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种极度敏感的体质,你十年前说我一句坏话,我十年后还能把当时的情形一一重现出来。这时候,我觉得太舒服了,这种舒服不正常。
周穆王没有守三年再见的承诺,西王母因爱成恨,在对答的第三段已经有这方面的意思,在这监狱里处处设陷阱算计周穆王,要是有一天周穆王到了这里,会是受尽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一个监狱长兼神经病院院长设计出来的各种诡计,只怕最有经验的囚犯想起来也会半夜跳醒的。太安逸了,不正常。不正常,不正常!
《巽》卦第六爻的爻辞:
“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
因床下之事而陷入迷乱,把武器丢失了。
我急乱中惊醒!看祖等三人时,正陷入迷睡,祖较好,摇一下就醒了,但还在迷糊状态。老侯和凌子炎怎样摇怎样叫都不醒,看来这个暖玉床就是个陷阱,要是周穆王真的一时情不自禁的躺上这个床,那是一定醒不过来了。
我是因为天生的体质才惊醒的。我觉得是这样。
一切别无异象,但我觉得一定是有的,这方面的感觉从没有出过错。
床下床下,我钻进暖玉床里看,什么也没有,翻过身来,看床架下面,什么也没有。
我又急又慌又乱,怎么办怎么办?不知所措的感觉。唯一能做的,是先把凌子炎和老侯这两个迷睡中的人扶下床再说。
我先扶着凌子炎,他身形高大,体格魁梧,扶得有些吃力,摇摇晃晃的总算把他扶到一张椅子上。这个人总算是个汉子,就凭他那句炸平了再进去,就很合我口味,何况一路上他虽然话不多,但重的东西都自己背,危险的地方都是自己走在前,也是令人敬重的。
我脑子里乱轰轰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这种危险的感觉前所未有地侵入我脑中。总觉得很快就连命都没有了,先把后事安排了再说。
祖虽然醒了,但还迷糊着,老侯象死了一样迷睡着。
一种明知危险来临,但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我听到了断裂声,来自地底,可能来自地狱。
一条裂缝从暖玉床前面慢慢裂开,裂得很慢。那是当时感觉,人的感觉是基于参照物的,那个时空,我的感觉是很慢很慢,因为我看到了一种水:
弱水!
如果有人问:“地球上存在没有浮力的水吗?”正确答案是没有。地球上的水,只要有质量,就会受重力影响产生浮力。有人说:宇宙失重状态也可以。宇宙失重状态?或许就是此时。
看到裂缝出现,我第一反应是将祖和老侯抱起来,跃到对面去,但当我抱起他们时,裂缝已有几米宽了,脑里的想法是电光火石之间,但行动却慢了无数倍,为什么人的行动会比脑的运转慢这么多?倒过来的话多好。
水,在裂缝间渗了出来。这个房间的光线不太明亮,风光旖旎的洞房,是不会有明亮光线的,那多煞风景。但是,这水,的确粼光闪闪,没有亮光照射,也没有丝毫的风,怎么会粼光闪闪?这是违反物理定律的。
凌子炎在那边越离越远,直至看不见,我面前是一条河。昆仑底下有弱水,这个就是昆仑底下的弱水了。
这时候,祖先清醒过来了,目瞪口呆,再过一会,老侯也醒过来了,更是疑在梦中。
他迷迷糊糊的说,怎么会有河呢,我游泳技术是很好的,然后跳下去,我和祖想拉也不住,看着他垂直沉入水底,不错,是垂直沉入水底的。
但凡有质量的水,都会有浮力的,这水没有。我跟祖甚至怀疑这不是水,只是烟,但烟有水影吗?那么真实。
我跟祖以为老侯已经上西天了,但他却在下面跟我们招了招手。
祖叫了声:“跳!”还不忘顺手把前面的背包挎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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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进水里,我才明白刚才上当了,那里的环境,让人产生幻觉,是玉床影响的结果。水还是水,依然寒冷入骨,这是雪山上的冰水,老候也没有直入水底,他在前面游着,这是一条地下河。换了是周穆王,也不知道是跳是不跳。
这就是瑶池弱水了,周穆王和西王母的瑶池之会,就是在一条地下河露出部分,或许还有地热,水是温的。但我们这里的水是冰凉入骨的,至清至净,片尘不沾,所以看着觉得不能承重,才叫弱水吧。
被冰水一泡,人都清醒过来。
地下河并不是封闭的河,漂浮了一段时间,冷得我们牙关打颤、四肢都摆不动的时候,终于找到个地方,可以爬上去。
