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要他为我涉险。这个云一样的男子。他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云一样的走了。渺无声息。
关于黎大人的千金,那个天真到迷茫的女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便喜爱上了她。
那时,我们刚进秀安宫。一群一群的女子,或清雅或妖娆或娇柔或妩媚。就如同那花葡里含苞待放的花蕾,都等着在最适合自己的那一刻绽放。
让我注意上她的是因为一个叫辛茜儿的女子,那女子有着非人一般的容貌,在我们这一批秀女当中绝对是一颗耀眼的奇葩。可惜的是,她举止不够优雅,性格也太躁了,一生起气来,弄的整个秀安宫都给惊动了。她总是喜欢指使黎芷桑,一开是我还以为黎芷桑只是她的一个丫鬟呢。后来才知道,原来黎芷桑才是真正的“正派牌”千金。那辛茜儿还只是占了点关系才进来的。“桑儿妹妹,去帮我端杯茶来……这该死的桂嬷嬷,都不知道让我们多休息一会,我腿都快断了。桑儿妹妹,快过来给我锤锤……桑儿妹妹,桑儿……去哪里了?怎么叫了你这么久都没看见你人来?”。
“表……表姐……请问有什么事吗?”,她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问她,然后去做辛茜儿吩咐她做的事情。
一开始,我以为是她太软弱了。过于软弱的女孩子我并不喜欢。
有一次,无聊,我在房子里写字。突然黎芷桑不知从哪里蹿出来,还给我端了杯茶来。“歆姐姐,看你写了好久的字儿了,怕你累了,我给你泡了壶碧罗春来。每次我写字累了的时候,余大婶都会给我泡,她说喝了可以提神呢!~”,我抬头,一双如墨的眼眸尽收眼底。神采奕奕的双颚,还有她天真烂漫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了我。我停下手里的笔,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碧罗春。淡淡的茶香浸过嘴唇,不烫不冷的茶温,不浓不淡的味儿。这看似很普通的一杯茶,喝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儿。人也随之确实清明了不少。
能将一杯再普通不是过的茶泡得这么有滋有味儿,难怪辛茜儿喜欢使唤她,我想,换成我,也是会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时时炫耀的宝吧。
我知道,像她这种女子。是不适合在宫中生存的,有时候在暗地里也不禁替她担过心。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自有她的安排吧。选秀的那天,她竟然生病了。想来也好笑,她生病还是因为让柳诗诗的一个丫头给泼了一盆冷水的缘故呢。
柳诗诗,这也是一个娇生惯养,被宠坏了的女子。她的姨母是柳太后,父亲是兵部侍郎柳挚。势力不小。
阴差阳错,黎芷桑竟然成了老大的王妃。惊讶之余,我打心底里替她高兴。看着司马景泉疼爱她的那个劲头。我想,她是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这世间能有几个人能够如愿的找到一个疼自己疼到心凯里去的夫君。所以,从某些地方来讲,我是羡慕她的。
宁渊国攻打金云国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惊讶,这个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老大被司马潇仁派去了那里。没过多久,竟然传来了老大受伤的消息,这个才是真正震惊了我的。以前,我们曾经接过比这危险上好多倍的任务,也没见他受过伤。这次竟然中了箭!我实在大感意外。
因为担心老大的安危,黎芷桑偷偷的跑去了找他。怕她出什么意外,于是,我便悄悄的跟在暗地里保护她。路过翎云寨的时候,她们遇到了山贼。仔细一看,竟然都是司马清翎的手下!他们几时变成了土匪了?正在我纳闷不已的时候,一阵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笛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还是那么的醉人,醉人流连。
我愣愣的看着来人,这个让我逃避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男子。仍旧是一袭雪白。熟悉的俊脸,竟然变得消瘦了好多。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我没有现身,我还是选择了逃避。我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抛下所有随他而去。
黎芷桑随着他们去了翎云寨又趁夜深无人的时候偷了一匹马单枪匹马的跑了出来。
我没有想到,黎芷桑这样一个看上去傻傻的女子,一看就是只能窝在别人的臂膀里受保护的人儿,为了能早一点儿见到自己的夫君,竟然也会生出这么大的胆儿来。
这一路,我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我发现夕绰国的太子夕滓秦,竟然也对黎芷桑有不一样的情愫。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所以,我利用了她。
我要用她做导火线,挑起燕苓、夕绰两国的战争!
