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的会址设在莫斯科郊外的兹维尼果罗德镇一座花园式别墅里,别墅宽阔幽静,充满了古老的俄罗斯风情。这座三层楼房规模很大,这里也被称为“五一”村。
为什么大会的会址没有设在剧场、会场云集的莫斯科,而是秘密地设在交通不便的莫斯科远郊的五一村呢?原因还是出于对中方人员安全保护的考虑。因为那个时候莫斯科有很多外国记者和外国情报人员,如果消息走漏了,不利于中方人员的安全。
包括先期已经在苏联学习或工作的共有142位代表参加的****“六大”,1928年6月18日召开,历时一个多月。
****“六大”认真总结了大革命失败以来的经验教训,对一系列存在严重争论的有关中国革命的根本问题作出了基本正确的回答,在党内思想比较混乱的情况下大体上统一了全党的思想。有人评论说,“六大”的召开,使中国共产党恢复了元气。
“六大”代表不畏险阻,毅然冲破层层荆棘,征服重重困难,为了信仰和真理,为了********的光明前途义无反顾。
****“六大”是在中国历史关键时期统一全党思想的一个重要会议,是中国革命进程中的一座里程碑。
据****中央党史研究室有关部门统计,1928年召开“六大”时,全国党员人数是9万多人,1929年6月六届二中全会后党员达到12万多人,1930年12月,全国拥有的党员人数达到了15万。可见,党的“六大”后,****党员人数逐步明显增加,革命的局面也在全国范围内逐渐复兴。
****“六大”其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早已镌刻在党的史册中,与之相关的传奇故事却穿越了时空,迄今还在延续。
当年邓颖超在哈尔滨火车站等到李立三后,一同来到道里公园(现兆麟公园)附近的******弟弟周恩寿的家中。
李立三在周恩寿的家中见到了******,邓颖超对李立三讲述了一路上遇险和脱险的经过。李立三听着听着,脸色都变了,连声说:“好险!好险!恩来,你这一次,大约是你的大胡子帮了大忙。当然,主要是你的沉着、机智,还有小超配合得好。我知道你们在学校就演过话剧,都是演戏的能手。”
******耸了耸肩膀摊开了双手不无幽默地说:“没办法,敌人盯得太紧一直跟踪盘查,只能假戏真做,靠演戏智斗嘛。”
说罢,大家哈哈大笑,共庆******、邓颖超这次脱险。
周恩寿忙着找杯子倒水冲茶。
“就用这个大茶缸吧。”李立三一边说着一边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带红色提手、造型简单但做工精致的大瓷缸。
“噢,我认识,这是法国货。”******用提手提起了大瓷缸,细细端详。
“恩来,有眼力啊。这个大瓷缸是我从法国带回国内的,外表是瓷的,瓷里包着铁,方便实用又结实。”李立三是准备将这个大瓷缸一直要带到“六大”会场的。
“好,好!就用这个缸子来冲茶。”******对弟弟周恩寿指了指缸子说。
冉冉升腾的热气中,飘散着一缕缕的茶叶清香,银色的月光顺着窗棂倾泻在房间的大茶缸周围。
两位在法国留学时就曾相识相知,并在法国留学时一起加入了革命组织的老战友在哈尔滨见面倍感亲切,他们边饮茶边长谈,谈到很晚才分手。
第二天,李立三就帮助在遇险中销毁了所有证件的******、邓颖超与哈尔滨的“六大”代表接待站接上了关系。
******的弟弟周恩寿后来工作变动,家迁到了北京,在北京他也曾搬过几次家。在“****”浩劫中,周恩寿也受到了造反派的冲击。可是不论岁月怎样更迭,怎样沧桑多变,他都一直分外珍惜并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这个大茶缸。
2012年8月在北京,笔者采访了周恩寿的女儿、******的侄女周秉德,她谈起了大茶缸的往事:“李立三当年临走时留下了这个大茶缸,这个大茶缸是李立三和我伯父******在哈尔滨喝茶时用过的,他们当时都是‘六大’代表,那时是1928年。我父亲精心保留了好几十年,每次搬家都首先要保护好这个缸子,后来我父亲将这个大茶缸送给了李立三的夫人李莎。”
