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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豆腐西施(一)”

我住在一个小山村,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周围的村子最近的也有15里地。

每天,我都要起得很早,挑着豆腐,到周围的村子去叫卖,因为的豆腐做得还不错,周围的人也都熟了,所以通常很早回家,再准备第二天的豆腐。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父母死得早,没有兄弟姐妹帮我的忙,26岁的人了,还是孓然一身,整天的劳累然我看上去很瘦,儿时的伙伴张成来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豆腐西施。听说西施是女人呢,怎么能这样叫我?好像我们有族人,就曾经是个豆腐西施,据说是个老处女,我也是隐约听母亲说过,是父亲的一个姑姑。说起来,我们家做豆腐,也算是家传的。这样称呼我,令我有些不平,但没有办法。日子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最近总是做梦,梦到我死去的母亲,她说:“儿啊!你都这么大了,也没娶上媳妇,娘对不起你啊。”然后就是满脸的泪,醒来我就既难过,又惊恐。而往往在这时,我就听到鸟鸣声,那是一种叫声很难听的鸟,呕呀啁喳,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的样子。

白天就有点精神恍惚,墙上会出现两滴长长的泪,我盯着那两滴泪,心里就疑疑惑惑的。一个不小心,手就被墙上的钉子刮破了。血,滴到地上,沾到墙上,溅到那盛满了豆子的麻袋上,甚至,我做豆腐用的“过床”上,也有隐约的血迹。

费了好大的劲,总是擦不掉,那血迹,就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不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所以纵然豆腐没有卖完,但是看看天快黑了,我还是要早早回家,从来如此,

今天也卖得很快,但是走到横梁村的村头,李嫂子叫住了我,问我还有吗?我说还剩了一块,她让我跟她到她家,我去了,发现她桌子上摆着菜,好像有客人要来吃饭。李嫂子是个寡妇,只带着一个小姑娘,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这天孩子却没在,我打趣她:

“李嫂子,请客呢?”

“请什么客!请你呀!”

我不以为意,李嫂子到也是个爽快人,拿出了酒,对我说:

“冯兄弟,在嫂子这里吃饭吧。吃过饭你再回家。”

我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有点莫测高深的感觉,我盯着她看,想弄明白她的意思。

李嫂子笑了:

“看什么?怕我会吃掉你?”

我有点脸红了。罗里罗嗦的说了些话,大致是无功不受禄的意思。到头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

李嫂子倒不客气,把我按在座位上,然后添酒布菜,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饭吃的天色已晚,我听出李嫂子是是打算为我做媒,但女方是谁,她没有说。没有说我也不能问,来日方长,所以吃完饭,我赶紧告辞。当然,还记得把那块豆腐给留下了。

走出横梁村,红日早已西坠,山坡上有了些淡淡浓浓的暮气,我有点紧张起来。这十五里山路,杂草丛生,想起来都怕。

走了一程,身上出汗了,酒劲也过去了,拿出李嫂子给我装的水,痛快的喝了一顿,挑着担子走得飞快。

暮气渐渐的浓了。天很快的黑了下来。

田野里连一只鸟都没有,我倍感孤独,母亲在我梦中的面容渐渐的浮到眼前,我的心扑扑通通的跳。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我没敢回头,快点走,背后的脚步声就大,速度也加快。我停下来,回过头,一个人也没有!

两边都是浅黄的杂草,微风吹过,刷刷拉拉的响着。

我想起小时候听大人讲的故事,看来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转过身,继续走我的路。

走不了多远,那脚步声又开始了,而且我分明听到呼吸声!

这下我不敢回头,加紧赶路,离村子不过四五里地了,要过一条小河,河水很大,中间就摆放着几块巨石,供人踏脚。

我低着头,分明看到水里,就在我的后面有个黑忽忽的影子,离我如此之近,让我大吃一惊!想喊,却喊不出来。到河对岸,我猛然转身,肩膀上的扁担跟着打了一个旋,可是身后还是空空如也!

浑身已经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我干脆坐下来,拿出火,要点上一枝烟,可是手哆哆嗦嗦的,根本不听使唤。

看看左右山道,没有一个人,我又疑惑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魔还是外界的幻影。好不容易取出火来,却分明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惊恐万状,使劲的盯着来时的路,发现一个人越走越近。

我把扁担握在手里,那人过了河,来到我身边,看着他的脸,没什么异常,那人笑了。

从他的怀里取出烟,对我说:

“借个火!”

不管怎么说,见到一个人,我还是很高兴,尽管这是个陌生人。心里一下子轻松多了。我点着火,凑到他的脸上。

我说:“刚才吓死我了!总觉得有鬼在跟踪我!”

