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怎么可能失败。你不行,有我。”秦笙笙大言不惭已达最高境界。
宋亦默早已习惯,爽快道:“行,别出糗就行。”
一切似乎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往前走着。
…………
千呼万唤之后,雷诺与沈君柔的婚期与举行地点终于定了下来。
婚期的敲定是在预料之中,举行地却大大超乎媒体们的预料。
在婚期公布之后,便有好事的媒体便已经纷纷为此做了个专题,为这一对金童玉女选出十大婚礼圣地做参考,各方记者甚至已经提前做好飞出国外观礼以期获得独家。然而,最终地点公布之时,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原本盘算着趁机公费出国的娱记更是难掩失望之色,只因沈君柔将婚礼的地点选在自家郊区的别墅。
虽说雷家别墅的景色在本市首屈一指,但是到底只在本市,放眼望去,略有名气的圈内人都不会将终身大事定在一个自己每日可见的地点,稍微有些财力,全都蜂拥着去往各处媒体笔下的圣地。夏威夷的优美海岸线,爱尔兰神秘的古堡,塞班岛的深蓝背景,新西兰地道的欧式婚礼,随意说上一个地方,总能报出一大串艺人的名字来。一直如公主王子般存在的二人却安静得呆在家中,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沈君柔有她自己的打算。
这一场婚礼无可避免,她却也不愿因此而耽误众人。毕竟这一段绯闻虽然过去,维诺到底还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倘若因这一场婚礼而劳师动众远赴他乡,想想都觉得不值得。
再者,媒体上所投出的十大圣地早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她去过无数次,恐怕当导游都够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吸引力。雷诺和她原也不是好动的人,反而是家里的花园更让她心动。
在这里她随着雷诺一起长大懂事,认识了宋亦默。她曾经在那棵树下掩埋最难言的心事,甚至连第一次月经来潮,都是在花园的凳子上被发现。这里,记录了她每一岁的深刻印记,怎可随意抛弃?
秦笙笙觉得,单凭这一点。沈君柔就算是个相当怀旧的女子,只是华服和都市的烟火将她的情绪引向渺茫,在光鲜的颜色里将沉静的本相掩藏罢了。她虽然看起来人缘绝佳,可是真正说到投心投契的伴儿却无一个,于是,秦笙笙自然而然担起她的参谋。
虽然婚礼的地点设在了家中,可是不代表雷沈两家就愿意将这对儿女的婚事从简操办。相反,因着天时地利人和,对于这场婚礼给出的预算绝对大大超出外出。雷沈两家似乎卯足了尽,想将借着这场婚礼将气势壮大。
沈君柔似乎很享受筹备婚礼的忙碌,除了婚纱以及诸类搭配之类新娘该操心的请帖上的花样,甚至连礼当日的布置上的花朵都要一一过目确认。同百合、玫瑰有关的布置全被她直接划掉,婚庆公司负责人原以为她是觉得此话太过俗气,忙将铃兰、茉莉、郁金香等方案推出,却依旧被她拒之门外。在百寻无果双方皆束手无策之际,她却在之前否定的方案里选出一个,另再附加要求,婚礼之上的花卉全部不得用真花。这一点不仅让婚庆公司大感意外,就连秦笙笙亦是摸不着头脑,对她摒弃真花,选择了仿真花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她似乎看穿秦笙笙的困惑,在签下单子之后才告诉她:“雷诺有哮喘,秋冬正式此症的高发时期,我们要做足防范。”
这是秦笙笙第一次听到雷诺患病的消息。她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迅速恢复平静。身体抱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肉体凡胎本就是最娇弱的,谁敢说自己永远屹立不倒,就是石头人也经不起锤子的敲打。一想到此,她也就不再惊奇,继续全身心投入进去,打足十二分精神陪她。
而沈君柔也惊讶得发现,这个素日里看似懵懂无知的小女子,对于婚礼上的各色琐碎似乎了如指掌,哪里要避忌,那些规矩要熟记,随口道来,毫无差错,至多因为地域差异而有不同意见。在不知不觉中,沈君柔对她的依赖心更重,只是偶尔看到她疲惫的神情,沈君柔总是一脸抱歉,她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投入的时候依旧生龙活虎,直至最后,沈君柔不但抱歉全无,时不时还取笑一番,说她是在为自己的婚礼做准备,所以才会如此精力充沛。每每听到此言,秦笙笙只是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其实沈君柔永远也不会想到,她如此熟悉,只因为就在一段时间前,她亦是处在此等位置。奶奶是操着戒尺,要她将所有的规矩记牢,至今想起那些东西,她身上的某一处还会火辣辣得痛,怎么可能忘记得了?
