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把脸贴在高渐离的琴上,虽然说早在自己重生之前,虽然就看过了,但是现在,看着这么真实的一幕,说句实在话,任吾行还真的觉得蛮有意思的。
“我刚刚说的是饮酒伤身。”
慢慢把自己的脸从琴上给拿下来,这醉汉大骂道:“混蛋!”
把自己的琴从这家伙面前拿开,露出了琴身背后,竖立着的剑刃,高渐离丝毫不在乎他的叫骂说道:“我怕你切开自己的脑袋。”
“额…”
这就很尴尬了,但是为了自己面子,这醉汉还是强做镇定,一脸不在乎的道:“笑话,敢小看我,刚才的醉仙四式,你又不是没看到。”
这货还在为他自己的这套所谓醉仙四式得意不完的时候,高渐离很不给面子的回道:“我刚才至少看见了四十一处破绽,你若少喝些就,兴许还能好些,否则,实在是让人没法再看下去了。”
啪!
听完这话,这家伙就忍不了了,双手一拍,指着高渐离,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
“哈哈哈哈…”这样的一幕,对于任吾行来说,恐怕是这十年以来,最有趣的画面了。
“笑什么笑?别忘了,你还差我一顿酒呢。”
对于这个,任吾行倒是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我倒是不会赖账,不过现下,这里恐怕是没有足够的酒可以让我来请你了。”
“啊?这…”
话说到这里,这醉汉才发现,四周除了尸体,基本上就没剩别的了,而最后剩下的那点酒,早就被喝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要任吾行请他,恐怕也是请不了几碗了。
“你们这些人,害得我今天一整天的兴致都没了。”
确实,对高渐离这样一个有着一定修养的琴师来说,今天这些事情,确实是有些坏兴致。
“喂,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还喝不喝了?”
“你到底是谁?”
虽然对于任吾行的身份,高渐离不会有所怀疑,但是对于眼前这人,他还是没有完全的信任。
“唉,我不敢说啊。”
“不敢说?”
“我可不想像他一样。”醉汉指了指一边,被高渐离最先开始解决掉的两个人之一。
“你也是来找我的?”这人好歹也是帮自己解决了这些麻烦,所以高渐离也不会认为他和罗网的人一样,是来杀自己的。
给自己倒了一碗,坐了下来,说道:“说来也巧,我非但是来找你,而且,也是秦国的一位朋友,要我来找你的。”
说道自己的朋友,不知为何,高渐离脱口便问道:“这位朋友也姓旷?”
“旷修。”
听到这个名字,高渐离瞬间沉默了下来,而任吾行则是心中开始暗叹,因为他知道,这名旷修将会面临什么。
“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回答,高渐离看了一下这醉汉,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荆轲!荆轲的荆,荆轲的轲,我很有名的。”
闻言,高渐离顿感惊讶,语气有些意外的道:“荆轲?你,就是荆轲?”
“是啊,差一个‘垃’,就可以去种地了。”心中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这个,任吾行勾起嘴角,只是两个人看不到而已。
“哎,是不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看着这嘚瑟的不行的家伙,高渐离的内心冒着几根黑线。
“你和传闻中的荆轲,很不一样。”
“你和传闻中的高渐离,倒是一模一样,而且…”
说道这里,荆轲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任吾行。
“我倒是没有想到,传说之中,被江湖公认的绝代剑客,苍茫行者任吾行,居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小酒馆,这一点倒是让我很诧异啊。”
“呵,游山玩水,向来都是我的乐趣。”
“这个季节来燕国,你恐怕也就只有来看雪景了。”
“雪景,有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翻风味啊。”
话说到这里,起身拿起手中的竹杖,带好自己的斗笠,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且向山水寻光景,何必江湖争令名?竹杖芒鞋轻胜马,天地苍茫…”
“任,吾,行!”
听着这一首豁达逍遥的诗号,伴随着消失在风雪之中的身影,虽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但仍旧是让人感到一种非凡的感觉。
“真是一个奇人啊。”
高渐离并没有搭话,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荆轲这句话是非常认同的。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打包好自己的琴,见状,荆轲问道:“你要走?”
“这次秦国派来的,是他们的罗网刺客团,七国之内没有人会愿意被他们盯上…除了刚才那人。”
喝下自己的那一碗酒,荆轲满不在乎的的说道:“哎呀,被盯久了,也就习惯了。”
没有理会,高渐离背负自己的长琴,朝着门外走去,而荆轲则是自己一个人,拿着碗排列整齐,全部给满上了。
“唉,看来是没人陪我喝酒了。”
就在高渐离刚刚要跨出这个店门的时候,却不想,荆轲拿起筷子,对准了几个碗就敲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这声响,则是规律的排成了一首曲子。
听到这首曲子,高渐离眼神一边,语气焦急的问道:“旷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回答,只是扔出一样东西,被高渐离顺手给接了下来,打开一看,这是一张曲谱,但是很快高渐离的脸色就开始变化了起来。
“高山,流水,旷修已经…死了?”
