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烟尘滚滚,“这瘟神终于走了!”一群官员打扮的人在原地驻足远望,其中领头一人正在叹息,而身旁众人听到这话,面露奇怪的神色,但没有一人接腔。只见他们远远看着的,貌似一支马队。
过半天时间,这支马队的行程正式踏入了云边府地界,这是一支颇有规模的军马车队:两列银甲骑士在侧翼护卫,前后各有仪仗骑士,前骑为开路而设,后骑护卫着几十辆满载各种财物的马车,其中一些马车上没密封好的箱子:间隙里还在闪着金灿灿的余光呢!
在官道上,前面车驾的大旗在迎风猎猎飞舞,同时,上面的标识也表明了所属队伍的尊贵身份:这是当今圣上钦派的御使,身负特殊任务。身旁随行的,自然是皇帝御用的禁军了,此行来,一路前往云边府,是为分封在此地的福王祝寿来的,顺带着还密接替皇帝体察民间的使命,携带天子赐下的先帝宝剑及密旨,随时准备在路上惩恶扬善,可以说:上斩龙子龙孙,下斩贪官污吏!
只是,这御使在体察民间的同时,其人其事一路来已经引发了极大的民愤,不仅是老百姓怨声载道,连当地官员都为他的胆大妄为所震动!真的说是,没有最贪,只有更贪。在抵达云边府之前,从开封府出发,此人还是循规蹈矩的,等到一路赶至龙西府,就似脱缰的野马一般,胆大包天起来,虽说这边当政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过分要有个底线,但他不仅肆意搜刮财物,作威作福的同时,还逼迫当地府老为其筹备各项奢侈物品,为一己之好任意施为,发动民力物力无计只为取乐,人们苦不堪言之余,成本又是分摊在了本就一无所有的老百姓身上。收集奇珍异宝的行为被其美言曰路上犒劳将士所需,实际上是自己中饱私囊!也许,真实情况中符合一点:他偶尔会跟同行带队的禁军将领一起分享亵玩一下自己所得珍玩,算是增长感情,毕竟这位将军是个皇帝眼中的后起之秀,未来心腹人选,有必要赏脸拉拢一下。
新天子即位不久,急需收拢人心,结果其手下的这个第一宠臣却是不断在外撬动他王座的底心,世事总难料。
云边府风景姣好,御使大人心血来潮,要再次开展一番民间暗访活动,之前他主持举办的各种民间活动皆是劳民伤财,劳师动众的举动。这次,他盯上了云岩村,其中,有些巧合,但不知结果如何。
从官道下来,走上山间路径,一路有些坎坷,但也没妨碍什么心情。出于猎奇心理,他们有意在山间加速驰骋一番,豪气冲天的钦差驾马一直狂奔,远远地就把随从们甩在身后,或许随从们是故意的,一直到了湍急流淌的河流边缘,然后他便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远处河岸上水草还羁绊着一颗人头。他眼神好,再加上自己也主持经历过那些个斩首行刑血腥的场面,对这个并不陌生,但是,在心情好好的时候看到这个,却不是很欢迎。
这是之前山贼事件的遗留物,云岩村中的居民还没来得及考虑到这边的工作,毕竟,他们是在上游。
他严肃地等着众人跟到身后,带头将领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上前道:“大人,怎么回事?”
“你看那边,败了老夫的兴!”
那禁军校尉恍然,想了想说道:“大人,这边云陇之地,多有山贼盘踞,这可能是个被劫杀的过人,恰巧在这了,扫了大人的兴。不过小的在附近看到有个村子,看似蛮热闹的,有些甚个活动,要不大人赏光前去那里找找乐子?”
“哦?有这事,热闹?好,我们去瞧瞧,走!”
为了扭转偶然因素引起的败兴,去相遇也许突如其来的惊喜。一行人于是出发,前去云岩村,快马加鞭,到了附近之时,远远地就能听到村里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听来明显是有人在办婚嫁喜事,这便是了,众人心里想到。
“御使大人到!”前面的仪仗骑士已经开吼了,边喊着,边骑马进入村中开道。当时围观的人群也给这突来的外来者吓了一跳,村里面不禁一阵混乱,也不知是喜是忧。新娘子刚请进婚房呢,这边就来人凑热闹了,何况置办喜事的还是村长老爷家。
当骑士们到了办喜事的人家门口时,那村老听了消息也刚草草准备好,带了家人,急忙迎到门口去,他见了御使,急忙行礼道:“小的当地村老,不曾想御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御使没理村长,眼睛看着扫了一下人群,没见着新娘子出来,顿时有些失望,以为无礼,道:“婚嫁本是好事,怎么不见新娘子出来见本官?难道本官不够资格么?哼!”
