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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青川民间语言形式:民歌(1)

青川民歌分类表

说明:

1.本表共收录民歌三百余首,由于其种类较多,为使主题分明,将民歌中小调、灯调、锣鼓草歌和一些宗教歌(佛歌、神歌)、堂匠歌、民谣、新民歌等划归一类。

2.山歌单独划为一类,部分爱情类山歌归入情歌类。

3.情歌单独划为一类。

4.对个别不易理解的词语分别作了注解。民歌、民谣类《扇子文》(灯调)(节选)一把扇儿七寸长,张生买来送红娘。红娘打开扇子看,一写三国诸葛亮,三写桃园三结义,五写五字排五方,七写荆州刘志远,扇子上面做文章。二写韩信楚霸王。四写张生跳粉墙。六写大将王彦章。八写磨房李三娘。

《福禄寿喜歌》(灯调)一个福字十三划,提起福字人人爱。福禄寿喜来,天官赐福来。一个禄字十二划,提起禄字人人爱。禄位高升来,加官进禄来。一个寿字十二划,提起寿字人人爱。寿比南山来,八仙庆寿来。一个喜字十二划,提起喜字人人爱。喜报三元来,抬头见喜来。

《上茶山》(小调)(节选)正是新年,在家没事干,朋友约我上茶山。我想茶山去,没跟姐商量,不知叫去不叫去。我想茶山去,没得银子钱,去向姐儿借盘缠。

《吴幺姑》(小调)吴幺姑,生得美,桃红脸儿荷色嘴,六月西瓜一包水。吴幺姑,好头发,木梳梳了篦子刮,梳起盘龙插鲜花。吴幺姑,好眉毛,弯弯眉毛眯眯笑,说话好像鹦鹉叫。吴幺姑,好双手,十个戒指戴满手,金丝打来银丝扭。吴幺姑,好双脚,一双脚儿两寸多,红绫子花鞋白裹脚。吴幺姑,好衣裳,前面后面一样长,好像白布下染缸。

《月儿落西下》(小调)月儿落西下,思想小冤家。奴家不在我家耍,心中乱如麻。他也不来耍,我也不怪他,写封书信拜上他,奴有知心话。姐儿进绣房,打开龙凤箱。印红纸儿取一张,搁在桌儿上。墨儿挨成浆,纸儿叠成行。砚台搁在髂膝上,自写自思量。手提狼毫笔,珠泪往下滴。

眼泪汪汪写不起,心里好着急。

《劳动组歌》(堂匠歌)你不唱了我又来,你唱你的梁山伯,你不唱了我又来,观音坐在莲台上,两伙班子打对台,我唱我的祝英台。唱个观音坐莲台,金童玉女两边排。

《薅草歌》(锣鼓革歌)玉米叶儿像把刀,三月种来四月薅①。头遍二道薅得好,背起背兜收苞苞。

(①"薅"指"锄",川北人称"锄草"为"薅草"。)

《开场白》(锣鼓草歌)一二三四五,点兵下较场,一二三三四,打响锣和鼓,金木水火土,连擂三通鼓。歌郎才进地,敲下一不一。

《办交接》(锣鼓草歌)虽然是个锣鼓草,出了洋相脸也烧。新人新事暂不表,先把交接来办好。今天大家把草薅,团结互助要做到,一来要少开玩笑,二来莫要到处跑。三来盖子要排好,四来少要伸懒腰。第五要把草锄尽,第六下细莫抛锚。第七切莫把架吵,第八不许光摆条①。第九说话分老少,第十不要发牢骚。(①摆条:指四川人的"摆龙门阵",即聊天。)

《陪奉功臣》(锣鼓草歌)大家齐心把活干,耳听歌又手莫闲。强者要把弱者带,黄豆包谷满青山。

《陪牵联手》(锣鼓草歌)拜上联手听端详,胸中自有书百卷,我是昨天才学歌,记不倒的靠你唱,你是多年老歌郎。歌文出口便成章。今天哪敢充内行。有了联手我沾光。《排场》(锣鼓草歌)唱歌怕的歌顶板,耕地又怕犁头软,青年怕的学懒汉,说笑怕的红了脸,五谷怕的没粪灌,打锣又怕草割边。栽秧怕的走中间。年高怕的病来缠。邻居怕的是非翻。玉米怕的豇豆缠。《杀草歌》(锣鼓草歌)那日神仙虚空过,起心把人来捉弄,又下三天毛毛雨,今天薅了明天发,老君孔子心不忍,百草听见锣鼓响,锣鼓草歌显神通,凡人种地真洒脱。撒下草籽几面坡。杂草还比五谷多。天天薅草受折磨。铸造锣鼓编草歌。逃进深山老林坡。五谷丰登家家乐。