原来,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原来,我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利用这样一个毫无城府的女子。可是,踏出了这一步,我已经是一匹夹在夹道里的马,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晨曦的第一道光束透过薄薄的一层窗纸,毫无保留的射在了一张娇嫩如花的脸上。如扇的睫毛,殷红的嘴唇。看上去特别的醉人。特别是对于刚从昏迷了好几天中醒来的夕滓秦来说。更是别有一番的迷人。
他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她的脸颊,描着她圆润的轮廓,把指腹停在了她的眉尖。细细的瞧着,生怕自己只是在一个梦境中,稍一恍惚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睡梦中的黎芷桑似乎觉察到了有什么爬上了她的脸庞,弄得她痒痒的,有些不太舒服。她不满的皱了皱眉,从迷糊中逐渐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她看到夕滓秦正专注的看着她,她朝他吃吃的笑了笑:“你终于醒来了!~”。自从那日在灯火节上他替她挡了那一刀,她已经衣不解带的在这里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亡离她这么近,她也从来不知道到当她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的眼前倒下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恐惧。“是不是还很痛?”黎芷桑把目光移到了他的伤口。
夕滓秦轻轻的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那你饿了吗?渴了吗?”一边说着,她一边跑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来。
夕滓秦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其实,他只想好好的看着她,看着她就好。
黎芷桑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她把水杯递到他的嘴边,“你肯定渴了,喝吧。”
夕滓秦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水杯,低下头喝尽又抬起头把目光放回到她的身上。
黎芷桑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对着他扯嘴憨憨的笑了笑。在她记忆中,这个英武的男子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突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下所有的危险。她早已没有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了,而是一个值得她永远感激的恩人!“你为什么总是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一边想着黎芷桑一边把心中的疑问了出来。
夕滓秦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上一世我伤了你,所以这一世是来还债的。”
黎芷桑很认真的听着这句话,可是她再怎么努力听还是不懂这话的意思。
夕滓秦见她歪着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正在这时,从门外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女子,耀眼的桃红,上头缀满了落英似的花瓣。公主头,远山眉。一双又大又圆的黑眼正欣喜的看着夕滓秦。
“大哥,你终于醒了!父皇说你遇刺了,我求了他好久他才让我来见你!”
夕滓秦抬头,有些宠溺的看着她,“三妹,你怎么来了?”
这女子是夕滓秦的三妹夕沐颜,她是夕绰国萧皇后的女儿。也是夕滓秦所有的弟弟妹妹当中他最喜爱的一个。
“听到哥哥受伤我好担心,你怎么会受伤了呢?仗不是早就打完了吗?”夕沐颜走过去拉开了正做在床边发愣的黎芷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站一边去!”。
黎芷桑缓过神来,委屈的低着头走到了一边。纳闷的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没规矩的丫头了!这个漂亮姐姐好凶啊!
夕滓秦有些不悦的皱了皱剑眉。也没说话,只是朝黎芷桑温柔的看了一眼。
“大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夕沐颜扯开黎芷桑后便坐在了夕滓秦的床榻上,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去拉他的外衫。
夕滓秦有些尴尬的躲开了,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但是这么亲密的举动还从来没有过。夕沐颜以为他是觉得有外人在,于是转过脸很不客气的对黎芷桑说道:“好了,这儿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笨手笨脚的连主人的脸色都不会看……”
“三妹!”夕滓秦突然的出声把黎芷桑和夕沐颜惊的都怔住了。特别是夕沐颜,夕滓秦可从来都没有用这种语气都她说过话。
夕滓秦缓了缓语气,对夕沐颜说道:“三妹,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回去吧,免得你母妃担心你。”
夕沐颜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她也不得不听他的话回去。她来见他是瞒着她的母妃过来的。从小,她的母妃便不许她和夕滓秦走的太近,她说,夕滓秦是一个不祥之人。但是,夕沐颜喜欢她的这位大哥。所以她总是瞒着她来见他。
