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知道王琳对自己有好感后,便频频邀约王琳见面。王琳呢,每邀必应,如时赴约。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王琳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以前她对那些背后的指戳和诽议感到心惊肉跳。如今,她对这些似乎置若罔闻满不在乎了。她认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无可厚非。
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高峰头脑灵活,点眼就过,为人正直诚实,处事谨慎本分四平八稳。王琳心灵手巧,温柔娴淑,人缘好,做起事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却又不失细致周到。他们都被对方不同的风格吸引着。
接触的时间长了,高峰更迷恋她的率直有主见,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不同于他认识的其他女孩那样单调死板,表里不一。而王琳更欣赏他的质朴稳重,卓尔不群,凡事躬身必亲,不像她认识的那些精英男孩油嘴滑舌,傲气张扬。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毛衣也穿不住了,到了穿棉衣棉裤都觉得不挡风寒的季节了。
这年冬天,是个寒冷而干燥的冬天。入冬以来,没有飘过一片雪花,朔风总是呼呼地刮着,这风好像是从万顷沙漠上越过被吸去最后一丝湿气一样,干燥而凛冽,仿佛要把这片土地吹得焦干。麦苗在灰色的土地里无精打采地摇曳着单薄的叶子。村西那条小河的两岸,干枯的柳枝被风一吹,来回摇摆不停。夏天积存了一点的河水,如今枯瘦了许多,结了厚厚的冰之后,依然不停地枯瘦下去,离开水面的冰,变成了白色,小河中间的冰离开水的浮力后,就凹陷下去,终于断裂,因此,总能不时地听到干冰的“咔嚓”声。
王琳也许是穿了棉衣的原因,比以前略微胖了些许,显得更加丰满,更加迷人。
这天,她吃过午饭后,匆匆拾掇完家务,走进自己的屋里,轻描淡写地打扮了一下,然后走进父母的屋里,对母亲说:“娘,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去吧,衣服穿厚点,别冻着。”
沈雅君望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本想问这么冷的天儿出去干啥,可一想她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不该问的还是不问好。但她从女儿的眼神中看出,她最近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只是不好意思过问。
王琳从家中出来,走出村子,穿过小桥,踏上了那条快磨明了的小道。
一股寒风呼呼地刮来,王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了一个寒颤,她连忙把防寒衣的帽子往前拽了拽,无济于事,因为这件防寒衣是二姐不穿后送给她的,帽子太小,只能盖住头的后半部,前半部只好露在外面。
皮皮跟在她的后面,不停地呜咽着。
走了一会儿,王琳远远望见一股浓浓的黑烟如一条舞动的黑龙,从果园里飘飘悠悠地升起,飘到空中后被风吹得四散零落。莫非他又到了不成?她低着头缩着脖子边走边猜想着,当她又抬眸远望时,看见高峰在自家果园的门口搓着手来回走动着,并不时地往这边张望。可能是冷的缘故,他把脖子和半个脸深深地埋进高高竖着的衣领里,衣领外面系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围巾的两头在朔风中飘扬着。
“琳,我以为天冷你不来了。”高峰看见王琳,像个乌龟一样把脸和脖子从衣领里伸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哪儿能呢!我在家收拾了一下家务,你又早来了?”王琳看着高峰冻得通红通红的脸蛋,都有点心疼了。
“我也是刚到。”
高峰把两手伸到嘴边,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又接着说:“走,快进去吧,外面风大,我在里面烘了一堆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果园,高峰顺手关上了门。
王琳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果园,一种苍凉的感觉袭上心头。果园里到处是枯枝与败叶,除了风声静的令人恐慌,光秃秃的树枝和干枯了茅草早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地摇晃着,发出“啾啾”和“呼呼”的声音,似一首低沉的哀曲漫荡在冻僵了的空中。
紧挨门口的右侧,有一座简陋得再也无法简陋的小屋,一共两间,平时无人住,只有果园里接了果实才用得上。屋子全是用土坯盖成的,屋顶放了几根粗细不匀的檩条,檩条上面是一些长短不一的棍棒,再上面是一层玉米杆,上面铺了一层油毡。由于长年累月地风吹日晒,屋顶几处露着天。屋里除了放着几个木凳和一张旧桌子,几乎是空荡荡的。
此时,小屋的门口还向外冒着烟,只不过没先前那么浓了。
王琳低着头弯着腰走了进去。
屋里的那堆火还在熊熊地燃烧着,火堆中不时地发出“叭,叭”的霹雳声,随即无数个火星从火堆中蹦了出来,离开火苗后倏然而逝。
王琳随手拿了一个木凳放在门口刚要坐下,被高峰伸手拦住了:“等等”。只见他从自己脖子上摘下那条围巾对折了几下,放到那个凳子上,说“来,坐下吧。”
王琳看到那条围巾还是崭新崭新的,她犹豫了,这样新的围巾让我坐上面,也太奢侈了吧。她觉得心疼,伸手从凳子上拿起来,展开后递给高峰:“这么好的围巾坐在屁股底下,我于心不忍。”
“我是怕你冷,出来时特意拿来就是让你垫凳子的。再说,一条围巾值不了几个钱。”
高峰说罢,又重新把围巾对折好放在凳子上,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伸出两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坐了下来。然后,他又脱下身上的黑妮子大衣,给她披上,之后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王琳脉脉地看着高峰,他脱掉大衣后,身上只穿了一件厚毛衣,心里既激动又不安,她觉得他对自己太好了,可又担心他被冻感冒,心里一时矛盾极了。
皮皮好像很懂主人的心思,它静静地卧在王琳的脚上,用它温暖的体温为主人驱赶严寒。
此时,王琳浑身暖烘烘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开心地笑了。
高峰痴迷地望着王琳,好像一朵鲜花静静地绽放在自己面前,此时,他心里像喝了****一样,甜甜的,酥酥的。他不想打破这种神秘而温馨的宁静,觉得这样静坐着也是一种甜蜜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