《杀草歌》(锣鼓草歌)人哄地皮,地哄肚皮。要得多收粮食,薅草需要仔细。若是铲点皮皮①,草都没有挖离。只图跑到前头了事,哄了人家也哄了自己。

(①皮皮:指表皮,形容很浅,深度不够。)

《杀草歌》(锣鼓草歌)说认真来就认真,我有一言奉劝君。手把锄把歇一阵,腰杆莫要尽倒伸①。

(①伸:这里指直腰,"尽倒伸"指不停地打直腰杆,形容偷懒。)

《杀草歌》(锣鼓草歌)薅草莫薅吊喉草,一场白雨又活了。薅草莫薅簸箕园,十人见了九人叹。

《说红》(锣鼓草歌·杂歌)红花碗里装红糖,红绣花鞋送红娘。红萝卜里辣子面,猪血苋菜红米汤。

《说黄》(锣鼓草歌·杂歌)菜籽落地开黄花,蜂子酿蜜出黄腊。黄教喇嘛穿黄褂,黄面馍馍下黄茶。

《说黑》(锣鼓草歌·杂歌)太阳落坡四山黑,老鸦飞到猪背歇。乌稍蛇进炭洞子,砚台上头搁锭墨。

《说白》(锣鼓草歌·杂歌)白河那边白二郎,骑白马来邀白羊。白鹤飞到雪地里,白纸贴上粉壁墙。

《耍歌》(锣鼓草歌)[其1]梁山伯来祝英台,二人尼山攻书来。尼山攻书整三载,不知英台是裙钗。早知他是黄花女,这头攻到那头来。

《耍歌》(锣鼓草歌)[其2]一个耗儿一个头,两只眼睛明纠纠。四个脚板朝前走,一个尾巴在后头。

《耍歌》(锣鼓草歌)[其3]太阳落坡四山阴,唱个耍歌转回程。明天在哪做活路,悄悄咪咪喊一声。

《扎雨班》(民谣)一点一个泡,长年好睡觉。月活倒还好,天天子①急的跳。(①天天子:这里指"零工"。)

《挖金谣》(民谣)十个金夫九个穷,背时倒灶背须笼。婆娘没条好裤子,男人腰杆像弯弓。

《背挑谣》(民谣)生前不孝二爹娘,而今落到背挑行。吃了多少冷馍馍,睡了多少没脚床。

《拉船谣》(民谣)手搬石头脚蹬沙,爬岩涉水把船拉。年年青龙背上走,没钱回家见爹妈。

《老林边》(民谣)住在老林边,吃的兰花烟。烤的疙瘩①火,吃的洋芋果。洋芋倒还面,腿杆都烤烂。要得瘢疮好,倒薅二道草。

(①疙瘩:这里指"树根"。)

《毛寨人》(民谣)毛寨庄稼没搞头,又看野猪又看猴。要得夫妻同床睡,除非包谷收上楼。

<老溪沟》(民谣)老溪沟里岩对岩,婆娘女子穿草鞋。出门一声山歌子,进门一背块子①柴。(①块子:指大块状物。)

《黄金谣》(民谣)出门过河又爬坡,不是山坡就是河。山青水秀藏百宝,到处都是金窝窝。

《十二生肖》鼠婆媳妇进洞房,牛郎织女结成双。虎封兽王神气壮,兔在月官伴仙娘。龙出东海把雨降,蛇离深山配许郎。马通人性把主访,羊儿每岁带吉祥。猴王神通大又广,鸡唱三声迎太阳。狗本是个把门将,猪八戒把元帅当。

《天长地久》一朵梅花一点红,三入结义情深重,伍员忠勇人称颂,七岁安安把米送,九龙治水不中用,百年和好凰伴凤,二郎灌口降孽龙。四郎探母宋营中。六国合纵苏秦功。八仙过海显神通。十年寒窗用苦功。千秋万代赞良忠。

《满堂喜》一子成龙把名显,二子成虎保江山。三亲六眷同和好,四季发财无忧烦。五谷丰登满堂喜,六富兴旺全家欢。七星高照幸福路,八方如意福如山。九十九岁返童年,十足像个活神仙。