祖取下后面的背包,里面有防水防火的装置,一些重要物品,都不会因环境恶劣而受到损坏,这是保命最基本的保证。
压缩饼干有很多,还有些干肉类,这些可以保障我们好些天的生活,最重要是有火种。
过了很久,才算把衣服烘干了
老侯年龄稍大,但身体却非常好,脱掉衣服,一身的腱子肉,我四肢关节疼得直发痛,只能拚命的烘和搓,让血液流通。
缓过劲来,开始想下一步该怎办,要知道下一步该怎办,得先要弄清楚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我用笔简单的划了昆仑虚和附近的地形,从巽宫的位置算起,三个人互相印证一下刚才在水里游出的方向和远近,得出的结果是,我们现在离巽宫那个洞房大约几公里,应该还在昆仑虚的西北侧,上面可能是坎宫或是离宫。
现在的环境,水在下,山在上,是《山水蒙》卦,山下出水。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蒙是一个求学的卦,不是我求别人,是别人求我,自己是主动的,初时不明白,后来越来越明白。蒙卦的意思大约这样。
蒙还有被蒙蔽、上当的意思。山下有险,仍不停止前进,把握时机,行动切合时宜。
“我们要等待时机,不要急,做事果断些。”我说,祖点头,老侯也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卦。经过开明兽石像崩塌的事,他们对我这方面的判断更深信不疑。
地下河的每一个出口,或是露出点,多数与地面上的洞穴连通,这是因为水流冲刷,把浮沙都冲走了,留下的都是坑洞,形成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我们很有希望找到往上面的通道。
等到体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开着仅有的一支小电筒,沿着不知通往何方的地下通道,慢慢的向上走去。说是走,其实多数时间是趴和爬,地下通道曲曲弯弯,高低不一,很花时间,也累人,也不知爬行了多久,前面隐隐听到有点声音,也看到些亮光了。心里不知道希望这里有人还是不希望这里有人。
有没有人那是不清楚,不过头顶上的确传来一阵类似脚步的声音,密集而又快速。
祖认为那可能是小动物,能在这些通道来去迅速的,一定对这里很熟悉,而且身形短小,人面窫窳的可能性最大。想起人面窫窳,我们打心里怕出来,要是在这里碰上这些怪物,那是必死无疑了。我们屏住气息,气也不敢喘得大点,直到那阵声音过去了。又等了一阵,上面完全寂静下来,我们才再向上爬去,直到找到了个口子,能把头伸出去看看上面的情况。
我们头上是一条比较完整的通道,人可以半站着,或是跪爬着前进。小心翼翼的爬进这个通道,闻到一阵腥骚的味道,正是那些人面窫窳身上那种味道。都说肉食类的腥骚味道很浓,这时候能感受到。
我觉得在这个通道前进很危险,很容易被人面窫窳发现,动物的感觉远远比我们要灵敏,在这里,我们进退为难,碰上了是躲不过的。于是我们原路退回去,一直退回地下河的边上,希望再找到其他通道。我们也试过用工具敲击岩石,看能不能敲动一些石头,但是一无所获,最后才知道,刚才那条通道,是我们唯一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地面的选择。查看了所背的背包,也能找到什么有用的防身武器,我能找到的,是那一条囚龙铛,就是那块玄铁,这个太重,一只手拿着都嫌累,不能作为武器使用。老侯倒是有一支匕首贴身的带在腰间,但要对付那些小动物,也没无多大用处,它们一涌而上的情形很可怕,根本不可能抵抗。祖身上跟我差不多,他背包里有一个东西,象那种螺旋钻头一样的,是在乾宫囚龙室里拾到的,也不知道是何用,但作为武器也是不行。
“这是什么东西?干什么用的?”我摸着这钻头疑惑着,看样子还挺锋利的,用玄铁制造,造得很精细,边上还有些小槽,象军刀的放血槽那样。那个年代能制造出来吗?
忽然闻到一阵香气,原来是脖子上那片龙鳞,发出象檀香那样很浓的香气。
“老侯,你说那些怪物会不会对这块龙鳞有顾忌?”我问老侯。
“应该是有的,只是效果有多大,就不能确定。我的符咒法术对这些东西也用不上。”老侯说。
我们只能在几乎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冒险经过那个通道。老侯手上有匕首,自告奋勇的在前面,以他的体能,倒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