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会在Q区礼堂召开,会场布置得很隆重,出席表彰会的除了Q区的领导,上级来了一位主管治安方面的主要领导。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纸就有十几家,为了方便一会上台领奖,我和黄胖子,被安排在会场的第一排就坐。王八因为是我的朋友,和徐所长一起跟我们坐在前排。
大会开始,领导从大到小依次讲话、轮到徐所长的时候,他把我们带上台。大声的说;“现在,我把见义勇为的英雄刘清水,黄磊介绍给大家。我左边高个的是刘清水,右边的胖子是黄磊,就是这两位英雄,临危不惧。勇斗歹徒,经历了生命的危险,救下了被歹徒劫持的姑娘,伸张了正气,留给我们的,满满都是正能量。他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也许长期和坏人打交道,他的粗脖子大嗓响彻整个礼堂。
徐所长分别举起我和黄磊一人一只手,场上立刻想起雷鸣般的掌声,镁光灯闪成一遍,我平生面对如此强光,犹如千万道闪电同时划过,发出刺眼的白光,我几乎要用手去档眼睛,要不是徐所长及时提醒我,溴就出大了。
掌声和闪光终于告一段落,我和黄胖子回到座位上,徐所长详细简绍了我和黄胖子当时和劫匪搏斗的情况,场上不断的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徐所长介绍完毕,主持人宣布,下面由英雄代表讲话,我和黄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徐所长事先安排了对方,这时徐所长回到座位,忙着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忙忘了这个程序。”
我们这才知道是徐所长百密一疏,把这个事忘了传达。黄胖子和我立刻你推我让,都想把这个没有准备的难题推对方。我们这个动作,却被大家理解为互相谦虚,场上顿时响起向英雄学习,向英雄致敬的口号声,我和黄胖子都急了,终不能久拖冷场,黄胖子说;“耗子,你不管怎么说。当过班长,有在大众面前讲话的经验,我不行,别看平时打牙聊嘴能说会道,一上场就张士贵的马了。腿会发抖。嘴会打磕。结结巴巴的丢人现眼。班长还是你去代表吧,不管你怎样胡说八道,我都承认是我们共同的意思。”
赖不过黄胖子。我只好征求王八的意思,我说;“是不是应该讲一点官话?”
王八说;“入乡随俗,身在官场,就应该说官话。”
我跑上主席台,先向台上的各级领导鞠躬致敬,又向台下的群众鞠躬,完了,我对着麦克风大声说;“我能够舍己救人,”话一出口。立感不对,徐所长在对我笑,王八对我摇手。我忙改口说;“我和黄磊能够见义勇为,完全归功在座各位领导教育的功劳,归功在座的各位同志帮助的结果,归功老师和同学鼓励的结果。归功父母的……。”
讲了半天,功劳都归给别人了。我和黄胖子还剩下多少功劳,我也不清楚,我们的功劳几乎等于零。
回到座位,黄胖子说;“谦虚!自己明明舍己救人了,却要把功劳归给别人,功劳都是别人的,你还在这里讲个球。”
王八高兴得忘了身在会场,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说;“别抠字眼别抠字眼。”
徐所长表扬说;“刘清水讲得不错。棒极了。”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Q区一位副区长宣布,为号召全市人民像英雄学习,给予英雄鼓励,决定给予刘清水,黄磊没人五千元的物质奖励,并且破例提拔为公务员,场上又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和黄胖子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主席台,领取了一个大红包和获奖证书,工作介绍信。黄胖子咬我耳朵说;“这钱,咱们搓一顿?”
第一个打电话的是我妈。我妈每天一到小铺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视机,商店里那台十四寸小彩电,陪着我爸我妈熬过了一天一天又一天,比我爸我妈还辛苦,我爸我妈还有相互轮换的时候,他没有。不料今天一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滚动播出表彰大会的实况,我妈一眼就看见她儿子在电视里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我妈呆住了。手拿着抹布忘了搞卫生,一直看到第三遍完。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打电话给我说;“儿子儿子。我看到你钻到电视里去了,儿子,你可是给我们老刘家增脸了,老刘家祖坟上总算冒青烟了,妈小时就把你送去练武,妈多英明。多有眼光。妈那时候就要把你培养成英雄,果不奇然。妈如愿与尝了。”
我妈一激动起来就唠叨,也不知道是表扬我还是表扬她自己。最后我妈说;“儿子。晚上回来吃饭,妈给你做油炸排骨。叫上那个黄什么。就是三个石头念什么?”