还有她的婚礼,其实就像在山顶上看那天边的某一朵浮云,似乎近在眼前,却永远触及不到,风一吹,飘在哪里都不晓得。
和很多女孩不一样,从小到大,秦笙笙从未对婚礼产生过任何想法,许是她早熟,知道婚礼不过是婚姻的序幕,踩过那道门之后的女子将要接受的不仅有婚礼带过来的幸福,更是磨难与痛楚的开始。又或许,是她太过晚熟,尚未有能力承担此间所带来的种种责任,她甚至害怕一条新生命的降落,生儿育女,哪一样不需要女子全力操持?
这样的想法跟了她很多年,直到遇见宋亦默。
有句话说得很对,爱情会让一个女孩变得勇敢,做所有她不敢做的事情,每一名女子都有自我牺牲的潜意识,就像一首歌里唱的:“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对方的一颦一笑就是全世界,必要之时甚至会为那个人赴汤蹈火。像一个陀螺般完全失去自我,只围着他转。秦笙笙想,如果有机会实践,她会是陀螺中的一个。
但是,她会有机会么?每每思及此,秦笙笙的心里总被一片未知替代。她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总会无缘无故得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这股不安并非出自宋亦默身上,而是来自某个未知的方向。陪着沈君柔筹备婚礼的这段时间里,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没有一个人是没有过去的,虽然宋亦默从来不问,并不意味着她的过去就不存在。是的,谁会和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的呢?在此期间,秦笙笙不是没有见过宋亦默的养父,一个说不上特别,就像电视里正派人物一样的中年人。他们说过话,聊过天,也因着秦笙笙的一再坚持,略微知情的人亦是没有透露她和宋亦默之间的关系,故此他却始终没有问及她的身份,只当是沈君柔的朋友。
可是如果他们的关系到了某个地步,势必要走正常的程序,届时,她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如何介绍她的父母?甚至带到面前来?还有,又该怎么告诉阿暮,她有个未婚夫,她在婚礼之前跑路?他是会当做是肥皂剧来听?还是深信不疑而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如果他离开,那她会变怎样?每每思及此,她的心里便有种抑制不住的恐慌,这种恐慌自他们相拥而眠的那一夜起便没有停止过,日复一日加深。她在告诉与不告诉中纠结着,只怕那未知的答案会将今时今日的幸福一把打碎。
未知,真是个很可怕的词语,它让一切变得渺茫,看似满是希望,谁知道一脚踩下去会不会就是地狱之行的开始,可是僵持在原地却不可能久长,最怕举起未定之时有一把手直接将你推下去,开大,至此一生快乐,那要是开小呢?席卷而来的痛苦该如何在茫茫人生中淡化下去。有的人用了一辈子去抚平伤口,以为到了头,转身一看才发觉,那不过是一个开端。
她不敢做这样的赌注,所以仍旧胶着着,这个问题就像心内的一块瘤,在无知无觉中已经癌变,不是割不割的问题,而是如何割的问题。早已过了问割掉之后的存活率是多少,能活多长此类问题的时间。秦笙笙想,或许她的背后也有一双手在蠢蠢欲动,只待一个最佳时机就让她万劫不复。
即便心里压了这么多问题,她还是自蛛丝马迹中察觉到宋亦默的难处。其实这样的问题只要认真想想,也不难看出。
维诺在经历了这些变故之后,虽然被沈君柔与雷诺的婚礼冲淡了关注度,但是期内的危机依然没有得到缓解。解约风波还在持续,之前的数个项目被迫停顿已经损失了一大笔资金,可是官司依旧在打,在投入到如此多的精力财力之后,也曾想过停止,奈何佳音公司不但不饶人,更在末尾反咬一口,反过来要一大笔赔偿金。这对已经资金吃紧的维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虽说不一定就需要真赔偿,但是耗时耗力得纠结于此,对整个公司的财力乃至形象,都有很大程度的影响。佳音公司似乎卯足了尽要将维诺这个多年的对手彻底赶出业内。维诺却连接招的气力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