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对立2

庞燕这才扭过头，从上到下死死怄了刘意一眼，冷笑道：“天天都忙的天才，我哪还敢再劳烦你做任何事？！”说罢，便拉着韩秀快步进了教室。

刘意大感羞愧，脸上的笑容也无以为继。

待他略显沮丧地移步入教室，却发现室内早已面目全非：先前规整的桌椅如今只随意地闲置，毫无条理；决战高考的励志条幅也歪歪地斜到了一边，再无人理会；大家，则五颜六色地穿着，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各自的成绩及相关事宜。

副班长管卫不住地跌足叹息自己这次的发挥太失常，贾通自以为找到一考场知己，忙拍着桌子，怒骂这届的卷子超变态！可管卫忽又摆手笑说即便这样自己也该够某某大学的分数线。贾通霎时无话。

李亨和张丹二人早在高考前就一拍两散。李亨自然完全不受其影响，正旁若无人地玩着最新出的手机游戏。至于他高考考得怎样实在不值一提，因为其父李霸有未卜先知之法力，早就用钱和权算到他儿子会去哪所名牌大学了。张丹呢，则是考场情场双失意，正闷闷地靠在桌边，跟几个女生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班长段萍则伏在讲台上忙弄着些什么。

刘意独自徘徊到一角，正不知该找谁说话，一只指甲全被啃干净的手便伸了过来，将他搂住。刘意定眼一看，马哈是也！他便笑着责怪道：“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地做什么，小心叫人给误会！”

“你跟谁不产生误会？上至校长主任，下至老师同学，甚至，连那食堂打饭的阿姨都跟你有些许暧昧，对此，大家都已见怪不怪了，”马哈也肆意地玩笑起来，但随即，他却又万分紧张，悄声问刘意：“那个…，你表哥怎么样了？还…还好吧？”

刘意一听这话，即刻敛住笑容；低语道：“讲要紧话就不必含糊，请直入主题。”

马哈向四周望望，确定无人偷听，才又继续说：“唉，你不会不知道吧？王游那天被人生生地打断了8根肋骨！据说，他当时是被直接抬着进医院的；而警局，也正在全力抓捕…”

“领会你的意思了。可惜，那天他并未来得及参与到其中，”刘意冷冷地说，“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希望他参与了。”

刘意一话三转，听得马哈一头雾水。他急需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意略顿了顿，才缓缓道来：“那天，我从网吧出来后便遇着沈倩姐，待我费尽周折上前一问才知晓这场光荣之战的真正起因。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在当时想出了个在现在看来是愚蠢至极的办法——让沈倩姐再打电话给他，就说自己又被人给欺负了，让他火速赶回。这，不正是他数次打架滋事的堂皇理由么？”

“所以…所以你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你给忽悠回来了？”马哈虽有些明白，却不太相信。

“呵，当然没那么简单。他光是在电话里就喋喋不休地骂个不止，直怪沈倩姐让自己丢了面子，背了临阵脱逃的大黑锅。但，也正是亏了他的那些弟兄在旁瞎起哄、倒帮忙，让他实在下不来台，所以最终，他也只得悻悻地赶了回来。”

“后…后来呢？”马哈似乎已猜到一些结果。

“后来？”刘意一谈到这儿，连着摇头，却又冷笑不止，“后来的事让我知道，人，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原来是可以这般残忍：他回来时我正在隔壁街的奶茶店等着两杯草莓奶茶，待我手持热茶赶回时却见着沈倩姐正捂着小腹趴在雨地里，脸上有明显的五指印记，嘴角也有丝丝血痕。不知所以的我当然想去扶她起身，却被她一个歇斯底里的‘滚’字给恫吓住了！我在那瞬间突然感到自己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种羞愧之情一时难于去除，我又未尝经历过此类事件，所以…所以我竟就真自私地滚远了。现在想想，我不愧是个十足的混蛋加蠢货，不管她当时怎样说，也该果决地带她去医院看看才是。如果凡是我只充当袖手的参谋、旁观的看客，徒有些可笑的谋略与可鄙的同情，那这和施暴的他又能有多大区别？所以，我不单是痛恨他，更是怨恨我自己。”

马哈听后，内心震惊于刘意会有这般想法；但为了有效地接过他的话茬以圆融气氛，便还是找着一自认为恰当的情绪口义愤填膺道：“我他妹的以为你哥，哦不，他，是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呢！没想到…没想到就是一打女人的人渣！现在看来，他比那王游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对价值观并不完全一致的朋友说出全盘的心里话有时反倒会让双方心存芥蒂。刘意正有些担心自己刚刚的无聊自责会让马哈在心理上过不去，见他竟能这么巧妙地将话题偏移到双方都可产生共鸣的境地，忙笑着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哦哦，原来是刘意你哥欺负了人王游的女朋友，王游来找算账，你哥便恼羞成怒，把那王游给直接打进了医院啊？！”不知何时，贾通已晃着头点着手从刘意的身后冒了出来。他又按着自己听到的零星内容，加之丰富的臆想与揣度能力，即刻就组合成一条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的爆炸性新闻。

刘意哪还在乎这些？但他想了想，还是把贾通搂到怀里，笑着央求说：“拜托了贾大神，大家毕竟同学一场。所以，我恳请你不要把这条重要无比的消息给散布出去，就当是，我欠你的一个巨大的人情吧。”

贾通听后，得意不已；咧开了没门牙的嘴笑说：“要让我保守这个秘密也不难，但，我能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呢？”

马哈见贾通这副嘴脸，恨不能用口水淹死他；但见着刘意似乎有什么想法，便只好强忍着。

刘意愣了愣，笑说：“好处我是没太多，但我可以因此而把你当作一个我值得信赖的好朋友。既是朋友，那保守个秘密还不理所当然？以后，如果我有什么聚会游玩之类的活动，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叫上你，因为这，也是理所当然嘛。”

贾通听他这么说，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一方面，由于他平日里口无遮拦、搬弄是非，故早将班上同学得罪个遍，没人再愿意跟他啰嗦，所以，刘意这次的主动请缨让他简直难以置信；另一方面，由于他的多疑性格，使他总觉得这不过是刘意想拿友谊做诱饵来骗自己帮他保守这个决定他后半生荣辱的大秘密。几番思想斗争过后，贾通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么硬硬地搬开刘意的胳膊，呆呆地远离了。

马哈看着随即又潜伏到其他人身边窃听信息的贾通，忍不住对刘意说：“你不该对他那么客气的，实在是没必要。”

刘意笑说：“不是我热情好‘客’，只是我一直觉得贾通实际要比李亨他们友善得多；甚至，他比那吴理都要通透几分。所以，我想在毕业之际，跟他真正和解。”

说吴理，那么吴理自然就到了。

吴理一到，价值颠倒；吴理一笑，高深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