那人笑了:“是吗?那你现在不害怕了?”

他突然抹了一下脸,脸就一下子变了!变得又窄又长,而且,而且,还发着绿光!

窄脸鬼!这是个窄脸鬼!

我转身就逃,手里只握着扁担。跑出很远,还能听到窄脸鬼的笑声。就象夜里我听到的鸟叫,呕呀啁喳。

我逃跑起来又好像浑身是劲,慌不择路,不知奔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突然发现前面一处茅屋,而茅屋里还透出灯光。

一路狂奔到茅屋前,脸门也没敲就直接推开门奔了进去!里面四个人正在打牌,见我进去,有个人就问我:

“干吗呢?跑得这么急?”

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嘴里只是喊:“有鬼!有鬼!窄脸鬼!”

没想到那四个人哈哈大笑,面对着我的那个人把脸一抹:

“原来你害怕我们?那你仔细看看!”

灯光一下子昏暗了,我再看那四个人,竟然清一色是窄脸鬼!

我一下子昏倒在地上。朝阳初上的时候,我醒来了。

抹一抹眼睛,看看自己,竟然睡在村西头的祖坟里!四周四棵柏树围成一个正方形。而我,正趴在一个坟头上。等我的意识慢慢苏醒了,我突然想起昨夜的窄脸鬼!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我四周打量一下,没有什么茅屋,也没有桌子,没有灯。真的是一个梦?

我发现我的豆腐筛子不见了,手里只有扁担。

走出坟地,蓦然发现地上有一张扑克牌,背面向上,只有淡淡的花纹。我记得昨晚的窄脸鬼是在打扑克牌来着。

我捡起来,没有异常,拿在手里的感觉很实在。我翻过来,看正面。

我怀疑看错了,仔细看看,是的,没错,正面是一只耳朵!

那只耳朵太逼真了!是人的一只右耳!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耳,耳朵还在,可是那太像我的了!

我吓得大叫一声,把扑克扔在地下,跑开了。跑出一段路,回过头看看,扑克还在。我决定去找豆腐筛子。

太阳升起来了,一切又开始变得自然,浓重的阴气没了,我只是感到饥渴。

沿着来路,我向回走去,周围有了人,人们开始到田地里劳动。张成来挑着水桶,到菜地里去了,我还听他唱着小曲。

我终于来到小溪边,看见了!我的豆腐筛子!确实在那里!我蹲下来,看到我的那个火机,那是昨晚我给人点烟的时候留在那里的!

一霎时,昨晚的那场景象又开始在我脑子里翻腾。收拾好筛子,我就往回跑。

又经过那片坟地了,我下意识的往那里一看,扑克牌还在,我叫着张成来,让他过来。

张成来取笑我:

“豆腐西施!才回来?晚上住在哪个狐狸精那里?”

我怕没心情听他说笑,央求他和我一起到坟地看看。

张成来很够哥们,虽然他给我起了个外号。和我一起走过去。

扑克牌背面朝上,还是那样。感觉还是那一张。

他看到了,过去捡起来。

“是谁掉了一张扑克牌?”

我等待着他大叫,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

“是一张什么扑克牌?”

“黑桃Q。”

啊?我不敢相信,瞄了一眼,没错,是一张黑桃Q!

我拿过来,仔细看着,没有任何异样,就是一张普通的黑桃Q。

虽然满腹狐疑,可是我不敢说,我总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幻觉。我要是说出来,张成来一定不相信,还会满村里去广播,说不定还添油加醋呢。

我心情沉重的回到家。吃了点饭。今天就不用卖豆腐了。

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耳朵开始痒了。我摸摸,有点发热。没什么别的。

在院子里站着,门前有人走过,还跟我打招呼:

“冯宜,怎么没出去卖豆腐?你这豆腐西施的名号不要了吗?”

我嗫喏着,笑得有点苦涩。

这时候我就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好像是一个人在单脚跳。发出“嘭嘭”的响声。可是我才从厨房出来,怎么会有人呢?

进去一看,的确没人,动静没了。

可我仔细一看,不对呀!那一口袋豆子本来是靠东墙站着的,现在靠西墙了。

屋里还有淡淡的尘土,就好像是豆子自己跳过去了一样。提起来,放回原处。确信没有什么异常了,我又来到院子里。

收拾了一阵,自己觉得满意了,这时候秋阳高照,暖洋洋的,我想睡个觉了,毕竟昨夜这一番折腾,惊恐疲劳交加,人已经很累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听到“嘭嘭”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睁开眼,屋里的光线并不暗,揉了揉眼睛,觉得耳朵有点疼,好像是侧着睡压着耳朵了。我坐起来,发现枕头上有点血迹。

摸摸耳朵,好好的。我赶紧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耳朵没有一丝异样!那这血迹?分明是才流的,还未凝固呢。我把枕巾拿起来,放到脸盆里,打算洗一洗。

来到厨房准备打水,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那一口袋豆子!

