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客镇五里外的洞口出处,群雄环立。
嗔明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蚂蚱施主,舍身救得众生,功德无量,老衲先行谢过了!”
小蚂蚱躬身说道:“大师不能客气,这是这位妹妹发现地道的!”
听他如此说来,众人正在欢喜沸腾之中,哪里还有闲暇脑力琢磨眼前的这个小媳妇怎么发现的地洞!皆喜孜孜地向花儿施礼道谢,弄得大腹便便的花儿挺不好意思的。
琅跶瑶氏几人听得他如此称呼自己的“媳妇”,虽心生疑惑,可人家命都救下你了,当下里更不好意思插嘴多问了。
讨伐诛魔军总指挥胡镖主忽发奇想,说道:“我们回去,杀他一个回马枪,他们肯定料想不到而无所防备,我们出其不意,一定能大获全胜!”
他这个合理化建议,当下里立马引起众人的叫好声连连。
素心师太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也恨恨地说道:“我们在讨伐途中损失严重,这下里可得找回来,还有那个可恶的风二娘,女中还有如此败类,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以正妇道!”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颇有同感,好声轰然。确实,这个风二娘比他们所经历的任何敌人都可恶万倍,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已,她却非要将他们活活烧烤而死,真是岂有此理!孰可忍、孰不可忍!
众声轰轰里,小蚂蚱看得花儿脸上一抽,脸色苍白难看之极,心里一动,思忖道:“花儿她怎么会知道地道的所在?她与这风二娘同是天穹教下,当然也定有渊源,她好心告诉我地道,定也是冒了叛逆十分的危险,如果众雄再杀得回去,万一让魔教晓得,追究下来,花儿也不好脱掉干系……还有,她本来就不同意去救众雄,我却违背了她,可她还是一贯地支持了我……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岂能任由下去、而对她大大不利来……”
想到此,他高声说道:“诸位叔叔大爷哥哥姐姐爷爷奶奶们,能否听得小蚂蚱说道几句?”
他这一喊下,竟收到奇效,众雄立马不语,眼刷刷刷全盯向他,想当初,莫名其妙峰谷里,任他喊破嗓子,却无人答理。真是彼一时,而此一时呀!
他清清嗓子,说道:“诸位英雄,不错,我们若能此时杀个回马枪,也有可能一举拿下办掉风二娘一干人等,可是……”
“可是什么?”胡镖主问道,但言语之间颇为尊敬他这个小不点。
“可是,我们的踪迹便暴露无疑,现下里,风二娘肯定认为我们已葬身火海,于是会得意洋洋地回得日月山里复命去,此时也正是他们放松警惕的大好时刻!……此去日月山已不远路程,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悄然掩进,岂不对我们更加有利嘛!”
小棒槌此时被武当七子中的大师兄天枢子拔箭敷药,武当金创药驰名天下,其腿部伤口立刻凝血阻流,他又吃得外面新鲜的凉风,神智已清醒,直说道:“就听小蚂蚱恩人的,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理!”
众人皆点头不已,不再闹腾回马杀回之事,小蚂蚱看得花儿脸上一松,脸色缓了过来。
小棒槌又向天枢子说道:“谢谢道长的施救,我已无碍!请您去施药救得麻辣仙姑吧!”
天枢子看到麻辣仙姑,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他们远色断欲的清修之人!便一转手间,将手中金药交于正照顾胡夫人的翠花之手。
翠花过去,见仙姑肩部洇出一大片血渍来,那支得逞的箭儿兀自插在其上。便要急急下手救治她来。
此时,仙姑却说话了:“小翠花,不用你救,你一边呆去!”
小翠花懵懵懂懂不知所措,胡夫人看在眼里,却知道她这干妹妹的心思,招手翠花过来并耳语几句,翠花听着听着不停地点头抿着樱桃小嘴笑。
翠花拿着药走向摇光子老道,并递向他,指指倒在小夫人怀里的仙姑,说道:“道长,这事也就你能办成了!”
摇光子不明所里,翠花则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吧,道长,再晚了就来不及了,你们道佛之家不也提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利索点吧,我说!”
说着说着,禁不住笑起来。
手里被端着药的摇光子还在迟疑,胡夫人放下老公胡镖主,交于小鹰子,亲自走过来,低低声声地对摇光子说道:“道长,我萌萌哒老妹妹在那次……我家婚事上与你一吻定情,自此就认定你是她老公不二啦,老婆受伤,自然是老公去上药抚慰的啦……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呀,再晚老婆就没啦,这么好的老婆,去哪里找去!”
摇光子羞赧不已,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小蚂蚱走上前来,对他说道:“道长,方才在火里,她本来可以早就脱身的,可是她却因惦记着你而神智迷乱,若不是我及时急救,她早已……浴火盘涅啦!”
摇光子回头看看朝夕相处的六个师哥,他们经历战斗无数,却也没有经历过如此荒诞滑稽之事,似乎与道家教义有所违背但却于心不忍呀,这下里,可如何是好?师兄弟个个都紧慼了眉头犯了愁!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起,嗔明大师曰:“明台无尘却有情,摇道长,仙姑此女与你看来前世有缘、今生有情呀,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你该速速救来,莫要再生得迟疑啦!……”
华山叶归秋直看得不耐烦起来,低低自语道:“这摇光子臭老道也真是迂腐之极,能碰到这么一个好女孩,还不顾一切地去爱,等黄花菜都凉了么?!”
