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密的柿树枝叶中,太阳渐渐收了他通黄的光线,阵阵清幽的香气,干巴巴的才喘过气来,女人和孩子们搬出小桌与矮凳,摆上碗与筷子,只等烟囱里的炊烟渐淡,灶口的阿婆收了柴草,荷锄走在路上的男人们洗一把脸,拿出黄酒,吱儿美美来一小口。把咸菜围饭碗撒一满圈,呼噜呼噜吸饭声便此起彼伏。
围坐晚饭的,除了一家人,把一天见闻与辛劳都付于边吃边说中,还有两位高贵的客人。其中一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腰悬修罗刀,自报姓名木华黎。旁边是他的师妹,围系白玉带,也是一身紧身劲装,英姿飒爽,却有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木樱,夭桃?李草木茂盛般的女子,一定是青春勃发,妖娆多姿的。
不过此人工于心计,所以住在这种不起眼的农家。她一眼看穿元十三限根本就是被他的同伙救走,东海距此千里迢迢,带个尸首非常不方便。
翌日。艳阳高照,木华黎师兄妹并辔而行。马行矫健,身后忽起滚滚烟尘,转眼即至近前。马上三个老道,武当三子苏印奇、丁嘉、金波海,并几个少年子弟。武当派眼见对方佩刀束带,知是武林人士,只是素未谋面,大家心照不喧,一鼓作气便直向前去。
突然又起一股烟尘,来势更急,马上人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前面般,一个个怒目横眉,呼啸而去。木樱向木华黎咭地一笑,有热闹看了。木华黎轻夹马腹,二人紧随其后。三股人马前呼后应,武当派居中,师兄妹二人殿后,正行间,突见一道旗花火箭标射,那是武林人遇难信号,武当派急催马匹,二人追随其后。
只听一声惨嚎,在半空中回荡久久不去,拐角处,横七竖八躺倒着十数具死尸,方才还龙精虎猛的一群大汉,此时俱血泊中苟延残喘。有两个青衣老者,与一弱冠少年缠斗,折扇开合,姿态清雅。少年左扇一格,右掌穿出,正中老者前胸,便哇地一声吐出漫空血雨。扇身反旋,直戳那老者的膻中。却听一声断喝“小子好辣身手!”剑柄与那扇柄对撞,左手抓住老者衣领向后一抛。
少年与他照面,双眸凌光四射:“你也是青衣妖孽?”老道抱剑一立:“老夫武当丁嘉。”木樱咭地一笑,向木华黎轻声道:“这人脾性和他名字一样,横竖带钩。”场中人都是武林中人,木樱说得虽轻,实与众人说无异,只不过这是人家师兄妹的个人探讨。少年笑道:“不错,以为他是青衣妖孽,是在下走了眼。”话语里似有低头的意思,其实大是轻蔑丁嘉方才行为。苏印奇上前一步:“老道武当苏印奇,敝师弟卤莽之处,还请见谅。敢问小哥,青衣帮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如此辣手?”少年道:“在下玉倾城,青衣帮既与贵派毫无瓜葛,还请先行一步。”木樱道:“武当派恭为武林一脉,虽然现下时局动荡,人人自危,扶正锄奸怎肯坐视。”苏印奇面上波澜不惊,木华黎心中也正自猜测师妹两次挑拨,素日她并未与武当派结怨,莫非这少年?少年道:“多谢姑娘美意,敝派和青衣帮之事,不敢劳烦武当各位长上。”木樱道:“如此,玉公子我们先行一步。”拨马扬鞭,扬尘而去。
马行数里,木樱道:“师兄你可知我为何有意结交这少年?”木华黎沉思道:“莫非是因为他那柄扇子?”木樱道:“他自称玉倾城,又使玉扇,或者便是妖天下的玉扇倾城。”木华黎道:“据说妖天下是新近崛起的一个门派,行事正邪之间,由个人喜好所定。这派中悉数青年才俊,倒也少见。”木樱道:“只不知他和阴阳扇陆无双是什么关系。”扇属奇门兵器,武林用者不多,能够用得好的更是屈指可数,其中尤以阴阳扇陆无双最负盛名,因为只有他将阴阳神功练成。不过听闻他已经买舟出海,远蹈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