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男人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光着上半截身子。两人都停了手下动作,怔怔望着对方。
婉平这才确定确实走错家门,待回过神来,她口中连声对不起,忙忙退出房门。
婉平再次回到3单元3楼301前,已拨了110,彼时,整个人烧成了一团火,气势汹汹。
野男人登堂入室,大大咧咧洗澡,被主人撞破还脸无愧色,不知羞耻。小区保安全是吃闲饭,每年的物业费全买了肉包子,打了这一群狗?
婉平找小区保安理论,找了一大圈愣是没有找到人。婉平一个弱女子,无武艺傍身,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家门口,千等万等总算等来两名民警。看到两人,婉平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叫道,“你们的出警速度快的没了边,现在是九点二十三分,八点钟的时候家中有一私闯民宅者,现在早溜了也说不定。”
两人并不理睬其冷嘲热讽。
“请问是赵宛平小姐吗?”民警之一率先问道,民警之二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对。”婉平瞟了他们一眼,回道,“你们是人民公仆,虽说保证不了工作绩效,请保持一份起码的高昂向上的服务态度。”
“谢谢您的意见。现在请打开房门,我们要了解相关情况。”
门应声而开,那个野男人居然还在,还有没有天理!
“就是他,私闯民宅,快将他制服!”
两个民警总算有了警察样子,三下五除二就将野男人拷了起来!
“停停停!”野男人连连摇头,“这是我表哥房子,我只是来走亲访友!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什么误会,说,还有没有同伙,窃取的赃物转移到了哪里!”
“赵小姐,请不要激动。请问您是否是户主?”
“是。”
“既然人已经抓到,请随我们到派出所做笔录。”
“等一下,待我进去看丢失什么东西!”
“我真的不是小偷!”那小偷还在挣扎。
派出所。
婉平看到苟恒瑞推门进来,直叫冤家路窄。
如果她再年轻些,定会相信一切都是缘分。一日两次在同一家派出所相遇,其人又是自家对面的新住户,这该是天大缘分?
可是婉平已经二十六岁,再这般幼稚,都对不起脸皮上的褶子。
“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两人异口同声,惊诧加愤怒。
“这位即是苟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小区保安低声下气,比见到自家亲爹还要恭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偷名叫谢阳,是苟的姑家表弟,今日到表哥新居做客。苟今日有事,便将钥匙放在小区保安处寄放,留待苟表弟取用。巧了,小区保安吃坏肚子,几乎在厕所度过,这也可以解释婉平寻不到人。而且还是两个保安同时吃坏肚子。苟表弟很自觉,看四下无人,便自行取走桌上的两串钥匙之一,取走那把,正是婉平放在小区备用的钥匙。之后,苟表弟便拿着钥匙去了三单元三楼,先试了302,开不了锁,转身又去开301,门应声而开。
“我进去之后,还想表哥竟闷骚到整间屋子都是女式布局。”苟表弟开朗活泼,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位姐姐,对不起。”
“闭嘴!”