村长听到这个,也知道他的不满,但颇有些为难,照正常礼节,是不会这样的,但因当地习俗所限规定:新娘婚娶当日是不出门的,否则将是不吉利克夫的预兆。没想到这个因素会惹了是非,他道:“大人,恕小人罪过,我们当地习俗,新娘子今日是不允许出门的,否则将有灾厄啊!”
身旁众人尽皆附和!但御使不听这个:“胡说八道!哪有这般子风俗,本官闻所未闻!”
他撇了撇嘴,最后道:“行,我到你房内去,再让新娘子出来,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说完自己便下马径直走入屋内,这次是问也不问在场众人的意见,一意孤行了。
他的这般作为更是让在场众人一阵骚乱,尤以作为新郎官的村老长子最为激动,嚷嚷着要有什么动作,气氛好不容易被村老弹压下来,几人便赶上去紧随御使后面,生怕又有其他什么变故。而除校尉跟了进去外,有些兵士也管自己随意入了酒席,毫不客气地大吃海塞。
“女儿,出来见一见御使大人,女儿。”“是,爹。”
那新娘子身着美丽的婚服,一脸淡妆,款款而来。见到坐在堂中尊位的陌生人,行了礼,便道一声:“小女子见过大人。”
那御使眼见这新娘子长得标致,肤如凝脂,眉目间神色妩媚诱惑,心里有些瘙痒,顿时来了兴趣,道:“来来来,坐我这边来,我们喝酒!”
新娘子明显是懂些礼节的,听到这个不禁面露难色,周围众人也是一脸尴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我堂堂朝廷命官,请不动你么?”
新娘子为难地看向村老与新郎,新郎有些要发怒的迹象,但村老还是点头示意她听话忍让,于是她这才落了座。见得她坐在身旁,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不禁让人触动了内心的欲望,御使看似兴致很高,一开始便就借机摸了摸新娘子的小手,然后言语又是各种调戏,搞得整场宴席之间气氛凝滞,很是紧张。
而那禁军校尉这时却没有在伴,他是个高贵出身,哪能看得上这普普通通的农村膳食,只下了几筷,他就顿时没了胃口,在宴席开始没多久便借故说整备车马出门去了。那御使正专心调戏着新娘子呢,对于校尉的动作也不在意,挥挥手便让他去了。
谁知,这人在外闲逛之余,在村内看出了一些异常。话说来,这位爷可不是个一般人,他是实实在在凭着军功上的位,就好似说,他也是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些次出来的人了。
他只是稍微看了看自家的车驾,随后粗粗叮嘱了几下看守的士兵,便开始在附近百无聊赖地闲逛起来。这一看,可不得了。在村长附近房子稍微一用心,他便闻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作为有从死人堆里往返经历的人,他对这种人体的血腥味有着独特的敏感,这肯定不是普通鸡鸭猪羊的血!他这样想道,无聊加好奇之下便又更仔细地查探起这附近的状况,果真,被他发现了好些蛛丝马迹。乃至房子墙体在他扣动之下,墙灰中还发现些暗红色的血迹,整体情况可见一般。
天色眼看着不早了,宴席过后,众人散去,可那钦差御使还是滞留在村老家,看似拉家常谈些民间疾苦的问题,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他对新娘子的兴趣比其他话题大多了,村长一家无奈,苦于对方身份,想破头皮也没个办法应对这棘手的情况,多少次委婉暗示都没能奏效。
直到那禁军校尉带着一帮人马闯了进来,全副武装,堵在屋门口。
御使看着那将领急冲冲的,立马有些不悦,本想呵斥一句,等到那校尉快步上来,凑着耳边低语说了一会,这御使顿时两眼发光,他思索了一会,打着眼色让校尉出面,自己好在后面运筹帷幄。
那禁军校尉一拍桌子,吓得御使身体一踉跄,并大喝道:“大胆村民,杀人害命,本校尉明察秋毫,现已掌握所有证据,你们可有甚话说?”
村老一家本是疑惑这禁军的架势,一听这话,其余人顿时明白了,面色戚戚,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只有那村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冤枉啊,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请听小的解释!”
校尉道:“杀人抛尸,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来人,给我拿了这些人,等明天送去官府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