他又回到了西墙!

我一下子就惊呆了。

就算是闹鬼,可是现在是白天呀!我没再去理会它,让那口袋豆子靠在西墙上好了。

我就去洗枕巾,脸盆里水满了,我开始搓那点血迹,脸盆里慢慢变红了,越来越红,就好像大块凝固的血慢慢的溶了。最后满脸盆的水都成了深红色!

我把水倒了,再到上一盆,水还是那样,开始时浅浅的红色,慢慢变深,最后成了深红色!拿起枕巾一看,上面的那一丝血迹依然如故!

我不敢洗了!用水浇着冲了冲,晾到衣杆上。枕巾上的水滴滴嗒嗒的,滴到地上,不是红色的。

奇怪的是,那盆水倒到地上,就完全是清水,一点也没有红色的感觉。

很快,枕巾就干了,上面的红色竟然没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豆子口袋,也就静静的靠在西墙上了。我认可了那个位置。

说来也怪,以后那口袋也没有挪动过。我最近老是疑疑惑惑的,耳朵里经常会听到什么声音,有时候眼前会出现窄脸人的样子,做什么都没精神,张成来来找我玩,说我脸上黄黄的,没有血色,他还打趣我,说我遇到美画皮了。我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今天他又来了,盯着我的耳朵看了一会,我问他:

“怎么了?”

“你的耳朵!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像个女人的耳朵?”

我听得心惊肉跳,赶忙照镜子,没什么啊!在我看来还是那样。再说,我好像从小到大,没有认真关注过我的耳朵,也实在想不起来以前是什么样子。

我又去过几次横梁村,李嫂子见了我还是很热情,有一次还要我吃饭,但是我谢绝了,我不想太晚回去,那一次经历让我害怕了,虽然到现在也搞不清楚那是经历还是梦境。李嫂子也没有再提那件事。

我的生活好像还是老样子。

这天回来的比较早,毕竟天越来越短了,也有点凉了。

回到家,门口有个货郎在叫卖,这个货郎我也认识。说起来是本家,叫冯建尧。

见我回来,跟我打招呼。我让他回家喝水,他把头摇成货郎鼓。我笑了笑,就回家了。

在家里忙了很长时间,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冯建尧走了进来。

“老弟!什么时候娶媳妇了?”

我觉得他是在打趣我,没理他茬,想给他倒杯水,被他止住了。

“我来拿钱。天也不早了,拿了钱我就走了。”

“什么钱?”我很奇怪。没记得跟他买过什么。

“就是刚才买的头绳和胭脂。”

“我没买呀!”我很奇怪。

“不是你买的,是弟妹。”

他的话把我弄糊涂了,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哪来的什么“弟妹”?

“怎么了?老弟?钱虽不多。可是弟妹说马上给送出来的。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所以进来看看。”他都有点不悦了。

“什么时候跟你买的?”

“你回来以后不久呀。弟妹出去说要买头绳和胭脂,我就给她了,弟妹蛮漂亮的呢!老弟你艳福不浅呢!”

我的背上升起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她是进了我家?”我觉得他一定看错了,我宁可这么想。

“是呀,我一直在你门前。”

“那我们一直找找吧!”我都不敢自己走了,站在原地,挪不动步。

冯建尧觉得我是在跟他开玩笑:“弟妹的卧室,我怎么能进去?”

我拉着他,说实话是抓着他,好让自己有点力气。院子里没有什么,我只有三间堂屋,一间厨房,我刚才一直在堂屋里,所以我们先来到厨房。

厨房里,豆子口袋还在那里,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就在我做豆腐用的“过床”上,缠着红头绳!胭脂盒打开了,静静地放在旁边。

那“过床”呈“H”型,两侧是两根长长的方木,中间是一块横板,板上到处都是眼,可以漏水,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今天见了它,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红头绳连在H型顶端的两根方木上,中间的板上,画了两道弯弯的眉毛!

那两道柳眉画的简直美极了!一看就知道是美女的眉毛,虽然我对女人没研究,可是凭着26岁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感觉,我认定那一定是一个美女!

冯建尧觉得我在发抖,他倒笑了:

“老弟!弟妹倒是喜欢玩呢!你怎么不叫出来?”

