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是陈尚林。
“有何贵干?”
“贵所说你今日出庭,我见你的车停放在律所门口,是否需要接送,专车。”
“你不会是专门见我,才到律所?”
“请不要自作多情。我有公务到访,想着好久不曾见面,怕你想我。”
“见我之事,是否已向你女友报备?”
“怎地,我见你还需她的批准,我竟不知她何时有此权利。”
“我可做不来原配与伪小三当街厮打恶骂之事。到百盛广场。我已坐上出租车,你在NextExit内等我即可。”
下车的时候,婉平看到心琳正对着电话大声叫嚷,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急急朝一旁车走去。婉平一路叫她,她愣是没听到一句,只慌张开车门,疾驰而去。
婉平从未见过心琳这般形容,也有些担心,可给她电话,却只说正在通话中,只得作罢,朝NextExit走去。
陈尚林是婉平初中同班同学,本来接触不多,当年毕业之后也就顺理成章断了联系。一年前,婉平应好友心琳之邀参加方元集团法律顾问招聘时,在公司门口碰到陈尚林,一问之下,他父亲竟是方元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与父亲是方元集团控股股东的心琳从小一起长大。
同学之中总有那么几个人,低调奢华有内涵,看上去本以为和多数人一样是平头老百姓,待某一日深入了解之后发现竟是家世显赫之辈,实在,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心琳刚从这边出去,慌慌张张,你是否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陈尚林抬眼瞟了婉平一下,“别人的事情,作甚这么操心。”
“这话是人说出来的吗,你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为彼此上刀山下油锅。”
他放下杯子,身体向后仰去,脸上显出一种让婉平觉得极陌生的表情,“呵,你说得对极了,我们即将结婚。”
闻听此言,犹如雷惊。婉平语无伦次。“真的假的,你和心琳,何心琳?这个玩笑开的略大。”
他又开始不正经。“你是否喜欢我?可这事已成定局,你一定要承受这个打击。”
“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过想想也是正经,你二人门当户对,也算郎才女貌。”
“郎才?这般看好我?”
“你们是奉子成婚还是奉旨成婚。”
“你该知道,我和何心琳自来没有火花,做不了整日打闹的死对头,也干不来相亲相爱那档子事。”
“联姻也该。你们这些富二代,含着金汤匙长大,旁人累死累活奋斗一辈子,还不及你们指缝里漏下来得多。有钱有闲,还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相亲相爱一辈子,太不知足,什么都要,还让不让我们这些穷人活了。”
“再说风凉话,我们绝交!”
“求之不得!”婉平作势要走。
陈尚林一把将婉平拉住,陪着笑脸,“坐下坐下,我错了我错了!”
婉平瞪着他重又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确实有事相求。”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我说,你个暴脾气。我想请你接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能够劳您大驾?”
“关于吴嘉玉。”
闻言,婉平冷笑道,“陈少爷,您太高看我,我没那么大本事。”
“我只能找你。”
“那是什么人?为她辩护,会引发公愤。”
“她未杀人放火,又未作罪大恶极之事。”
“可她是全民公敌。”
“你也带有色眼镜看人?你权当她只是一名中国公民,是千千万吸毒者、聚众赌博者其中一员。她也很可怜。”
婉平怒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请帮帮我!”
“帮你?那是人吴家的女儿,吴家的事情,我倒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干系?”
陈尚林一副不满之色,欲言又止,“还问?这些事你当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陈尚林闭着眼睛,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吸毒之事也有我一份,我将她弄出来,她便不将我供出。”
“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好的不学,偏学这些!”陈尚林满脸颓废,将头深深埋在臂膀里,婉平起身便走,“我实在帮不了你,你无权为她聘请辩护人,只有近亲属才可为犯罪嫌疑人委托辩护人。”
“婉平!”婉平不理他身后叫喊,快步向外走去。
婉平不禁怀疑,这何先生也真够厉害,花心、吸毒、感情生活一团糟、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明知陈尚林几乎没有优点,上流社会子弟的缺点倒是占全了,只因为门当户对,便结成亲家,这不是将女儿推入火坑?
竟不知这何心琳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乖顺,任家人鱼肉?婉平想一问究竟,可心琳手机一直打不进。
婉平无奈,只得作罢,去律所取后日出庭所需验看的资料,又一头扎进工作。
不出所料,整个光华律师事务所都在对新同事议论纷纷,说的是天花乱坠,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婉平第一份卷宗还未看完,忽然,楼下喊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