拜访周秉德后,笔者又访问了李立三的女儿李英男,李英男眼中含着泪水讲述了大茶缸的经历:“我去看望周总理的弟弟周恩寿,周叔叔当时住在医院,病情已很严重。他给我详细讲述了大茶缸的故事,最后他微笑着说,他是特别用心地保存了这个缸子,现在该完璧归赵了。我母亲接到这个大茶缸很激动很感谢周叔叔,也非常珍惜,特意放在我父亲挂像的桌子上,还做了一个玻璃罩给罩上。我母亲李莎时常望着我父亲的照片又望着这个缸子,睹物思人。后来,我母亲李莎决定将这个缸子送给李立三纪念馆,让更多人能看到这个文物,知道缸子的故事。”
2012年11月,笔者专程来到了位于湖南醴陵由胡耀邦题写馆名的李立三故居纪念馆,来这里的游客和参观者络绎不绝。据葛传亮馆长介绍,这里有时还会接待一些法国的游客,因为他们知道李立三曾经在法国留学,所以他们挺有兴趣来这里了解一下李立三的经历。
正赶上一批中学生在纪念馆里参观,在摆放着已被定为国家级文物的大茶缸前,讲解员介绍着大茶缸背后的故事。
在等到人少的时候,笔者伫立良久,细细端详这个乳白色、提手和缸的开口周边都是红色的大茶缸。这个曾游历了国内外,在特定时刻装满了豪情,装满了珍惜,装满了怀念的大茶缸,耐人寻味,撩人情愫。
当年“六大”面临的形势云谲波诡,险象环生,连“六大”代表的姓名都用编号来代替,能够跨越时空保留下来原物,真真切切地见证八十多年前既无比艰辛又悲壮辉煌的历史过程,何其珍贵。
睹物思人,两位不寻常的“六大”代表在哈尔滨邂逅,用这个大茶缸沏茶畅饮,彻夜长谈的情景恍若眼前,此物印证了一代伟人处乱不惊力挽狂澜的过人智慧。
参加过****“六大”的代表都已不在人世。2010年7月笔者在北京再次见到了瞿秋白的女儿、89岁的瞿独伊,她成为唯一健在的见过“六大”会场的特殊见证者。
当年7岁的瞿独伊陪同母亲杨之华在哈尔滨为“六大”代表作掩护,之后随母亲去了莫斯科。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莫斯科远郊五一村的“六大”会场,那是会议休息的时候。忆及当时的情景,89岁的瞿独伊记忆犹新:“会场设在别墅的二楼,那是个很大的豪华客厅,一排排整齐的长条凳子,主席台蒙着洁白的桌布,******夫妻都在,我叫******胡子爸爸,叫邓颖超小超阿姨,还有蔡和森、蔡畅、刘伯承、******、李伯钊等,他们对我都很热情。正是会议休息期间,邓颖超和几位阿姨就教我唱歌跳舞,我记得是手把手地教我舞蹈,我跳会了,阿姨们就高兴地为我鼓掌加油。”
那时才7岁的瞿独伊不会明白父辈们召开“六大”的重要意义,更不懂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的路到国外去开会,但是在孩子的眼中感受到了父辈们充满斗志还有乐观的精神。尤其是邓颖超等阿姨手把手教她跳舞蹈,节奏欢快舞姿美妙动人,让她的心中溢满了幸福。从那时起,瞿独伊就喜欢上了舞蹈,对舞蹈情有独钟,一往情深,舞蹈伴随了她的一生。
当有人问她,谁是你的舞蹈老师,她会骄傲地说,我的启蒙老师是“六大”女代表。笔者看到瞿独伊的房间内摆放的各种荣誉证书,其中就有全国老年舞蹈大赛的奖牌,禁不住问她现在还能跳吗?这位新华社的老记者竟然认真地邀请笔者到外面看她的舞蹈表演。
在绿柳依依的庭院,只见年近九旬的瞿独伊舞姿优美轻盈飘逸,她还特意换了带钉眼的鞋子,居然跳起了节奏铿锵有力的踢踏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笔者不由地产生联想和感叹,当年她的启蒙教练,那些“六大”女代表为这位女弟子注入的活力真是久久远远啊。
之后,瞿独伊还对笔者说,上世纪80年代,邓颖超在接见她时还问过她:“当年教你的舞蹈还没有忘吧?”
历经多年对****“六大”相关的人和事进行深入寻访,在挖掘和整理之余,再次将目光投向哈尔滨中央大街拐角处那处重要的革命旧址,笔者对“六大”接待站有了更多的感触,同时也为我生活的城市哈尔滨当年成为****“六大”秘密接待站而自豪。
放眼望去,在百年繁华的哈尔滨中央大街方石路上,我仿佛依稀听到了当年“六大”代表坚定而匆匆的脚步声,看到了哈尔滨地下党组织的革命者们机智勇敢奔波忙碌的身影。
早在1928年春夏之交,这条街就成为了红色之路的起点,就已经和当时世人向往的社会主义“大本营”苏联首都莫斯科紧紧相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