我惊恐莫名,说不出话。盯着那眉毛,总感觉她在动。

我给了冯建尧钱,跟他一起出去,到张成来家去。

张成来见我还在发抖,脸上大概没有血色,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倒了杯水。

“怎么啦?”

我一言不发,拉着张成来到我家去,直奔厨房。

没有什么变化。“过床”上头绳还在,眉毛犹新。

“你这家伙!想女人想疯了!”张成来竟然哈哈大笑。

我把头绳取下,缠好,把胭脂盒盖上,找了块抹布,拼命的擦眉毛,张成来也一声不吭,帮着我扶着“过床”。

晚上,我央求张成来睡在我家,这小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我内心深处的恐怖,就留下了。

晚上我们喝了点酒,说起儿时的故事,成来说得眉飞色舞,我也渐渐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慢慢的,两个人舌头也直了,说话也不成个了,东西没收拾,就上床睡了。

一夜无话,曙光初透,我就醒了,耳朵还是有点痒痒的。我看看头绳,昨晚放在柜子上的,已经不见了!而那盒胭脂,竟然也消失了!

下床来,听成来鼾声还在大作。去看我们昨晚吃饭的碗筷,也都不见了!

我赶紧喊醒了成来,这小子睡眼惺忪的,跟着我来到厨房,我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头绳还是和昨天一样,缠在那里,昨天擦掉的眉毛,竟然赫然在目!

这下连成来也了解了,他好像一下子睡醒了:“不是你弄的?”

我点了点头,神情凝重。我凝视着角落里的酒瓶,那是我和成来昨晚喝酒的酒瓶。我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成来,他也表情严肃,不再开玩笑了。虽然这小子是我们村有名的憨大胆,可是我说的事情的确不可思议。

他又认真的看着我的耳朵,不是一般的看,好像是在研究。

“冯宜,你的耳朵真的变了!原来我发现只是右耳朵有些不对劲,像是个女人的耳朵,可是现在你看,连左耳朵也变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哆嗦。

我照着镜子,觉得这张脸又熟悉又陌生。可是耳朵,真的有什么变化吗?

成来也凝视着镜子里的我,说:“你够秀气的!我怎么原来就没发现呢?”

是吗?我也严肃的凝视着那张脸,那张脸也严肃的凝视着我,脸有点长,耳朵的轮廓很柔滑,连我自己都觉得像一个女人的。可是男人的耳朵和女人的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我以前从来没有细心的观察过,不光是我的,甚至别人的。

我的眉毛也不是那种浓眉,有点弯弯的,好像被人描过一样。

我们在镜子里互相凝视着。

良久,听到“通”的一声,我们一起往厨房跑去。

厨房里,一袋豆子倒在地上。口是扎紧的,豆子没有撒出来。

成来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能清楚的读出他眼里的恐惧。

我们一起扶起来,让他还是靠到墙上,这一次,我们的恐惧感更浓了:

口袋上,画着两个光秃秃的眼睛,没有脸,没有眉毛,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成来拉着我就跑,跑到阳光下面,他对我说:

“你家里暂时不能住了,到我那里去吧。过两天再回来看看,说不定你要请我那老奶奶来给你家里烧烧香了。”

成来的老奶奶是半仙,方圆几十里闻名。

把柴门锁上,我们一起去了他家,我去见他的老奶奶。

老太太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睁开,但她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小宜啊!给奶奶送豆腐来了?”

我和成来对视了一眼,赶紧笑着对她说:

“老奶奶,我给你请安来了。”

老太太倒笑了:“小宜啊,你该娶媳妇了!”

“奶奶,我还年轻呢,当然要是有人给说媳妇,那我也感激他。”

“横梁村没给你说媳妇?”

啊!老太太连这都知道?

我只好说:“李嫂子倒是跟我说起过一次,但是我也没弄明白。人家以后也没再提。”

老太太终于算是睁开了眼睛,让我走到她身边。我蹲在她身前,仰着头看着她,老太太的眼睛本来很混浊,这一霎时好像特别亮,她打量着我,嘴里不住的说:“象!象!”

我也不知道他说得象什么,或者象谁。

老太太发话了:“孩子,去横梁村吧。抓紧说媳妇。”

我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突然对我的婚事这么关心,但是点了点头。

我决定下午去一趟横梁村,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

成来陪着我,又回到了我家。

家里没有什么异常,和我们走的时候一样,我们用眼神互相询问,是否到厨房去看看。

我们俩几乎是并排着来到厨房门口,看了看,口袋上的眼睛还在,也许是错觉,我觉得她眨了两下。

离开厨房,我问成来,他说:“我刚才看到眼睛眨了两下。”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

我收拾好,独自一人向横梁村走去。

我又路过祖坟,那张扑克牌被成来拿走了,所以没有什么别的。一切都很宁静。

我经过小溪边,认真的看水里的影子,没有!什么也没有!

