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寝宫,月兰芯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台阶上,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走到了哪。
"陛下?"身后传来玄月的声音,诧异的转过身子,问道:"你还没睡?"
"奴婢和陛下一样,睡不着了,所以见陛下出来,就跟着来保护陛下的安全。"玄月有些委屈的说道。
"嗯。"月兰芯没观察太多,早在她开口前就将视线收了回来,微微一笑:"晚上有个说话的也好。"
沉寂许久,二人无话,一前一后,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陛下?"玄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嗯?"
"风贵夫。。"她欲言又止,想开口,又怕触怒圣威,最终打住,不再张嘴。第一次如此亲切的和陛下一起欣赏月色,她不忍心打破这份融洽的氛围。
"你是想说易沐风?"
"是。"玄月低下头。
那个风一吹就倒的芊芊美人,她不提,她几乎都快要忘了。好像自从他被杖刑后,她的耳边就没了他的影子、他的消息、他的一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现在想起,她也不似之前那般反感,随口问了句:"他最近怎么样了?变的这么老实了?"
"回陛下,风贵夫很不好,怕是活不长了。"玄月偷偷抹了把眼泪,刚刚她才从荷花廊出来,瘦骨嶙峋的风贵夫瘦的就剩下一块骨头,哪里还是往日她见的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动不动就是一堆废话惹人烦的男子。
"活不长了?"月兰芯一顿,虽然她也很讨厌那个娘娘腔的男人,但下意识里绝对是没有想让他死的。
"他现在在哪?带朕去看看。"单手握住她的胳膊,月兰芯不由分说的命令。
"是,陛下。风贵夫在荷花廊里,奴婢这就领陛下去。"玄月眉梢染上喜色。陛下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冰释前嫌?风贵夫就不必那么可怜了?
荷花廊是后宫里少有名气的游览景点之一,不是在于它的"典雅"而是在于它的安静、神圣。满池荷花争相开放,互不沾染,清水洗涤,不染污秽。幽深清雅的香气大老远的聚集在一起就能闻得到,这个地方,来了一遍后月兰芯就不想走了。
荷花廊中央,一抹单薄瘦小的白色身躯虚弱的站在荷花里,微微颤抖的娇躯掩饰不了的无助。
那众花缠绕的白色是那么的显眼,刺目。
那人神情绝望,透露着无助。
面庞忧伤,夹杂着悲痛。苍白的小脸没有半点的血色,瘦削的下巴尖可露骨,娑娑美人泪从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仿佛一朵正在凋零的花。
这,究竟是何等绝望才会流露出的神情?月兰芯呆呆的望着他,这还是她那个妖媚的不可一世的风贵夫吗?他是受了何等的打击才能无措到这副凄惨的境地。
一副荷花易描美人图,使她不忍心上前去打搅。
"陛下。"玄月暗地里碰了碰她的袍子,像是想让她上前去安慰。
月兰芯眨眨眼,再次眨眨眼。
在她期待已久的目光下,最终走了过去。
易沐风的神情太过于专注,专注到整个人都在回忆和小翠的点点滴滴中无法自拔,失去孩子的痛苦让他久久不能回神。看着眼前的荷花池,他多么想一头栽进去,一死了之,从此世上再无牵挂。可他还没有为他的小翠报仇,没有为他的儿子报仇,他不甘心他就此一死,就此长眠于地下。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一道沙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那个声音在梦里期待已久、渴望已久。如今真的听到了,易沐风反倒觉得不够真实,如临梦境。
他的身子在一刹那间抖动的厉害,那瘦弱的双肩好似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栽进荷花池里。
"小心!"月兰芯惊呼,飞快的奔到他身边,可能是因为风向缘故,她人未抓住,连自个也一并狼狈的和他栽进荷花池里。
"操!"悲愤之余,她不由得暴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