苟表弟闻言,抖了两抖,稍待住口。
闷骚苟转头对办案民警说,“事实已经清楚,责任也很明确,小区安保负主要责任。”
“对不起,对不起。”保安态度十分诚恳,十分可怜。
婉平听过事情整个过程,一时竟不知该怪罪何人。事情全在小区保安身上,可人家出来工作也不容易,何必将人一棒子打死,婉平于心不忍。
“我们也有错,如果不放备用钥匙在安保处,如果你那苟表弟不擅自取物或者问清房门号,这些也不会发生。小区保安也是受害方。”
“后果发生源于他们玩忽职守,我花钱买服务,如若服务足够优质,优质到可与给付钱财等值,这些如果完全可以避免。”
办案民警小区保安和苟表弟齐齐望向他二人,目瞪口呆。奈何这两人争斗正酣,尚不自知。
“万不要以为金钱可以搞定一切。”婉平要将苟盯出一个大窟窿,“花钱买不到健康,同理,花钱买不到不拉肚子。律法尚讲人情,拉肚子不是他们可以控制,是自然生理现象。所以,可认为其因不可抗力离开岗位,可以免责。”
“其拉肚子情有可原,可其完全有能力锁好门窗,还好今日是我表弟取钥匙,如果是不法分子拿走钥匙,整个小区的住户都要遭殃。”
农夫与蛇。
“人不比机器,持续三分钟匀速行驶都困难,更何况关窗锁门这等事情,一次两次忘记也算正常。”向他低头,绝不可能!婉平已开始强词夺理。
“常人忘记这些尚可原谅,可此时他们的职务一部分,是其义务所在,违反第一义务就要为此负起第二义务,他们当承担责任。”
“这纯属一个大乌龙,出来工作皆不容易,你这人竟如此恶毒,不肯放过人家一马。”
“全社会职位数目的供求比例严重失调,事实证明,他们无法胜任,其后还有千千万万可以胜任此工作的人在等待,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其已真心悔过,以后定会加倍注意。你所得出的无法胜任的论,由拉肚子、门钥置于桌上、门钥取错等一系列偶然因素辅助形成,本身便不具说服力。再而言之,胜任只一种,不胜任有千千万万种表现,辞了他们,你怎知下一个上任者定比他二人好?”
“不尝试如何知道下一个不比他们差!”
“一个一个尝试,成本过高,且不见得收益显著。”
“永远站在原地,投放成本是获得收益的必经程序,没有成本,不可能有收益!”
“你…”
“停!”民警之一大声嚷道。
两个保安起身向婉平道谢,“谢谢赵律师,这是我们的错,我们当负起责任。”
“是,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会辞职并赔偿您的损失。”
婉平挥一挥手,“随便了随便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做完笔录签了字,民警让苟表弟、婉平、苟先行离开,三人一同出门。
“姐,要不坐我们的车,周围不好打车。”
这么晚了,哪儿也不好打车。婉平正准备就着这个坡下去,忽然走向驾驶室的某条苟嚷道,“辨不清是非曲直,还在那里讲什么道理?二十六年白活了,尚不如牙牙学语三岁小孩,不是不愿谈恋爱,是无人作践自己,与你恋爱!”
“你……”
“你什么你,还要不要坐车?”
“你这条猪狗不如的东西,滚,有多远滚多远,再不要让老娘看到你!”
“真的不坐?”这贱人。
“滚!”
婉平走了老远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回到家,穿着高跟鞋的脚已肿的不成样子。
走廊灯也无故坏掉,婉平骂了声娘,用手机光找钥匙开门,对面的门应声开启,婉平下意识回头看,咚的一声后,一股酸臭液体迸溅到婉平身上,婉平怒视对方,竟又是那条狗!
“你故意!”
“我就是故意!”
这么爽快便承认,婉平更加生气,“你是否有病!”
“没你有病,这是你的报应!”话罢,砰地一声关了门。
婉平上去猛踹其门,踹得脚生疼,又开口大骂,直骂得口干舌燥,仍不解气,将自家攒了几日的垃圾全数倾倒他家门口,又拿了强力粘胶封了他们家门,累的是精疲力竭,才回家沐浴睡觉。
“哥,你疯了?”苟表弟跟前跟后,“人家哪里招惹你,你这样待人家。”
“我乐意。”理直气壮。“我与她有血海深仇。”
苟表弟蔫了菜,低眉顺眼。“好好好,我就是想着今日我用了人家水冲澡,将人家一冰箱食物吃光,味道不错,还,哥不得了,我的行李还在她家!”
“自己想办法!”
“你将人家招惹成那个样子,算了,看她那架势当要拼命,我不至于为了两件衣服断送性命。哥,今晚借你的衣服给我穿。”
“不借,说,你来做什么?”
“我之前追的那女孩,来这边了,我就跟过来了。”
“呵,什么时代,现在猫猫狗狗都有女友。”
苟表弟觉委屈十分,“哥,你说的什么话。我也算难得一见的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