“没有。”
从荆轲的口中得到这个回答,高渐离开始疑惑道:“未死?既然未死,那怎么将这份对天下乐师而言,比性命还要重要的《高山流水》琴谱交到你手上?”
“我本来,是可以救他离开秦国的,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话。”
话说到这里,高渐离的心中就开始感到有些不妙,而且很快,这种感觉也在荆轲的口中得到了确定。
“他说,他宁为玉碎,不求苟活,能将这《高山流水》琴谱流传于世,便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给我?”
喝下一碗酒,但是荆轲的语气,已经变得沉重了起来。
“旷修跟我说,当今天下,唯有燕国高渐离能领悟这琴谱。”
话至此,了解这来龙去脉,解开心中的疑惑,高渐离道了一声:“多谢。”便转身离开。
“大丈夫生于世间,能有一个像旷修这样的朋友倒也算没白走这一遭。”
“朋友?我与旷修从未见过。”
再一次的给自己满上了几碗,只是这一次,他只倒出来了三碗,但是他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沉重。
而两个人并不知道,此时,已在千里之外的任平生,没身在大雪之中,虽是面对这漫天的冰寒,但是他的嘴角却还是勾起了一丝笑意。
“高渐离,旷修,这样一场绝世的合奏,我又岂能错过了。”
话语一落,任吾行体内真气运转,顿时,整片带着雪花的大风,居然开始围绕着他,而他自己,更是驾驭这这股风流,开始腾空而起,朝着西南方向,化作一抹黑影,消失在了天际。
……
悲鸣的琴音,不断的响彻整个刑场,一声一声,前音奏起都尚未消散,便又是一声上来,想转不绝。
曲乐之中的哀叹,是对命运不公的诉讼,更是对事实的绝望,除却这些,能够剩下的,就只有悲哀,无奈。
如此的琴声,那怕光是听着,都是让人感到一股响彻心头的冰寒,在这样一个漫天风霜的冷天,更是加重了寒意。
面对这样的冰冷,四周的秦国军士,那怕他们是再怎样的训练有素,但是再这样从心里和生理双重的冲击之下,已经开始出现坚持不住的情况了。
“这琴声也太…唉!”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琴师啊,三九天的冰雪,怕是也及不上这琴曲的冷。”
天地的冰冷,又怎比得上人心的霜寒了。
“大人,旷修的琴音悲寒彻骨,这一曲悲回风,更是…好些兵士都有些抗不住了,大人,是否要…”
面对这名提议,尽早行刑的兵士,将军转眼看了他一眼,直接把他给吓住了。
转过头,看着正在弹琴的旷修,他面带冷笑的说道:“我们这位重要的客人还没到,琴声怎么能停了。”
“是。”
漫天的乌云,就如同这琴音一般,似乎老天也听到他的心声,而这时,他突然听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是他来了。”
眼见自己要等的人来了,将军身手结果旁边递上的弓,注视着刑场前方的街道尽头。
寒风呼啸之中,高渐离身负木琴,迎然而立,那让人难以忍耐的寒风,在他的身上,似乎一丝的作用都没有。
一步一步缓缓前进,但是这个时候,将军那煞风景的声音直接就响了起来。
“高渐离,你果然还是来了。”
看着到来的身影,旷修的眼神之中,好似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并没有因为眼下的秦军所设下的困境而为高渐离感到担忧。
因为他相信,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
走过长长的街道,而在左右的房屋之中,所有埋伏的士兵,都按耐着,没有动作,不过这些人,自然是没有逃过高渐离的察觉。
走入刑场的城门,抬头就看见了对准自己的弓箭。
“高渐离,你现在走,命还是你的,再往前一步,你就会和他们一样。”
说着,将军示意了一下在一边高架上,吊着的几具死尸,而埋伏的弓箭手,也是闻声冒了出来,一只只冒着冷光的弓箭,全部对准了他。
面对这些弓箭,高渐离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毫无抵抗的话,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抉择,性命与承诺之间的抉择,但他却没有半分退步,而是淡视一切的走了进去。
轰!
一道声响,跨入刑场的大门,便直接被一扇铁门直接封死,四周皆是高墙,现在,他已经成了笼中之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