望重的贤能之人来担任。我看魏成子担任此职是最合适不过了。”从此,翟璜对李克更为敬重,两人到后来成为莫逆之交,美名远扬。李克的择贤五法也受到人们的称道,成为一时美谈。

智慧金言

以小见大,以友观人,看似简单,其实是在不经意间体现了其对事物发展变化的透彻理解,是在实践中对事物发展规律认识的进一步深化、提升。这也提醒我们平时一定要细心,要学会留意身边的小事。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也许会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它有时甚至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能败坏一个人。因此,我们平时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要谨言慎行,更要学会观察、善于观察,不要让外物迷失了自己的双眼,不要让绚烂的外表迷惑了自己的心灵。处处小心,时时注意,久而久之,自己就会事无不成、学无不就了。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真正的君子,时时用绳墨度量自己的行为,对待他人则用舟楫来引导。船夫有时用楫来接引乘客登舟,故荀子借以引申为君子宽宏大量,以促人上进。

宽宏大量,有大海一般的胸襟,有高山一般的情怀,是一种高尚的道德修养。自古以来,许许多多有德行的正人君子皆有此种大度的胸怀。他们对自己要求严格,时时拿道德准则来规范自己的日常行为,对待他人却虚怀若谷,豁达大度,不计前嫌,不计小过。对于君临万下的一国之君来说,具有这种宽广的胸怀尤为重要。它会在无形之中促成千秋霸业,也会挽救国家于危急之中。对普通的黎民百姓来说,拥有这种宽广的胸怀也不失为一种宝贵的财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几乎所有的人,在人生的特定阶段,都会有意无意地犯一些大大小小的错误。如果在人生的道路上,你有一颗善解他人的心,有大海一般宽广的胸怀,宽容他人,谅解他人,那么人们将会像百川归海一样聚集到你的身边,为你加油,为你喝彩,为你的人生之路平添一份惊喜。因此,如果你想成就一番事业,如果你希望自己一帆风顺,请你一定记住:善以待人,严以律己。

楚庄王熊旅是春秋五霸之一。他雄才大略,足智多谋,不拘小节,对属下宽宏大量,取得了臣民的信赖与尊崇,周围聚集了一大批乐于为他效命疆场的贤才勇士。在这些人的辅佐下,他成就霸业,称雄诸侯。

庄王手下有一名悍将,名叫斗越椒。斗越椒勇猛有力,武艺超群,因事对庄王不满,便联合一批兵将发动叛乱。叛军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百姓死伤无数,楚国上下一片惶恐。庄王性格刚毅,得知消息后火冒三丈,立即派重兵前往镇压,并亲自前去督战。叛军对百姓极尽欺压之能事,百姓早已对他们恨之入骨,见楚王派兵镇压,而且亲自督战,都欢喜异常,纷纷为庄王通风报信,告知叛军情况。士兵们见楚王身先士卒,士气大振,勇猛异常。楚军浩浩荡荡,长驱直人。很快,叛军便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投降。叛军将领斗越椒也在战争中被乱军杀死,落得身死家亡、名利皆无的可悲下场。

叛乱被平定之后,楚庄王心情舒畅,设宴宴请群臣。设宴之日,文武百官纷纷前来,祝贺庄王出师得利,平定叛军,使楚国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安定局面。庄王听到大臣们的恭维之词,更是心花怒放,飘然自得,豪爽地命令大臣们都开怀畅饮,一醉方休。文武百官们见庄王高兴,也都放开胆子,畅饮起来。大厅里,一个个国色天香的美丽女子翩翩起舞,一曲曲美妙动听的乐曲萦绕耳畔,来来往往的侍从们穿梭其间,为大臣们斟酒倒水。耳听着美妙的音乐,眼瞧着飞舞的美女,品尝着香醇的美酒,真是说不出的惬意、舒服、痛快。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好多人都已经喝得醉眼迷离,昏昏然不知梦境仙境,身居何乡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大厅里更是灯火辉煌,歌声、乐声、鼾声、叫声,声声传人庄王耳中,庄王只觉步入了仙境,飘飘然起来。就在此时,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将大厅里的蜡烛也给吹灭了。刹那间,大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歌声停止,舞女散去,大家大呼小叫,乱作一团。黑暗之中,有一位大臣竟色胆包天,偷偷地拉了拉庄王王妃的衣袖。王妃大怒,挣开那位无耻小人,顺手扯断那人帽子上的缨带,待重新点烛,气呼呼地跑到庄王面前哭诉起来。

