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回到东厢房时,刘妈已将小食准备好,二人就在书桌边就餐。自从打了高桌高椅,心音说什么也让刘妈和自己一道进餐。刘妈起先推辞再三,心音一再说自己一个人吃饭无聊,人多热闹,刘妈才勉勉强强同意了。
一边吃着,心音一边与刘妈说再打一个饭桌,好与书桌分开。刘妈满眼是笑地说,姑娘主意真多。
饭毕,心音一如往常地来到院子里的花圃前,趁着夕阳的余晖,察看着她种的南瓜。
南瓜也如花生般破土出苗了,两片肥厚的子叶顶着一小片真叶,娇绿娇绿的,煞是引人注目。秧苗一天一个变化,心音的心情也随着逐渐伸展的枝叶而如是变化着。
正看着,就见流风一脸吃瘪的样子从王爷屋中走出,心音喊了声:“大哥!”便眼望流风,等着下文。
流风伫足沉默着凝视心音。郁结的眉峰已打成了结,不舍的眼神却眷恋地停留在心音清丽明净的面庞上,最后又聚焦在清澈透亮的眸子里。良久,良久,流风终是一句话也没说,轻叹一声,走了。
心音一脸被冷落的讪讪然,杵在了庭中。
流风与王爷的小食吃的定是不欢而散,从流风打结的眉头就能感觉到。二人可是结拜的异性兄弟,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即便如此,以流风的为人,也不会对她的招呼置之不理。不对,方才郊外骑马,自调侃了流风后,流风便一直沉默着,爽朗大气的流风忽然如是变化,难道是与“嫂子”有关?不过,那也不能让他如此待自己呀!可要说流风冷落了她,那为什么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丝丝惋惜之情?难道说,兄弟之间的不快与她有瓜葛?
那,又是什么瓜葛呢?
她可不想,因为她而令兄弟二人心生罅隙。住在挹爽斋,已够让人对她侧目的,流风虽有捡来的便宜大哥之嫌,不过,她可没有因而轻视的意思,在这古代,有个靠山还是必要的。说到靠山,玉王爷可是她未来三年里最大的靠山,她更没有胆量得罪了这个大靠山。
心音苦恼地立在花圃旁,想着自己的心思。却不知,正房东次间的窗下,一双幽深墨眸正紧紧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又是连续几天,变得有些异样的流风踪影皆无。心音想着,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知道多了反而不好,便不再纠结流风的如是变化。于是,放松心情,继续过她的三年王府生涯。
自从公输师双制出了十箭连发弩机,心音感到王府悄悄地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王爷屋里也摆放了公输打制的高桌高椅。其次,椐子墨子砚说别的院子里也安放了高桌高椅。子墨学说,公输大人重复着姑娘的话是解放了双腿。
心音见公输忙完了连发弩机的制作后,闲暇下来,也就抓紧时间与公输探讨制作更多的家具和木作小玩意。心音每每想到明清两朝的古董家具,被后世藏家大肆收藏而身价不菲时,也起了想让公输做成的贪念之心,虽是带不走,也可一饱眼福。于是,心音有事没事地往匠木坊跑。
跑得勤了,公输与心音自然而然地熟稔起来。一次,心音正大谈明式家具的简洁质朴、流畅豪放,清式家具的繁复雕琢、雍容典雅,公输突然打断了她,道:“心音是喜欢哪一个多些?”
心音愣住,沉稳的公输很自然地改口叫了她“心音”,而不是“姑娘”,这可是一大变化。早些时候,心音也强烈抗议过公输只管叫名字就好,可稳重拘谨的公输就是开不了口。这次可是顺溜的说出了口。
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下面的就好办了。
心音答非所问:“公输大人,你叫我什么?”
公输涩涩地道:“姑娘也别‘大人、大人’地叫了,听着确然不舒服。”
“那心音以后管大人叫什么呢?叫公输?还是叫师双?”心音歪着头,笑着问。
“随便哪一个都行,心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老实说,心音两个都喜欢,我很贪心吧?不过呢,要是自己用,还是简洁质朴、线条流畅的好,要是摆放在皇宫里,当然是繁复典雅、雍容高贵的好了。”
“难怪王爷说心音画的简图质朴简练、线条流畅,可配上上好木料,心音也一定喜欢。王爷把进贡的檀香当作木料给你做成木床,想见王爷有多了解你了。”
心音这才想起,魏晋南北朝以前,紫檀是进贡给皇家的一种香料,也叫檀香,绛香,此南朝前有两汉,高大桌椅还未大量出现和普及,紫檀自是作为一种珍贵的香料来供皇家使用的。心音居然和王爷平起平坐地用上了紫檀木床。
为什么公输说王爷了解自己呢?自己跟王爷可是很少接触的,不对,有君上在一旁多嘴,什么事能瞒得了王爷?况且刘妈也是王爷派在自己身边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难免不被人盯着。
公输瞧着心音眯闪的眼眸,紧抿着嘴角,低沉道:“你别多想,王爷说你很喜欢木质漆器,请你吃小食时,说姑娘的眼睛都要掉到漆器食具里了,所以王爷推测姑娘一定喜欢檀香做的木床。”
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来王爷真会笼络人心,这么出色的公输不但被收归手下,还卖力地替他辩解。
人才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能将青年才俊收归麾下,且使之心悦诚服,那是不是说,王爷就是那不常有的伯乐?
这么一想,心音便对王爷又有了些好印象,好感指数也随即上升。
公输蜜色的肌肤泛着迷人的辉光,雕刻般的面庞镌刻着天人的智慧与性感的线条。
瞧着面前的公输,心音不经意地吞了吞口水。
(下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