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疏瞥了一眼导航屏,方向盘一转开向距格森会所最近的医院。
狭窄车室里气压持续降低,梁墨疏清楚意识到是是她反应过激了,可是她并不想缓和什么,她道行太浅,任何把自己推向无法预知和控制的境地的人和事,她都选择退避三尺,浑身是刺,如果你来了又走,那我宁愿从一开始便错过。所谓的回忆,对她来说,远远不足以支撑她深夜自舔伤口的疼痛。她是洒脱吗?是怯懦吧。
严温允只能反手遮住眼睛假寐。是他操之过急了。
梁墨疏把车子开得又稳又快,不一会儿便停在医院门口。
严温允好像真的睡过去了,梁墨疏停好车径直解开安全带,侧身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旁边人还没有任何反应,泄气般放弃下车的打算,转回来挺直腰身坐着,皱眉想着要不要叫醒他。国内俱是酒桌上谈成的生意,愈是站在巅峰,他坐拥的势力范围便愈大,商业酒局更是蜂拥而至,梁墨疏想着想着,她这小人物竟然对这商业大佬产生怜悯,这不能怪她,毕竟财富万贯不是她的梦想,恕她是无大志的小女子啊!梁墨疏汗颜,偷偷吐了吐舌头。殊不知这好久不见的娇俏模样却被人收入眼底。
“怎么不叫醒我?”严温允声音哑哑的,可其中的温柔却清晰如此。
“啊?醒了?我在纠结到底是让你睡一会儿还是叫你立刻去看诊。现在好了。”梁墨疏说着突然浅笑开来,语气温柔。
大概是窗外月色撩人,大概是视线所及之处的大楼灯火通明又寂静无声,大概是久远得仿佛上一世纪的人和事又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抵触过后却又一双柔情,不是对他的感情满溢,而是为那个好坏参半的时光所熏染。
男人为她突然的转变楞在当下,竟不知如何。
“下车吧,拖不得。”梁墨疏没有注意他的情绪变化,先一步下车。
梁墨疏在来之前提前打了招呼,省了排队挂号的烦事,半晌的功夫,护士便为严温允腾出了间高层的VIP单间,挂起点滴,有条不紊的工作速度,令梁墨疏咋舌。嗯,高端资本家享受的就是不一样。
严温允自然有人伺候,她趁着大大小小人物进出为他检查的间隙,见他的小助理打包衣物赶过来,便潦草打了声招呼,不想深思他眼里的情愫,转身便走。
梁墨疏很少来这里,迷迷糊糊凭着直觉竟然顺利找到了梁瑾席的办公室。
“咚咚咚”,梁墨疏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门,露出今晚第一个会心微笑。
端坐在办公桌前翻看备案的男人头也没抬,声线冷清“请进!”
梁墨疏小心放缓步伐,悄悄走到男人身后,出其不意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男人握着的笔尖一顿,周身熟悉的味道已经出卖了这小姑娘,软软的手掌下的眼睫毛颤了颤,男人慢悠悠往后靠,出语惊人,清清嗓子,“诶呀!救命呐,有人图谋不轨啦!”
“呸呸呸!”梁墨疏恼羞成怒,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凉席同志麻烦你正经一些,ok?有谁对你下得了手呀!别胡说八道!”梁墨疏一甩包包,潇洒转身远离某男。
“诶哟!疼!”梁瑾席捂着后脑勺伏在案桌上。
“怎么啦?包包甩到你了?很疼?”梁墨疏急忙转回身凑到他脑袋前打量,还伸出食指戳了戳,满眼幸灾乐祸。
“叔叔!你故意的吧!”梁瑾席瘫在桌上,当真是防不胜防,好气又好笑,想着转头跟她理论理论,不想站起来的动作太过突然,梁墨疏反应不过来,被狠狠地磕到下巴,疼得飙泪,捂着下巴双眸泪汪汪地后退两步。
风水轮流转呐,梁墨疏气结。
梁瑾席被清脆的碰撞声给吓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跟前,神色慌乱地扶着她坐下,单膝跪在她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墨墨我错了,疼不疼?快!让我看看!”说着要拂开她的手。
不想梁墨疏却甩开,颤颤巍巍地控诉道,“你让我安安静静疼一会儿!不许烦我!不许叫我叔叔!”
“得嘞!小的错了!小的闭嘴!小的带你去看骨科医生好不好?”梁瑾席的奴性啊,连自己听着都汗颜。
“我不去!我下巴纯天然!不是硅胶垫出来的!我不去!”
梁墨疏诡异的理由令梁瑾席哭笑不得,“这不小的怕着磕着你了吗!您美您美,您纯天然美!但是您再美也得以防万一哇!你看看我这身好皮囊,我这不都要开始想着要不要上保险呢!更何况是您呐!”
梁瑾席乱七八糟的逻辑戳中梁墨疏的笑点,却又笑不得,难受的很,故作恶狠狠地女王范,“你安静!让我缓缓成吗大爷?!”
“得嘞得嘞,我错了大爷!”梁瑾席心疼地摸摸她的头,一脸温柔。
三言两语尽显亲密的对话,亲密自然的动作接触,以及她完全不一样的俏皮蛮横,让站在门前的男人眼底渐渐沉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