已经是初冬了,田野里萧条一片。

独自走着,我听到鸟鸣声。不是夜里听到的那种。也许是出来觅食的鸟儿。

在太阳还很高的时候,我到了横梁村,来到李嫂子家里。

我喊了几声,李嫂子不在家,但是门并没有掩上。我站在门前等。

小院很小,但是收拾的满齐整,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一个勤快的人。

我点着一支烟,烟雾就从鼻子里喷出来。袅袅上升,慢慢散开。

这时候我听到屋里传出来低低的唱歌声。是一个女人,但绝对不是李嫂子,也不是李嫂子的女儿!她们的声音我都辨别的出来。

“是谁在里面?”我高声问。

没有人回答!我又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我离开了房间大门,来到小院外。侧耳细听,声音没了。

等了很长时间,李嫂子带着孩子回来了。一看到我,就笑起来:

“冯兄弟,好几天没来了!”

是呀,是几天了。我心里想。

李嫂子带我回到家,进了屋,我紧张得到处寻找,屋里没什么特别的。那我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李嫂子给我倒上水,看我紧张的样子,笑了。一笑,满口的白牙,让我产生一种阴森森的联想。

“兄弟,嫂子我想给你做个媒,不知道你喜欢吗?是我娘家的一个远房妹妹。”

我能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为这事来的,不想嫂子倒开口先说了。

我一个劲的点着头。

李嫂子仔细打量着我,嘴里说着:“嗯!象!满象呢!”

又是个象!象什么?象谁?

“那你后天到我这里来,我把我那妹子叫来,你们见一见。今天我就不留你了,这两天你也不要卖豆腐了,理理发,刮刮胡子,好好收拾一下。”

出来门,我才发现,天又快黑了!我想回去,在这里住一夜,可是寡妇门前,怎么说也要注意瓜田里下!何况,我可不想让李嫂子说我是个懦夫。

看看那条通往我们村的路,我实在没有信心。

我回去,跟李嫂子要个手电,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上一根木棍子。自己也觉得胆子壮了很多!

大踏步的离开了横梁村,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

一路上倒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条路我很熟,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尽管有上次的事情,但我还是充满信心。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抖擞精神,继续赶我的路。

天完全黑了,周围没有一丝声音,田野的空旷对人也是一种压迫。

眼前的道路似乎平坦了,路两边的东西也都模糊了。道路成为一股白色长练。

我又开始疑惑了,这似乎不是我熟悉的路。

打开手电,微弱的光芒出现了,可是照不到地上!

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这束光在我的膝盖处就好像到了尽头,不再往地上辐射了?

我弯下身,手电的光就一点一点的缩短。手电到了我的膝盖处,光芒就没了。

再往下,手电的光慢慢变弱,竟然凝聚在手电筒的镜片后面,发不出来了!

我把手电对着天,光柱直冲天空,照向无尽的夜空!而往四周照去,光芒出不去半米!

我知道不是我的眼睛的问题,可是我向前看,一条宽阔明亮的大路,怎么看都不是那条路!往后看看,我转过了身,后面黑魆魆一片,没有路的踪迹!

我的眼睛竟然没有因为惊恐而睁大,他们好像是疲劳了,有点睁不开了!

我蹲下来,用手在摸索,碎石到处都是,不像是在路上。我拿起一块石头,抛向前方!

等了很久——在我的心里的感觉是这样——石头落下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掉到了水里!从石头落水的声音来判断,水还很深!

我不敢再走了,决定原地不动,坐等天亮。而我的眼睛,眨呀眨的,竟然迷迷糊糊睡去了。一声清脆的鸟鸣,把我唤醒,我觉得自己冻得直打哆嗦。看看自己都缩成一团了。

我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哪儿?

