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怜雪赶回太师府时,天已经放亮。
听雪院,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院子,如今凋零一片,没了外祖父家的靠山,没了呵护她的母亲,如今顾怜雪就如同被世界抛弃的孤儿。
破烂的房屋的门口,有名女子焦急张望,是巧儿。
当巧儿见自家小姐终于回来时,疯狂冲了过去,“小姐,我的小姐,都是巧儿的错……”带了哭腔。
顾怜雪的表情却是十分兴奋,“巧儿,本小姐终于找到五角星胎记了!”
“啊?”一愣,一脸的迷茫,“真的?”
怜雪翻了个白眼,“废话,骗你干什么?”紧接着将刚刚发生的一幕详详细细说给巧儿听。
“那人是谁?叫什么?”巧儿兴奋地问。
“不知道,从始至终他都在昏迷,我没时间问他。”顾怜雪一摊手。
“那他长什么样?”巧儿又追问。
“不知道,太黑了没看清他的脸,后来有了追兵,我也没时间看他的脸。”顾怜雪再次摊手。
巧儿一下子垮下脸,“小姐啊小姐,就算是你找到拥有胎记的公子了,但你既不知人家名字又不知人家长相,这和没找到有什么区别?”
顾怜雪挑眉,“你个傻巧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有了线索还怕找不到他?别废话,本小姐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快扶本小姐回去歇息。”
“是,知道了。”巧儿瘪瘪嘴,只能扶着顾怜雪回去,但实际上,她心里有种预感,那个有胎记的公子怕是……很难再见到了。
……
破败的房间内,一盏油灯随着晚风摇曳,将本就如同鬼屋的房间衬托得更是鬼魅魍魉。
斑驳的桌上勉强有着四条腿,虽然其中一条腿只有一半,下面垫了不少砖。
桌旁两张椅子,主仆各坐一张。
顾怜雪坐的椅子有三条腿,巧儿坐的椅子只有两条腿,以此区分主仆尊卑。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主仆两人身怀武功,便是只有一只腿的椅子,坐得照样稳如泰山。
与难看的桌子相反,桌上放着精致的食盒,食盒打开,里面是油炸鸭。
顾怜雪啃着鸭腿,巧儿随意啃着一块鸭肉。
啃完一个鸭腿,顾怜雪随手操起帕子擦了下嘴,“好了,吃完了,咱们睡吧,明儿还不知道顾千柳那个小贱人要来折腾什么呢。”
巧儿忍不住道,“小姐,您的痴傻病明明好了,为什么还要装疯卖傻任由二夫人她们欺负?以您的能力,将这贱人母女整死都绰绰有余。”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
这里是太师府,顾怜雪是顾太师顾庆泽的嫡女,可惜,顾怜雪极有权势的外公因被人告发通敌卖国罪被关押入大牢,更是惨遭抄家,所以顾怜雪母女便无依无靠。
十年前,太师夫人、也就是本尊的亲娘终于郁郁而终,将独生女留在了人世,而身为皇后亲侄女、也就是后来被尊称为二夫人的裴玉蕊对年仅四岁的本尊加以迫害。
最终,顾怜雪本尊成了痴傻儿。
至于巧儿,是顾怜雪的贴身丫鬟,被大夫人收养,十年来一直任劳任怨照顾顾怜雪,以报答大夫人的养育之恩。
两年前一场高烧夺去了本尊的命,取而代之的便是现代女医生顾怜雪,其继续装疯卖傻,以躲避二夫人的迫害,以及寻找回现代的方法。
而两人的武功,则是根据大夫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加以习练。
武功秘籍上记载的是绝世武功,而不知是何原因,本尊这副身子极其适合练武,可以说事半功百倍,于是短短两年,几乎已成为绝顶高手。
顾怜雪白了巧儿一眼,“被欺负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活的自由,没人看着咱们,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例如,看屁股。
巧儿哑然。
顾怜雪曾告诉过巧儿,她那诡异的梦,却没告诉巧儿,她穿越来的身份。如果巧儿知道自己伺候十年的主子已经死了,非疯了不可。如果巧儿知道如今主子千方百计想回去,非再疯一次不可。
夜深了,顾怜雪草草洗漱完后,便上了床去,呼呼睡了。
……
第二日大清早,两人用过丰盛早膳,巧儿刚把食盒藏起来,就见庶妹顾千柳带着浩浩荡荡的丫鬟老妈子赶了过来。
巧儿远远见到顾千柳的模样,气得捏紧了拳头。
相比之下,顾怜雪则是轻松许多,脸上覆着易容面具,将倾国倾城的美貌掩盖,只留一副傻傻的笑容。
顾千柳今年十三岁,只比顾怜雪小一岁,容貌也是漂亮极致,可惜与顾怜雪比起来,却差了那么一些。
“呦,人家不都说傻子睡觉多吗?咱嫡女大小姐怎么早早就起床了?”说话人名为翠儿,是顾千柳的心腹丫鬟。
翠儿的话引起周围丫鬟婆子的一顿笑声。
“这地方怎么就这么臭?想当年听雪院不是太师府第一院子吗?啧啧啧,好好地院子竟然让扫把星糟蹋成这样。”有个老婆子也顺口讽刺道。
“说的没错,某人就是个扫把星,”有人接着说,“自从那位出生呦,先是克了外公一家,而后又克死了自己的娘,啧啧啧,怎么就不撒泼尿将自己淹死算了呢。”
“人哪能撒那么多尿?”有个刻薄的老妈子接话。
“人傻尿多呗。”翠儿接了一嘴。
就因为翠儿的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一顿轰笑。
顾千柳虽然人长得漂亮,但内心狭隘刻薄,只不过其母亲是个有城府的主儿,手把手地教着,顾千柳也是学得有模有样。
只见,顾千柳掩饰住眼底的鄙夷,脸上却堆出假惺惺的淡笑,“翠儿,不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本小姐的姐姐。”
翠儿对着顾怜雪的方向唾了一口,这才道,“小姐教训得对,是翠儿的不对了。”而后好似嘟囔,但声音却大到周围人都听得清楚,“同样是小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顾怜雪会生气?不不,她只当院儿里来了一群狗,而狗儿狂吠,她也没办法。暗暗挑挑眉,随便坐在角落玩起了头发。
这可把巧儿气坏了,只见巧儿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将嘴唇咬了苍白,极度哀怨地看向顾怜雪,仿佛用眼神述说——小姐,求求你,咱们不忍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