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洁本来不想管什么闲事,自己吃了饭找个地方住店,然后打探公主和王世子的消息争取早日和他们会和。但她实在不忍看着那个说书人被别人割了舌头吊在城门上,尽管她也知道自己救得了他一时也未必能真的让他脱离成国官兵的虎口,说不定反而更遭殃,就像济方城里的百姓,如果不是反抗得那么激烈,几乎要逆转局势,松萍也不会下令屠城吧。
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有危险自己却袖手旁观,否则她一直会背着沉重的包袱,认为对方是因为自己而死。
她身上的十字架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是你?”成国军官不敢相信地盯着宿洁,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
“是我。”宿洁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不想冠冕堂皇地说一下国仇家恨什么的东西,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他,希望不会连累其他人。
“找死!”那个军官一挥手,抓着说书人的那几个士兵和另外几个一起冲上楼去,举着刀,仿佛想给宿洁剁成肉泥。
宿洁连施冰咒,生怕他们真的冲到楼上砸坏了什么桌椅碗碟儿的再让她赔。
“大人,快去街口,有人报在那儿发现娉婷公主了,陈将军让全城的军队都赶过去。”一个士兵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公主?宿洁一惊,被全城的士兵围住,公主现在的的情况一定很糟糕。
“算你走运!”那军官一方面是忌惮宿洁的冰元素,另一方面也是军令难违,带着酒楼里的士兵匆匆地跑了出去。
宿洁没去理睬酒楼里说书人的道谢以及周围人的议论声,带上斗笠紧随着方才的军官也冲出了酒楼。
她一跃上了房顶。
被雨水刷洗过的房顶很滑,宿洁小心地在上面行走,没一会儿就到了街口。宿洁发现街口是一个很适合大开杀戒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成国的士兵为什么会在这儿找到公主。
她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被成国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那女孩儿应该比宿洁年长几岁,容貌清秀美丽,盘起的头发上插着一枚金色的兰花形簪子。
那枚簪子让宿洁想起了济方城那个妇人送给她的白玉簪子,从誓兰队出来急着赶来兰京也没机会去给她送钱,不知道她现在在济方城好好地活着还是被松萍派去的第二拨屠城军队杀死了。
虽然穿着男装,宿洁还是把那枚簪子带在身上。
“娉婷公主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一个看似将领的人从马上跃下来,向白衣少女走去。
少女不住地后退,但退了几步发现后面也都是成国的士兵,因而恐惧地僵立在原地。
她就是公主?看她的穿着样貌气质,似乎和电视剧里的公主没什么出入,只不过和想象中的太吻合了,宿洁竟有点小小的失落。
“带走公主。”将领下令。
为什么公主没和王世子在一起?宿洁犯起了迷糊,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一个人挑战这么多士兵。
“这么大张旗鼓地捉一个假公主该不会是想引出真正的公主吧。”那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没穿蓑衣或者戴斗笠,但头发和衣服都没湿透,应该刚刚走入雨中没多久。
士兵向两边退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宿洁仔细一看,那个人就是她在酒楼里遇到的,坐在她旁边那个很有贵族气度的男子。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告诉宿洁,他大概就是通神者让她找的王世子。
只见寒光一闪,黑衣男子已抽出腰间佩剑指着白衣少女,冷冷地问:“你是谁?”
在他挥剑的瞬间,左颊出现一颗金色的六芒星。
“冰雪王子?你来得正好,拿下他们……”将领的命令声音未落,只见青衫男子手中长剑一挥,将领颈部多了一条细丝般的血痕,时间仿若被冰冻了一般,几秒后,一股鲜血从将领的颈部喷涌而出。
房顶上观战的宿洁瞠目结舌。她初见这个王子就觉得他和荞有三分的相似,之后是说话冷冰冰的语气,此时就连杀人的果断都一模一样。
“王世子……”白衣少女脉脉地望着他,眼睛水雾迷蒙。
街口的士兵一拥而上,但因为大家对王子都心存畏惧,就算人多也不过是一批一批上去送死,地上的积水从淡淡的粉红一点点加深,最后就算雨水不停冲刷也不足以冲淡鲜血的颜色。
“你们还要来送死?”黑衣男子的声音让雨中的士兵不寒而栗。
剩下的士兵四散而逃。
宿洁看到了一把油纸伞缓缓地移动到白衣女子的身边。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油纸伞下传出来,就像细密的雨丝,仿佛能钻进人的心里,痒痒的却又没法去抓。
“公主,我是宫中的侍女馥云,在成国军队攻入皇宫时,王后让宫中的侍女假扮成公主逃出皇宫,引开成国军队的视线。如今……如今公主居然救了奴婢……“白衣少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管地面上的积水。
“哦,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以前并没见过你。“那个淡淡的柔柔的声音再次从伞下传出来。宿洁看到一只雪白的手从露出伞面,抽出馥云头上那枚金色的兰花发簪。
“你自由了,不用再假扮我了。”伞下的人说。
宿洁在客来酒楼只注意了那个和荞有几分相似的王世子,并没看清公主的容貌,现在听着声音,隔着雨伞,宿洁突然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公主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跪在地上的馥云死命扯住公主的袖子,哭喊着:“请公主带着奴婢在身边吧,奴婢自幼进宫,一直没能有幸服侍公主,如今宫中的侍女只剩我一个在公主身边,求公主让我留在您身边伺候吧!”
“但是,这一路艰辛啊!”公主轻叹。
“奴婢知道,馥云自小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只求能为公主一死!”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呢?难道在我身边就一定要死?”从公主的声音里,宿洁感觉到公主似乎笑了。
油纸伞转动了一下,似乎是拿伞的人转到了正对着王世子的方向。
“表妹,这一路你也确实需要一个丫鬟照顾,不如就留下她吧。”王世子说。
“嗯,既然表哥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吧。”
“谢谢公主,谢谢王子……”馥云不住地磕头。
油纸伞下的人将馥云扶起,正要离开街口,只听身后的表哥沉着声音说:“藏了这么久,高人也该现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