前面是一个大水库,水清幽幽的,这不是村东头的水库吗?可是,横梁村在我们村西面,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仔细回忆昨天晚上的情节,怎么也想不通。这时候觉得脚上火辣辣的的疼。低头一看,鞋帮都快掉下来了,而鞋底,似乎也磨穿了。

我打开手电,发现虽然在白天,但是光芒还是可辩,照到地上,地上也会有一个小小的圆圈。我的头开始疼了,决定尽快回家。

走在路上,我改了主意,我觉得还是先到成来家去。

成来见了我,表情居然很严肃,也没问我昨天之行的收获,他甚至也没仔细看我的狼狈相,就把我拉到他的屋里去了。

“你小子一夜未归!”成来竟然开了教训。

我还惊魂未定呢,也没去注意他的异样。

“我梦到你被一个人引着,到了一座大水库边上。好像就是我们经常去游泳的东沟水库。”

啊?这下我更吃惊了。“那你看清那个人了吗?”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看清了,也可以说没看清。”成来仰着脸,脸上还有余悸。

我急于了解,催着他快说。

“那个人,好可怕!可是真的好美丽!”成来开头叙述。

据他说,梦到我一个人在原野上走着,远处有个人影站在路上等着我,等我来到跟前,那个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我呢,乖乖的跟着她走。成来急了,喊着我的名字,说我已经下路了,可是我浑然未觉,一直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走的全是山坡,衰草满坡,怪石嶙峋,他都看到我的鞋子破了。然后走到水库边,发现我停下了,成来使劲的喊我,我似乎觉察到什么,停下了。这时候那女的突然把目光对准了成来,成来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那女的长长的瓜子脸,鼻子扁平,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后来我找到一块石头,往前扔,然后他就看不见我了,那女的也消失了,成来就感觉自己被石头砸了一下,他也被吓醒了。满身的汗,就象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成来带我到他的床前,枕头边有一块石头,不算很大,我看着,觉得很像我昨晚扔的那块。可是石头不是已经沉到水里去了吗?

成来说石头砸在薄薄的被子上,他的屁股被砸得生疼,原来那时候他是趴着睡觉的。

醒来以后,成来觉得不对劲,拿上劈柴刀,就到我家里去了,可是门还是锁着,叫了几声,我好象也没在家,他就回来了,再也没睡着。

我看看成来,满怀歉疚,他的眼睛也抠着,一看就是没睡好。

这时候成来也在看我,“你的眼睛!”他失声惊呼!

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也变了!”成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吗?我找到镜子,镜子里的眼睛很陌生,象是我的,有象是别人的。甚至,象是一个女人的,有点哀怨,象什么来着?剪瞳秋水!

我浑身坠入了冰窖。每出现一次变故,我的身体上某一点就发生变化。长此以往,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突然想起了成来奶奶和李嫂子都说过“象”,我象睡?谁象我?是我原来一直都象,还是最近开始象了?

我找到老奶奶,她还在睡觉,我不敢惊动她老人家。

出来奶奶的房间,和成来相对无言。我们没法找人商量,自己又无法解开这一切。我有点发疯了,最近的感觉更加心力交瘁。

成来陪我到我家,默默的走在路上,谁也不说一句话,出去上工的张叔看见我们俩,端详不一:

“你们两个小子,大清早的干吗呢?啊?一晚上没睡?看你们这个样子!赌博去了吧?那可是败家的行为!”

张叔平时就喜欢教训人,我们是晚辈,自然一向是他教训的对象,这时却没有心情,心里涌上来一丝苦笑。

张叔唠唠叨叨的教训完了,可能也觉得痛快了,扛起锤头,去砸石头去了。

我们回到家,打开门,去看厨房,厨房里还是那样,不过豆子口袋上的眼睛居然不见了!而那眉毛也没了,只有红头绳,还在那里没有动。

我的心情变了,很颓败,很沮丧,可是恐惧感竟然小了!

这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这个幻觉或者根本就是个鬼并没有加害我的意思?

内心深处,可能隐隐觉得并没有一个新的器官或者部位出现,我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

成来这家伙眼睛不停的研究者我,有时则四处打量,眼睛里的惊恐还在。

我决定坦然一些,按照李嫂子说的,先理发。

成来是理发的高手,我家里也有剪刀,洗洗头,给我理起来。

理完发,成来捏着我的耳朵,认真的研究我的耳垂。

“你小子!什么时候扎耳朵眼了?”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男人怎么会扎耳朵眼?

可是这是真的!我用手摸了摸,左耳垂上什么也没有,右耳垂上有个小小的眼,可是没有扎透!天哪!

