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帮我转告蓝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尽管说,妈妈保准带到。”王妈妈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请妈妈告诉蓝公子一声,我雪奴要做就做他的正室妻子,不然就不嫁。”
“什么?雪奴你疯了不成?”王妈妈大惊。
“妈妈,我没疯,就请你这样转告蓝公子。”
“妈妈我这屋子我住习惯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妈妈若是再无其它事,我就去洗衣服了。妈妈慢走,不送。”
雪奴出了房间了,王妈妈才回过神来,直叹这可如何向蓝公子交代。她又知雪奴的脾气,自己多说无益。
王妈妈走后,雪奴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洗着衣服,心里却是在暗暗琢磨。这百花楼,自己怕是待不下去了。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没了生意,落得跟苏姨一样的下场,被王妈妈赶出去。如今看来,蓝慕枫那个魔鬼是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蓝慕枫,第一次你说要带我离开,却害我失去了清白之身,被卖到了这百花楼做了娼妓。第二次你说要帮我赎身,却毁了我的容貌和喉咙。这一次你要娶我,又想要我的什么。
雪奴不知道王妈妈是否将自己的那句话带给了蓝慕枫,只知道那日后,自己的屋子虽然没有换,可王妈妈还是打发来了一个使唤的小丫头,雪奴也不客气,乐的清闲。
已经过了二更了,雪奴打着哈欠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今天晚上等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接到客人,自己实在是困的等不下去了就不等了。
推开屋子,一室的黑暗,这几天来也渐渐的习惯了。
她也不点灯,摸到床上躺下就睡。
一会儿后,本来睡着的雪奴突然睁开眼睛。因为她总觉得有人在屋子里一直看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雪奴起身,拿出打火石,点上了蜡烛,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如果半夜三更,你突然发现你的房间里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你会有什么反应,吓的大声尖叫,还是直接昏过去。
可雪奴呢?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昏过去,而是懒懒的看了看男人,挑眉淡淡道:“你是劫财还是劫色?财,我没有。色嘛,我刚好今天没客人,陪大爷你也行。”
那人脸色变了变:“我不是盗贼。”
“不是盗贼。哦,我要睡觉了,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你就不害怕”男子疑惑出声。
“我只怕妖魔鬼怪。”雪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
“你虽然说不上风流倜傥,但至少也人模狗样的,有什么可怕的?”
那人非但不生气,还轻笑了起来:“师兄说的不错,你还真是尖嘴利牙。”
“你师兄认识我。”雪奴不由的问出声。
“我师兄叫柳明堂。”男人清晰的说道。
雪奴的身子猛然一僵,脱口而出:“柳明堂是你师兄!”
“是啊,他是我师兄,我还知道桃花。”
桃花!听到这个名字,雪奴觉得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他愣了许久才开口:“桃花,她还好吗?”
“很好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师兄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的。我这次来,就是答应了我师兄要带你去京城,和桃花相聚。桃花她一直很想你,不忍心你孤单一个人在这里,所以……”
雪奴愣愣的听着,嘴里泛起一丝丝的苦味。接我去京城,去哪里干什么,看他们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吗?
又听那人接着说道:“我这就去跟老鸨说,交了赎金,你就跟我走。”
他站起身,说走就要走,一点都不耽搁。
雪奴这才回过神来,叫住那人。
“等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你别有用心呢?”
那人一愣,随即淡淡一笑,嘲讽的意思很明显,谁会对一个过气的妓女花心思?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这里有我师兄的亲笔信,你看了自然会明白。”
看着他拿出一封信,雪奴冷笑:“现在看来你必定是假的了,柳明堂知道我不识字,又怎么会给我写信?”
那人见雪奴固执的不肯相信,皱了皱眉:“我是柳明堂的师弟,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要不是桃花思姐心切,我又正好来这里有事要办,不然我才不会揽下这个差事。”
雪奴仔细的打量起他的面貌,看上去年纪比柳明堂小一些,相貌倒也英俊,那飞扬的浓眉,比柳明堂多了几分张扬的硬气,心里不由的便信了。
如今看来桃花确实过上好日子,有个好归宿了。说起来自己还省下了一笔嫁妆,以柳明堂的性子,定是不会要自己的钱吧,他会觉得自己的钱不干净吧。
再来她心底素来骄傲,虽然在百花楼的日子过得惨淡,可要她去京城依附于柳明堂和桃花,看他们的眼色过活,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信你了,你回去跟桃花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不用她挂念。如今她攀上了高枝,一身富贵,和我已不是一路人了。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了。”
那人本以为雪奴能够离开百花楼脱离这苦海,必定是欢天喜地的跟自己走,谁想到她竟然不愿意离开?脸色不由的变了。
“你可是想好了,这是难得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或者你是想一辈子都留在这花街柳巷?”
雪奴淡淡道:“那也是我的命,不用你管。““你……”男人几乎要愤怒了,道:“我本以为,在这里的人都是被生活所迫,无可奈何的可怜人,若是有机会一定会离开。没想到……没想到还真有自甘堕落之人!桃花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雪奴冷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个男人定是自小生活无忧虑,没有经历过什么劫难的,便不知人间疾苦,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
“她本来就不是我妹妹。”雪奴说完打个哈欠,往床边走去,道:“她如今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我不过是个下贱的娼妓,怎么可能和她是姐妹?你弄错了,还是早点走吧。”
那人半天说不话来了,他不明白了,竟然有人为了不离开青楼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认了。
雪奴躺在床上看着他气恼的样子,冷笑出声:“你用不着这般生气。你虽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可怜我们这些人,可是骨子里压根就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就是肮脏不堪。看你的神气就知道了,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这般自认为高人一等,抬着脑袋看人,也不怕扭了脖子。”
雪奴说着,突然想起,那个时候的柳明堂看自己也是这般的神气,可恨那时自己一头扎进了美梦中,如同瞎了眼,毫无知觉。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隐隐抽疼起来。
男人在这里还有事要做,不愿与她多做纠缠,跨前一步,紧盯着雪奴问道:“你真不愿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