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这只是老孙在烈日下等得不耐烦的白日梦中的想象之场景。
30分钟过后——
“老天你妈开什么玩笑,无不无聊啊!”老孙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比分牌,打了个哈欠。
场上比分仍是零比零,天空乌云指数也是零,而太阳火辣指数依旧是“三八”度无上限,老孙的无聊指数则是负增长无下限。
而黑佬则仍在抱着腿认真看比赛。
无聊中的老孙看了看手机时间,冲有聊着的黑佬笑道:“都半个小时了,还一个球没进。我都说过了,一堆人围着一个球跑,有啥意思,是抢绣球那还差不多。哈哈——对不对,黑佬?”
“老孙,你不懂足球,所以才觉得没意思。”
黑佬看也不看老孙,目不转睛地专心看比赛。
“嗤——,我也不懂篮球啊,我就觉得篮球比这好看,至少不会几十分钟了,还一个球没进。”
老孙双手抱头,躺到地上。
“我感觉小胡涂今天状态超好,应该就快进球了吧。”
黑佬目光还是没有离开赛场,头随着球的移动而摆动。人在树荫,心却在绿茵——场。
“他那也叫状态好?我就看到他射了很多脚门,连柱子都没碰到过,有点像打篮球的‘三不沾’。他简直就是侮辱足球这项运动!”
老孙从旁拔了一根细长的草,含到嘴里,睥睨场上的小胡涂。
黑佬望向球场的视线终于移开了,移到了老孙的脸上。虽然黑佬认为比赛很精彩,但是他实在忍不住转头看老孙了,因为他实在忍不住不能不鄙视下鄙视足球这项运动及足球运动员的老孙。
黑佬一字一句地给老孙“散学费”(“交学费”反义词),教育老孙道:“所以我才说你不懂足球啊,老孙!前面不进球都是为后面的进球做铺垫的。篮球上的一百分都不比足球场的一分来得珍贵!”
“那你就在小胡涂那家伙就要进球的时候再叫醒我吧。”老孙口中抖动草,闭着眼睛说道。
“好。”
黑佬目光重新回到场上,更专注于捕捉小胡涂的身影或曰英姿。
“你说他状态超好,是吧?如果他在上半场还是不进球,我就在下半场超度他好了。哈哈!”老孙人还没睡着,又胡说白日梦话了。
“额。”黑佬眨动了下眼睛。
……
场上。
“阿阿——切!”
小胡涂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转头,检索场外,内心嘀咕:“有谁在场外施法,诅咒我吗?”
小胡涂被某处树荫下的某个像是横尸的看着面熟的某人吸引住了,然而还没认清是谁,就——
“小胡涂,看球!”贤兄冲小胡涂大叫。
小胡涂急忙重新投入比赛。
XX班后卫从后场漫无目的地大脚长传。
“这球也太高,线路也太差了吧?今天我真的是撞邪了,尽是撞到些中邪的疯子!”
小胡涂边抬头判断球路边说,边尽力劲跑向前场。
可这球也确实太高,线路也确实太差了。
XX班的这后卫送出这么一记糟糕的诡异弧线,像风吹的炊烟,既高又不稳定,更犹若高射炮打蚊子的弧线,虽有冲云之志恢弘架势,却毫无效果。小胡涂怕是赶不上了,放慢了脚步,望向那已等在准确位置的对方后卫。不,准确地说,应该叫——瞪向那个“等死鱼捞,无需自钓”的X班的大个子后卫。
该后卫似乎顿觉有一双牛蛋眼睛在未知的某处——类似狙击手所在的神秘藏身地——有一把枪瞄准他。那枪闪着令人寒碜的杀气光影(可能因为小胡涂是个光头的缘故吧),刀光剑影一般。他的汗毛即刻“站立”(战栗),举手投降,骨肉畏缩成一团。
小胡涂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要停下来了。
只见球没有越过那大个子后卫头顶——非但没过头顶,竟是飞向大个子后卫的脚。小胡涂彻底放弃了逼抢追球。
可谁又料得到,球诡异就是诡异。大个子后卫由于心一紧,脑一空,脚一绷,没碰到球。
于是,球就这样连脚都没碰到,延续他(它有人的智慧,故称呼“他”)一贯的诡异,按老路线进行,从脚底跟地的空隙间穿过,反弹而起,背着大个子后卫哼着欢歌远去了。
因事出突然,小胡涂没能有充分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准备去抢这个球。不过,凭借其自身的出人素质,小胡涂以速度和灵活性的完美结合,尽其所能,勉强碰到了皮球,创造了一次难度极大的射门——传说中的“蛟龙入海”。
何谓“蛟龙入海”?即,快速启动,追球跟进,倒地一捅,身体完全伸展开来,地上“溅”起蛟龙入海的绿(绿草)黄(黄土)间杂的“浪花”。
只可惜此招“蛟龙入海”得势却不得分。
球贴着立柱出了底线。观众突然高涨的热情随即一落千丈,陨落成一滩惋惜的汪洋之水。
……
场外。
“老孙,刚刚小胡涂差点就进球了耶!对方后卫失误,差点送大礼!”
黑佬扯老孙的衣角,很兴奋地叫老孙。
“干嘛干嘛!我是叫你看到就要进球的时候,就叫我。球都过气了,你才叫?又没有慢镜头回放,你叫我看啥?”
老孙继续悠闲地躺着做白日梦,说梦话。
黑佬很委屈地说:“刚才机会来得太突然了,没来得及通知你。”
老孙面部肌肉激烈抖动,使劲抖动嘴里的草,说,“无所谓啦,反正又没进,还免得看了白高兴一场。更何况,我本来就对小胡涂那个光头不抱什么希望,别人送他大礼,他也是不敢收的。那光头家伙买彩票那么多年,连个最低奖都没中过一次。”
“哦?那你有中过?”黑佬问。
“中过一次最低奖,五块钱。上周中的。”老孙说。
“额……”黑佬说。
“哈哈!”老孙突然大笑,坐起,“黑佬,应该快到中场休息了吧?你就等着我下半场超度他吧。不然的话,我们班就要领零蛋咯——像他那个光蛋头一样。哈哈!”
嘴里的草被他笑到了地上。
“首先,准备三炷香。然后——”老孙又拔了三根草,说,“黑佬,你有没有火?”
……
场上。
“阿阿阿——切!”
小胡涂又打了个喷嚏。
贤兄关切地说:“小胡涂,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换人?下去休息一下吧?即使没有你,我一个人也顶得住的!”
“额,我即使没事,也被你们气的有事了!阿——”
小胡涂捏住鼻子,低头,不让“切”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处树荫。
“我就偏不信这邪了!”小胡涂低头看着自己的“邪”(鞋)说。
……
而15分钟后——
没有补时阶段,也没有中场休息,直接进入下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