我的心底的坦然又没了,惧意写到我的眼睛里。我想起了那盆洗枕巾的水。

成来或许是为了消除紧张气氛,开玩笑的对我说:“你的鼻子这么挺拔,真想给你削掉一块。”

可是他刚说完,也许被自己的玩笑吓着了,赶紧闭上嘴,不敢吱声了。

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成来陪我睡的,令我们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也不曾发生。好像是我们知道敌人要来,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敌人没有露面。

初冬的早晨,太阳半咸不淡的,我们睡了一夜竟然觉得精神倍增。

吃过早饭,我坚持让成来陪我去相亲。

成来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知道,他是答应了,尽管成来是光棍,可是他很快就要结婚了。

我们走在去横梁村的路上。当然,我带上了李嫂子的手电。那根木棍,我想了想,觉得他还算顺手,就抓在手里。

一路来到横梁村,李嫂子的女儿站在村头,看我来了,笑着跑过来:

“冯叔叔,我那小姨到了!昨天来的。”

我拍拍她的头,告诉她这是张叔叔。“张叔叔好!”小丫头很懂礼貌。

成来也笑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包装很漂亮的糖,“不好意思,叔叔的糖就这一块了。”

然后他继续掏别的口袋,手还没拿出来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我用眼神鼓励他回答。

“扑克牌不见了!”

“什么扑克牌?”

“就是以前拣的那张,我一直放在家里,那天你告诉我后,我又回去看了,没什么变化,就装到衣服内的口袋里了,这几天我一直看,没发现异常,可是今天怎么不见了呢?”

“也许掉了呢。”我安慰他。

他满腹狐疑,可是已经不允许他再去想了,因为李嫂子已经出来了。

我们跟着李嫂子进了房子,里面一位穿戴整齐的姑娘赶紧站起身来。冲我们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李嫂子赶紧介绍:“这是冯宜。”

跟在我身后的成来竟然抖起来了。

我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少安勿躁,忙着跟那姑娘打招呼,那姑娘只是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就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我从容打量那姑娘一眼,真的很美!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两个大大的眼睛,鼻子扁平,耳朵没有看清楚,头发太长了,耳朵被遮住了。嘴巴也特别好看。我的第一感觉,哈!绝对满意!

介绍了几句,李嫂子就拉着成来和她的女儿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孤男寡女。空气好像凝滞了。

姑娘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的低下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

“你家里一个人?”

“是啊,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姊妹。”

“那你怎么没卖豆腐呢?”她竟然微微的笑了,同时扬起了头。好看的眉毛随着眼睛在动着。

我心中一动,觉得这眉毛很熟悉。就忘了回答了,只是呆呆望着她。

直到她脸上堆满了疑惑,我才醒悟:“我回去自己做,第二天自己卖。”

那姑娘笑了,笑得很甜,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想起李嫂子的笑。

就这样气氛慢慢融洽,我也不去想那些疑惑我的问题,我们谈了很久,双方的感觉应该是都很满意吧,我是这样感觉她的。

然后李嫂子进来了,挽留我吃中午饭,我谢绝了,因为这样不礼貌。李嫂子也没有强留。叮嘱着送出门来,那姑娘倚着门框,象一株高粱。

一离开横梁村,成来就问我:

“感觉怎么样?”

我的脸上难掩笑意:“很好!很满意!”

成来的表情严肃的像冬天:

“宜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发抖吗?”

“我不知道啊!对了,一进门的时候你是怎么回事?”

“鼻子!那姑娘的鼻子!”

鼻子怎么了?

“这个人就是我梦里引你路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尤其是鼻子!”

我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的摸着我的鼻子,是我的感觉错了?

第六章唇

一路上,成来只是叹气。说他不该跟我来的,“宁拆九座庙,不破一门婚”,成来说,“可是我觉得这姑娘不是你良配。”

成来凝视着我:“你没觉得这姑娘跟你有点像吗?”

我点了点头,好像我最近的变化都是向这姑娘靠拢,现在我的眼睛眉毛和脸都和她有点像了。突然眼前一闪,我觉得这姑娘的脸有点森森之气,好像是鬼脸人!说来也怪,那几个鬼脸人再也没出现过,真的好像是一场梦。

回到家,我决定继续做豆腐,成来帮我,晚上7点,豆腐做好了。我们拿豆腐下酒,初冬的天气,也没有什么事情,成来干脆没回家,在我家里住着。

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我们决定静观其变。

成来又去掏烟,烟盒里,那张扑克牌赫然在目。成来就笑了,“原来在这里,怪不得没找到。”因为喝酒了,我们都忘了,扑克牌能放到烟盒里吗?

成来拿出来,看都没看就铺在桌上,而我们的眼睛一下子就变成了牛眼!

扑克牌上,是一个鼻子!

鼻子是侧面,可以看得出是个扁平的鼻子,不像我的。而当成来抬起头,看到我的鼻子,他的惊奇更甚于看到扑克牌上的鼻子!

“你的鼻子!”他指着我的脸,嘴张得大大的。

我的鼻子竟然也变了!

而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鼻子的变化使我看上去更像一个女性,只有厚墩墩的嘴唇,似乎还像一个男人。

成来拉起我,我们向外面冲去。

我们的目标一致:要去找他的奶奶!