《十字歌》一字写来一条枪,长坂大战保幼主,二字写来二条龙,治水龙王人称颂,三字写来三条梁,茅庐三请诸葛亮,四字写来紧关门,皇亲犯法他敢管,五字写来说五方,连过五关斩六将,六字写来绿荫荫,张仪助秦行连横,七字写来写七仙,槐荫为媒配董永,八字写来八面风,陆逊追杀刘先主,九字写来像秤钩,虽说都是阳光道,十字写来安十方,尊老爱幼睦邻里,赵云提枪上战场。白马将军美名扬。两龙抢宝在海中。千家万户骂懒龙。桃园结拜情义长。神机妙算兴蜀邦。铁面包公无私情。长亭铡侄留美名。千里寻兄关云长。鼓罢三通杀蔡阳。说合六国是苏秦。扫平群雄统一兴。仙女下凡到人间。千古流传至如今。孔明摆阵三峡中。被困阵中妄想空。勾来欢乐勾去愁。勤俭艰苦不能丢。望日月亮分外光。乐于助人福源长。《安之歌》(宗教歌)风呀风呀风呀,来时无影去无踪啊。人生恰是一股风啊,风散人亡一场空啊。花呀花呀花呀,牡丹芍药共山茶啊。人生恰是一枝花啊,花开花谢又发芽啊。雪呀雪呀雪呀,大雪飘飘满山白啊。人生恰是一团雪啊,雪化人亡留不得啊。月呀月呀月呀,月儿照得满山白啊。人生恰是一轮月啊,人要老来月要缺啊。

《颠倒歌》(反歌)正月里来是新年,糯米醪糟不离盐。裤裆烂了请人看,穿起靴子去耙田。拿起油缸把酒灌,丢了篙杆去撑船。二月里来是春分,玉米林中耍龙灯。生姜卖完不识秤,鸡罩里去放老鹰。铁匠炉里去交信,骑马乘船讲诗文。三月里来三月三,抹了帽子当春官①。恶人常把佛经念,枷起羊儿去耕田。双月猪儿穿鼻圈,吃饭就唱柳柳连②。四月里来四月八,女儿常把胡子抹。尼姑天天都改嫁,和尚肚内怀娃娃。恩爱夫妻常打架,水牛嘴里长上牙。五月五日是端阳,公公媳妇睡一床。

金枝玉叶去卖唱,屠夫是个救命王。寡妇去告枕头状,帽儿烂了补裤裆。胡子长在屁股上,去帮别人拜花堂。六月里来大热天,顶起碓窝跳家官③。没有被子盖案板,下河洗澡穿皮衫。公鸡叫鸣就下蛋,河里石头滚上山。和尚梳个长毛辫,八洞神仙被妖缠。七月里来逢立秋,皇帝老倌去偷牛。状元府宅下雨漏,厕所修在堂屋头。人活百岁寿不久,眉清目秀像条猴。八月里来是秋分,男子得个血崩病。赌徒把钱输干净,他说越穷越光荣。九月里来渐渐凉,纸货铺里买嫁妆。西天佛祖把祸闯,南海观音开杀行。笨人要数诸葛亮,爱唱山歌数张良。十月有个小阳春,孔子西天去取金。貂婵天天骂王进,西施日夜思赵云。

冬月里来凉冰冰,七仙姑下凡配包拯。孙二娘大破天门阵,长街叫化宋公明。说合六国是周公瑾,活捉王魁是穆桂英。腊月里来北风紧,唐僧戏貂凤仪亭。张飞岳飞杀一阵,杀得满天飞彩云。

(①春官:头戴特制高帽,口诵喜庆词句,春节前到农户乞讨者。②柳柳连:民间一种一人唱多人帮腔的灯调。③家官:民间一种跳神舞的牟财者。此歌最早由桥楼乡老中医韩友斌搜集,龙胜轩、李汉尧整理完成。)

《盼望深山见太阳》(民歌)黄水山沟千里长,狼豺横行暗无光。朝也盼啊夜也想,盼望深山见太阳。

《红军歌》(新民歌)三月桃花红满坡,红军来到穷山坡。穷妹捧出荞面饼,黄酒送给亲人喝。三月桃花红满坡,四山唱起幸福歌。打倒土豪分田地,穷哥穷妹笑呵呵。

《红军歌》(新民歌)金银花开花满坡,凤凰在此落了脚。红军送来革命火,点燃穷人心窝窝。

《新锣鼓草歌》(新民歌)要得富,集体生产多多做;要得穷,天天睡到太阳红。晌午莫怕太阳晒,清晨莫怕早出工。若是懒惰不出工,十冬腊月喝北风。

《牛角弯》(儿歌)牛角弯,弯上天,天又高,好买刀。刀又快,好切菜。菜又青,好买针。针又秃,好买驴。驴又走,好买狗。狗又花,摇摇摆摆到谢家。谢家儿女会擀面,切的面条如丝线,下在锅里团团转,一顿吃了八碗半。《月亮哥》(儿歌)