那日夜里,花儿客栈他现身下,撵走衡山陆大一伙,在与泰山高泰等人争执时,却又不屑而去在月夜里,敢情是追赶讨伐诛魔大部队了。
小蚂蚱觉得没自个的事了,就又回到花儿身边,但听得花儿轻轻地似是自语:“摇光子,大傻蛋,白捡一个大白媳妇还不要!”
见小蚂蚱似是在偷听自己的话,没好气地翻着白眼说:“我说错了吗,不对吗?”吓得小蚂蚱一哆嗦下不敢言语。
摇光子在众人催促劝导下,心有所动,抬眼瞅来,但见那仙姑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当下的她虽然不再易容,却娇美如那日易容的伴娘少女!眼神如秋水,似梦似幻,心里不由一沉,思忖道:“莫不是她进入迷离状态了,这可不好!”
寻思一急下,快步过去,众人响起了掌声与叫好声,循规蹈矩的道长脸色更红,蹲下身子低下头细细看来仙姑的伤口,众雄急急别过了头……
武当疗伤手法甲天下,可等了老半天才了了事,且那仙姑还没放过大汗淋漓的摇光子,疗伤完毕后,又让他充作垫背,靠在怀里,脸上幸福满满,搞得摇光子手足无措,跟个僵尸似得直挺挺地,脸上尴尬无比。转过头的众人见着,忍俊强憋也不敢笑出声来。
扶着老爷胡镖主的小鹰子却眼见得翠花姐姐冲他直线迈着模特步走过来,心里一悚,想到:“这下可糟了,现下里缓过劲了,翠花姐姐又该兴师问罪那偷帕之事了!”
他又想学黄花鱼一样溜边跑路,可手里还有受了重伤的师父兼老爷,丢弃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翠花姐姐像是生气般样子地一步步逼近。
翠花走到跟前,取出一物,小鹰子心惊胆战地看来,正是那块巾帕无二,脸上更是痉挛而起,却见得翠花姐姐冲他一笑,吹气如兰,将巾帕去擦拭他脸上的黑污,并柔声说道:“小鹰子,你可辛苦啦,姐姐真谢谢你呀!”
如此一听,小鹰子一颗心才放下了七上八下,差点没哭出来,强挤笑容冲姐姐笑笑,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当弟弟的应该的!”
心里却在怨天载道地说:“什么时候能转正呢,老当弟弟真没得意思!……”
小蚂蚱又见得花儿脸上淡淡忧郁,知她心里所想,轻轻咳了一下,说道:“诸位叔叔大爷哥哥姐姐爷爷奶奶们,小蚂蚱又有一个疑惑,不吐不快!”
一个矮小个子的老头说道“小蚂蚱小侠,您就别老什子客气啦,你救了大伙的命,保存了革命的火种,功高至伟,有话尽管讲来……想我衡山狄某不才,可一得到弟子传书,正义之事,岂可耽误,飞马赶来,加入这诛魔团队!”
此人正是衡山掌门狄人杰,身后也跟着七八个弟子,却没见得陆大、浣小那夜在花儿客栈里出现的人物!
“好,那我就讲来!”小蚂蚱心下忐忑,说道:“其实,我还是怀疑天公子与芸姑娘真正的凶手也许另有其人!”
话说完,大喘气,一颗心差点要蹦出嗓子来,此时说这话,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花儿听他如此说下,心里大慰,脸上欢悦之色被小蚂蚱睨在眼里,心里说:“我违背你的意思救下人来,却也陷你爹爹于危险之中,我怎么也得力尽所能吧!”
此话一出,群雄哗然,皆纷纷说道:“绝不可能,铁证如山呀!”
小蚂蚱慌忙将手一伸,说道:“诸位莫急,听我说来!”
当下里,将那日花儿与其所辩论之理讲与众人听来……
众人听罢,还是不可置信,泰山高朋高老爷子抢先发话了:“小蚂蚱呀,你说的这些话呀,只是臆想推断而已,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而且也空谈无据!”
“证据!”小蚂蚱脱口而出,蛤蟆告天了!可不,飞鹰门里死鸡已葬,即使起出,也早已腐烂不堪了;而天公子与芸姑娘则长埋地下,且不说离家已远、日月近前,不可能折返而回,为得求证一个臆想推断还极可能空中楼阁的论断;就是在家,死者已逝,风俗蒂固,也不可能挖墓开棺呀。
素心则不耐烦地说道:“还想得什么,反正正邪之间,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虽然我们在讨伐途中遭受了不少损失,可他们也是半斤八两,也损兵折将不少,现下里我们是最好的机会,掩上日月山,攻他个出其不意,还犹豫罗嗦什么来着?!”
众雄齐声叫好,为着如此豪爽之言。
小蚂蚱不言语了,他也不能再言语了,逆势而为,说不准人家会把怀疑的苗头烧向了他,他还好说,如果一再追究下去,万一不巧揭开花儿的身份,可大大不妙了。
“小蚂蚱小侠,与我们一道攻上日月山吧!”众雄力邀道。
“这个——”小蚂蚱一时语滞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直说道:“是这样的,这个妹妹——”
他指着大腹便便的花儿,说道:“我得送她去回老干妈娘家去,送人送到底,谁让我爱管闲事呢,等这事完了,我自行上得日月山!”
“是、是,爱管闲事好品德!”众雄笑着说,与他道别,行走挺进在夕阳西下的天涯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