老奶奶还是那样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脸上神色也没变,这让我们很放心。

奶奶拿手望虚空一指,让我们坐下。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纸人。

那纸人糊得很逼真,是一个女人,竟然也描上了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两边的耳朵是糊上去的,头顶上,奶奶用黑色的丝线做了一绺头发。

奶奶让我们把纸人拿回去,放到堂屋里,供奉着。

我捧着这个纸人,好像是捧着观世音菩萨。很小心。

我们一路来到我家,把纸人供奉上,虔诚的拜了几拜。

灯还是那样亮,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那张扑克牌看去,那张牌,背面冲上。

成来苦涩的笑了笑,蹲下身,拣起了那张牌。

黑桃Q!还是黑桃Q!

我们无奈的对笑着,脸上都写着无法置信。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的,挑着豆腐,来到横梁村。

那姑娘一见我,就跑出去了。李嫂子热情招呼我。

我割了一大块豆腐,放在盘子里。李嫂子很客气,她的脸上堆着笑。

“冯兄弟,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没意见,嫂子。”

“没意见是什么意见?”

“――――――”

李嫂子盯着我的脸,我相信他没有发现我有什么改变。她笑了。

“终身大事,别不好意思。”

“真的,嫂子,我没意见。”

“哦,那就是同意了。看来你们感觉都不错呢。”

是吗?感觉不错?我想起了成来的话,这姑娘是不是我良配呢?

然而我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可以过去的。我记得张奶奶叫我赶紧结婚呢,错过了这个村,还有这个店吗?张奶奶可是老神仙,她没对我说什么,那一定是这个婚姻她认可。

我觉得信心足了。我知道怎么跟嫂子说了。

“嫂子,真的感谢你!我完全同意,只要您的妹子每意见,那我就听您安排。”

“那就好了。笑兰没意见的,她对你很满意呢。哈哈哈哈。”

我才知道我未来的媳妇叫笑兰,多好听的名字!迎风微小的一株兰花。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

李嫂子出去了,把笑兰叫了进来。

“你们多聊聊吧。”李嫂子把笑兰推到我身边,就出去了。

我有点兴奋,又有点手足无措。

笑兰很大方,对着我笑着,人如其名。

“我可是没别的手艺,你跟着我会受苦的。”

“那有什么!凭一双手吃饭,总不会养不活自己吧。”笑兰说着,那双手放在身前。

那是一双非常美的手!指头长长的,皮肤很细腻,不像是一双干粗活的手。果然,笑兰说了:

“我会刺绣。对于做豆腐,我也懂一些。”

我很感兴趣,问她怎么会做豆腐。

“是我跟我娘学的。”

“那你们家也常做?”

“现在不做了。”笑兰的神态有了一点不自然。眼神不如刚才那样热烈了。

我没有再问,反正我们来日方长,不争一时。

笑兰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对着我,热烈的笑着。

我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心底有了欲望。很强烈。

她的嘴唇不厚也不薄,配在她美丽的脸上,更显魅力,或者说就是他们说的性感吧。诱人神思。

笑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疑问。不过她好像很快弄明白了,脸都红了。

这使她更加像一株高粱。

一连几天,不知道是因为张奶奶的纸人起作用了,还是笑兰的形象温暖了我,家里没出什么事。我和成来提心吊胆的,可是真的很安静。我都觉得,也许一切都要过去了。

这天,成来要回去看奶奶,没有在我这里住。

吃过晚饭,我擦了擦嘴,纸上带着红唇印!

我没擦胭脂啊!哪来的红唇印?

我呆呆的盯着它看,嘴唇的形状好像是笑兰!似乎要说出温馨的话来。

我好像习惯了我身体上这些部位的改变。我叹了口气。

那个唇印也闭合了一下,我听得真切,她也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不敢照镜子了,赶紧扔掉纸巾,我决定开着灯,上床睡觉。

晚上似乎一直没睡好,不停得有些影子在我面前晃。耳朵里全是“嘭澎”的脚步声。我醒来了,索性不睡了,点着一支烟,看神龛里的纸人,纸人歪了,我把她扶起来,拜了几拜,脚步声没了。

点上一炷香,想起灶间的对联:“晨昏定省三叩首,早晚洗手一炷香”,我再次洗了手,焚上两炷香,氤氲的香气弥漫草堂,缭绕在我的身边,我的嘴唇没什么感觉了。

我再次躺下,睡着了,睡得很香甜。

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我睁开眼,屋里的光线还很暗。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哀婉,沈约低回,我听得痴了。

这时候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伴随着一两声鸟鸣,我去打开门,门外站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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