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并排坐着,把腿放平在傍晚的湖边,手支撑着看着夕阳,动作一致,眼神宁静。远远地,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个年代自行车还算得上大件之一。
欧阳夕安正拔了湖边的草,给穆琥编蚂蚱,穆琥支楞着脑袋眼巴巴看着,一编好就抢在手里。随即他抬头看见了骑自行车来的人,于是把手里的蚂蚱一扔,蹭的一下蹿起来,大叫:“建军哥建军哥!”
欧阳夕安恨恨说:“见了洋车忘了姐!”
我笑:“你跟一辆自行车较什么劲。”
欧阳夕安却蓦地红了脸,本就俏丽的脸蛋在夕阳里晕染成一朵娇艳的花。我若有所思地自己偷笑,睁大眼睛观望不远处的骑自行车的男子。
嗯,个子高大,嗯,身材不错,嗯,看上去很有安全感,在摸穆琥的脑袋,跟我有同样的嗜好,嗯,不错,初步看来,比王成远当初合我的眼缘。
我故意凑到欧阳夕安跟前:“他叫什么名字?”
欧阳夕安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是那个卢建军!成天骑辆破车子招摇撞骗,讨厌死了!你可别看他有辆车子,实际上不就是个卖烧饼的,谁嫁给他谁倒霉!”
我用眼角偷偷瞄着她,故意说:“哎呀,其实我觉得还蛮帅……蛮好看的啦。”
欧阳夕安紧张地抓着我的手:“人不可貌相,再说了,他比大良哥差远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欧阳夕安看着我孔名其妙,把我的手一甩:“臭丫头,成天神神经经的。”
以后的日子,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歌定镇的风光再好,也禁不住我每天出去逛。我在欧阳夕安家里当米虫,闲地浑身都要长毛了。
欧阳夕安的爹很忙,只有欧阳夕安的妈妈不时过来看看我,摸着我嫩嫩的小爪子和我聊天:“哎呀,看着手指头又细又长的,一看就是拿笔杆子的,不像我家欧阳夕安,天生就是干粗活的命。
我只好讪笑,感叹自己不过是生活在一个义务教育普及了的年代。虽然我多次表达自己要承担点工作,欧阳夕安的娘总是不愿意:“远来的都是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再说了,你看你瘦的一把骨头,身子还没养好,不急不急。反正欧阳夕安也没个姐妹,你就成天陪陪她说话就好。”
欧阳夕安也掺乎:“是啊,你看你瘦的跟竹竿一样,还干活,活干你还是你干活啊……”
我忍住没有向他解释“干”这个字在许多年后的多重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