夕沐颜走的时候,她朝黎芷桑狠狠的看了一眼。这目光,莫名的让黎芷打了一个哆嗦,她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
“你坐过来。”,夕滓秦温柔的看着她。刚才的那一下,他惊惧的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傻愣的女子,在他的心目中已超过了任何一个人。一个不悦的表情,一次无意间的皱眉,竟然都会牵动他的心思。他想,他或许这一生都放不下这个女子了吧。
有了黎芷桑的照顾,夕滓秦的伤很快便恢复了。一有时间,他便带着她四处转悠。夕朝国地处西部,虽不似南方景色秀丽,也不似北方雄奇辽阔。却也有它独特的一番韵味。
日子越久,黎芷桑发现自己不但忘不了司马景泉,反而越来越想他,她好想回去,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那分独属于自己的温情。
夕滓秦默默的看着她,她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尽管知道她是任性才离开司马景泉的,尽管好几次看到她这种神情时他差点都说要把她送回司马景泉的身边。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想把她留在身边,那怕只是一天,一个时辰。可是,人的欲
望是可怕的,一个时辰他就想要一天,有了一天他又想有两天有了两天,又想要一个月甚至一年,甚至一辈子……
“太子殿下,燕苓国的三王爷司马景泉来了!”,
一声斯哑的鸭公嗓子把黎芷桑从发愣中拉了回来,她的手紧紧的拽了拽她的裙角。欣喜,激动,紧张,慌乱……各种矛盾的情绪都一时间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就知道,她的夫君好定不会不要她的。可是……他当初在宁渊国的营地里说过的那些话……
夕滓秦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黎芷桑,司马景泉找来,这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这就去接见他。”夕滓秦朝那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他扭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黎芷桑,“想去见他吗?”
黎芷无措的摇了摇头。虽然她很欣喜,虽然她很想很想去见他。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那好,你先在这里等着。”夕滓秦说完便转过头,随着那太监走了出去。
“跟我回去!”,雄浑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黎芷桑转过身便看到了一张自己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思念到再也不能思念的脸庞。俊逸的双眉,英
挺的鼻尖。一双如墨的黑眸,时而如海水般深沉,时而如春风般令人迷醉。
“夫……夫君。”
司马景泉没有再出声,只是深深的看着黎芷桑。这个让他担心到几乎发狂的笨蛋娘子。他走过去把她搂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的抚着她的发稍。一种拥有的充实瞬间涌上了他的心间。“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有多想你?”
“呜呜呜呜呜……我也好想夫君,可是……我长得不漂亮,人还很笨笨的,什么都不会……”,黎芷桑躲在司马景泉的怀里不停的诉说着她的委屈。
司马景泉黑眸一暗,低下头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双颊。“傻瓜,你再丑再笨也是我的娘子。乖,我们回家好不好!你要是一直待在这里,把人家的家底吃光了怎么办?”
黎芷桑停止了呜咽,抬眸看着司马景泉:“可是……”
司马景泉把黎芷桑一把抱了起来,他现在只想把她带回去,带回自己的家,免得这个小傻瓜再胡思乱想。
转身,夕滓秦正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见他们转过身来,他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就要走了么?”
司马景泉停了停脚步,没有放下怀里的黎芷桑,反而紧了紧她的腰身,“谢谢太子殿下,我的王妃在贵府打扰了这么久,日后我司马景泉定当重谢。今日就不再多作打扰了!”,说话间司马景泉抱着黎芷桑经过夕滓秦的身旁径自走了出去。夕滓秦也没再多做阻拦,只是呵呵的说了一句:“不防打扰,我的太子府虽然比不得你的泉王府,只要不嫌弃粗茶淡饭,一时半会儿还是吃不跨的。~”,便任他们去了。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想阻拦,也是拦不住的。
马车在道上徐徐的走着,车内的司马景泉微闭双眼怔怔的坐在那里,俊逸妖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黎芷桑讪讪的坐在他的旁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忽然,一阵急风吹过,一声嘶鸣,马顺势停了下来。
“出来吧!”,司马景泉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张开嘴对车外说了一句。
一黑衣男子从林子里飞身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虎形面具。把刚好拉开车帘往外看的黎芷桑吓得一怔。不过她马上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看清楚了他只不过是带了一个面具。就如同那个曾经救过她的灵狐姐姐带了一个狐形面具一样。不过,那个灵狐姐姐的面具要比他的好看多了!黎芷桑一边想着一边吃吃的笑了出来。车外的灵虎额头一黑,他的这位大嫂还真是……还真是忒那个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