月亮哥,打伴哥,娃儿回来要馍馍。馍馍呢?猫吃了。猫呢?钻洞了。洞呢?草塞住了。草呢?牛吃了。牛呢?翻了山了。山呢?雪压住了。雪呢?化成水了。水呢?化成泥了。泥呢?抹了墙了。墙呢?猪毁了。猪呢?杀了肉吃了。皮子呢?绷成鼓了。鼓呢?老和尚嘣不隆咚打烂了,《送聘礼》(哭嫁词)红叶过礼来得忙,大红书柬陈桌上,两边又接酒和米,香烛高点神龛上,满面春风喜洋洋。布匹首饰放中央。过礼之人站两旁。催逼奴家离爹娘。

《自叹》(哭嫁词)妈妈养儿命不成,把女儿嫁在老山林,烟雾洞里猴叫唤,背时腰磨推死人。冤家①住得山又高,生来岔道咋开交,赶场推磨路又远,柴要背来水要挑。冤家住在老山林,多见树木少见人,顿顿吃得洋芋果,杂面全靠滑草根。(①冤家:暗指男方。)《辞亲》(哭嫁词)叫声爹妈放心怀,熬糖煮酒事忙乱,你为女儿心难闲,治酒设席从不怨,叫声爹妈莫悲伤,男儿留家是古礼,叫声爹妈莫心疼,女儿今朝离娘去,你为儿女受累连,还要使用多少钱。买东置西备赔奁,不费椒子也费盐。养儿养女不一般.女儿成人嫁他乡。万般由命不由人,不过三天要回门。

《骂媒人》(哭嫁词)红叶今天来得迟,场后下雨街背湿①你来人前逗人恨,快到后面去吃食。红叶是个油嘴狗,这边吃了那边守,你若不想挨棒棒,赶快夹起尾巴走。红叶生来讨人嫌,花言巧语说姻缘,"东家女儿长得好,西家子弟中状元"。红叶做事心里恶,东一撮来西一撮②,只要船钱拿到手,那管穿江去落河。

(①街背湿:谐音"该背时"。②撮:意指搬弄是非。)你唱山歌那么行,几座坟上出文官,山歌类晓得成都几座坟。几座坟上出武人。我唱山歌也不行,晓得成都两座坟。左边坟上出文官,右边坟上出武人。你唱山歌那么虎,几条包上几座庙,我唱山歌也不虎,九条包上九座庙,你晓得峨眉几条包。几个和尚把香烧。晓得峨眉九条包。九个和尚把香烧。山歌子来子山歌,你的莫得我的多。我屋里装了几背篼,坡上搁了几岩壳。不唱山歌心不爽,虽说都是口水话,唱起山歌解愁肠。撒在田里变米粮。包谷叶儿像把刀,三月点来四月薅。花花开在脑壳上,儿子抱在半中腰。你唱山歌那么嚎,你晓黄牛好多毛。晓得筛子好多眼,晓得磨子好多槽。我唱山歌也不嚎,只数筛子不数眼,大河涨水小河流,别看我的木头小,高山种荞荞杆红,灯笼不是你挂的,山雀子来尾巴长,窝窝霸在我门上,麦子出穗五匹叶,人家活人往上涨,大田栽秧栽四方,辣子没得姜有味,只数黄牛不数毛。只数磨子不数槽。小小河里放木头。小小木头修高楼。荞杆上面挂灯笼。老娘不是你骂的。黄怪哩罗它好强。欺我老子哪几行。打过春来要离节。我们活人往下舍。一路辣子一路姜。家花没得野花香。青藤子来吊下岩,你把牛儿吆过来,今天就是我两个,那些娃儿都没来。大田栽秧栽四角,脱了鞋子脱裹脚,过路君子你莫笑,丈夫年小靠不凿①。

(①靠不凿:指"靠不住"。)太阳大得晒死人,变牛变马莫变人,二世变个红花女,太阳不晒雨不淋。太阳晒得火辣辣,把妹晒得叫妈妈,叫你在屋里学针线,你要上坡种庄稼。清早起来一进沟,拢把锄头把路修,岩上修的花花路,有心走来无心去。太阳落山又落岩,落了烟锅是小事,清早起来一上梁,鲤鱼塘里好洗澡,天上下雨如下油,扯了多少嫩猪草,清早起来一进沟,你也不是长流水,草帽顶上一个坑,当面就是我一个,落了烟锅又落鞋,落了鞋儿做不来。梁上有个鲤鱼塘,鲤鱼背上好乘凉。没扯猪草不看牛,为了多少旧朋友。一沟浑水打倒流,我也把你早些丢。光面子话儿不爱听,不知背后多少人。大河坝里水打柴,哪里打到哪里来,过了多少乱石窖,我才把你取出来。

清早起来一上垭,半树犁子半路花,顺手摘花地上坐,旋吃犁子旋①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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