王妃跑到庄王身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庄王脚下,痛哭起来。庄王见了,煞是纳闷,忙问原因。王妃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一边抽泣一边对庄王诉说道:“臣妾对大王,忠心耿耿,每天都尽职尽责地侍奉大王。可如今却有人趁着黑暗侮辱臣妾,求大王一定要为我做主呀。”庄王听了,大怒,忙沉声问道:“王妃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这样胆大包天,竟敢欺负我的王妃。哼,难道他不想活了不成?”王妃听庄王肯为自己出气,停止了哭泣,悄声对楚王说:“刚才烛火熄灭时,有一个无耻之徒趁机扯住了我的衣袖,想对我无礼。幸亏我急中生智,挣开他的纠缠,还将他的帽缨扯了下来。现在大王赶快派人查看谁的帽缨断了,便知是谁了。”

庄王真想立即找到那个无耻小人,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可转念又一想,今天我宴请群臣,就是要大家乘兴而来,尽头而归。而且,酒后失礼,在所难免,我怎能为了显耀妇人的美德而使我的臣下受辱呢?况且,臣下有罪,也是我为君之罪。如若我今天不摆宴,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想到此,庄王心情好多了,反而安慰起王妃来:“酒后失态,乃人之常情。如果追查处理,反倒会伤了大臣之心,使众人不欢而散,并且,他对你并没有不堪之举。如若你要怪罪的话,就怪大王我教导臣下无方吧!”虽然王妃心里仍是愤愤不平,见庄王如此一说,也只得作罢。于是,庄王命令左右说:“今天我请大家来喝酒,就是要你们尽兴的。大家谁也不要有所顾忌,今天不醉不归。现在大家都扯断帽缨畅饮吧!凡是不扯断帽缨的,便算不得是尽欢。”群臣见庄王如此体谅臣下,更加兴奋了。他们纷纷扯去帽缨,尽情地吃喝,直到都喝得酩酊大醉,这才跌跌撞撞地散去。

又过了三年,晋国发兵攻打楚国。晋军来势汹汹,对楚国边境诸县一阵狂攻猛打。楚国边境连连告急,楚庄王亲自领兵抗敌。两军交战中,庄王发现一名将领作战特别勇猛,不顾生命危险,冲锋陷阵,致使晋军屡战屡败,不能得逞。庄王暗自奇怪,特地召见了那个人,并对他说:“寡人德行浅薄,不足以让属下为我卖命疆场,我对你又没有特别好的地方,你为什么要为我出生入死,勇猛杀敌呢?你叫什么名字,我要重重赏你。”那人很惭愧地说:“小人姓唐名姣,是大王您手下一名小将。大王还记得三年前那次宴会吗?那次大王平叛斗越椒之后,群臣庆贺,小人也充数在内。那次小人酒后失礼,罪该万死,可大王您却宽宏大量,不但饶小人不死,而且还使群臣都拽去帽缨,让小人保全了声名。小人对大王的大恩大德一直记挂在心,常常想着要肝胆涂地,为大王战死疆场,可是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一定要与将士们一道齐心协力,奋勇杀敌,打败晋国,保全楚国,以报答大王的恩德。”楚国上下得知楚王如此宽宏大量,体恤下情,都不顾自身安危,争相抗敌,打败了晋国,并最终称霸中原。

楚庄王宽以待人,保全了士节,也保全了楚国,更成就了他千秋霸业,从而青史留名,为后人所景仰。三国时代的曹操,在其崛起的初期所表现出的容人之量就更加突出了。在官渡之战击败袁绍之后,他从缴获的袁绍文件堆中,竟然发现有许多许都守城的人和前线军中的人都私下写信给袁绍,向袁绍表示,愿意背弃曹操,投降袁绍。有人主张一一查明惩处这些叛徒,曹操却看也不看就下令把这些信件全部烧掉了。他对大家说:“袁绍当初那么强大,连我自己都几乎不能保住,何况大家呢?”这样,原来与袁绍相通的那些人都转而感激曹操,并忠于曹操。从此,部下更加团结一致,曹操终于在群臣的辅佐下,削平群雄,统一了北方。

智慧金言

《朝诗外传》曾引用过颜回这样一句话:“别人对我好,我也对别人好;别人对我不好,我依旧对人好。”这样,才称得上是气量宽宏、豁达大度,才能像楚庄王与曹操那样得众人之力而成就自己的一世英名,有志成就大业的学子们,一定要牢记古人在这方面表现的容人之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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