我说;“磊。黄磊。”
我妈说;“管他热还是冷。你只管把三个石头叫回来咱家。油炸排骨管够。”
我妈兴冲冲的挂了电话,大概是关了门去买排骨去了。
我对黄胖子说;“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
黄胖子也正在打电话,他把电话贴过来,原来也是在和他妈妈通电话,在耳机里。我听到他妈比我妈还要跟楞。他妈说;“黄磊,晚上叫上你那个同伙一起回来吃饭,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黄磊纠正说;“妈,坏人才叫同伙,我和耗子是同学,”
他妈说;“哪有人叫耗子的,耗子是他的绰号吧?你们现在是官员了,要叫官号;那样才庄重;”
黄胖子把脸转向我;“耗子你的官号叫什么?”
我划指为剑,在黄胖子腰上捅了一刀;“认识六年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黄胖子一虾腰,躲过我的刺杀,委屈的说。;“六年都是耗子耗子的叫过来,谁知道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这不奇怪,在小广场的时候,我也把孙子的姓名忘了一个底朝天。
第二个打电话的是肖潇。肖潇同样激动。电话一通,不等我喂过去。她一听到接通音就说;“耗子耗子,祝贺你今天成为英雄,成为公务员,好好干,凭你的本事,前途光明得很,奔个前途出来,气气我爸我妈。瞧瞧我多有眼光,当初就知道我的耗子非池中物,总有龙升天的日子。今天验证了吧。你今天特别帅,我买的衣服怎样?穿上他意气风发,以后我还给你买衣服。一定把你打扮出个人样来。”
肖潇激动的语无伦次,
肖潇一口气说完,和我妈一副嘴脸,夸我不忘夸自己,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肖潇既然和我妈是一样的人,理应是我们老刘家的媳妇进我老刘家的门。可惜天不作美,棒打鸳鸯。
自从宾馆分手后,肖潇还是第一次给我通电话,留在我脑海中肖潇,仍旧是泪眼婆裟。凄凄惨惨戚戚令人心碎的样子,我问;“肖潇,你身体怎么样,要注意保重自己。”
肖潇说;“耗子你放心,我现在没有希望,就没有失落。没有爱情,就没有悲欢,每天把自己当猪养,吃了睡,睡了吃,吃饱睡醒,就跟电视作对,要不然,我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的情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今天一个上午都吊着脸,恨不得把电视机砸了。这是他们自己找到。怪不得别人。耗子,我永远为你留着心。”
第三个打来的是王卉,昨天晚上王八把我的情况告诉了她。她今天一早就关注着电视,上班只是虚应故事,整个心思都在我身上,王卉说;“耗子。祝贺你,用灿烂的明天代替灰暗的昨天。有我哥和我在,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会坚定的支持你。好好干,看看你今天的演讲,你就是一块当官的料。你会大有前途的,加油。首长的位子在向你招手!”
得到王卉的鼓励,我高兴极了。只要是人,谁没有点虚荣心!
第四个打电话的是何来福。他不知道在那里看的电视,感动的涕泪交流,泣不成声,他说:“老班长,原来我以为你们救春燕只是顺便的事,今天看了电视,才知道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是冒死救人,要不是黄胖子板砖飞的及时,你早牺牲了。老班长,你和黄胖子的救命之恩,我和春燕没齿难忘,为了表示我们的一点心意,今晚我和吴春燕在金华大酒店请客,感谢你们二人。”
金华大酒店是昆明屈指可数的一流饭店,何来福在那么高档的地方请客。显现他一片赤诚之心。我捂住话筒,问黄胖子;“何来福今晚在金华大酒店请我们,你去不去?”
黄胖子说;“去!为什么不去?宰他小子几顿也是应该的,他每晚搂着美女睡在温柔乡里,我们两个还在耍单,为谁辛苦为谁忙?为他人作嫁衣裳。想起来心里就不平衡。不是我们两卖命救下吴春燕,他老母狗都没得搂。”
我说;“黄胖子你动机不纯。嫉妒心太强,今晚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你既然要去金华宰何来福,你几个肚子几张嘴?”
黄胖子说;“那把何来福的账记下,让他差着,以后慢慢算。”
我放开电话对何来福说;“黄胖子说了。谢谢你。客不要请了。好好对待吴春燕。”
黄胖子在我旁边急得跺脚,说;“耗子你太善良,吃他一顿他会穷吗?谁说客不要请了。那是我的意思吗?”
整个下午,我的电话几乎被打暴,同学,朋友亲戚。凡是知道我电话号码的,都打电话来祝贺。
第二天,王八请客为我庆贺,坦克风风火火的从老家赶来。一见面就嚷嚷;“坦克不在。白让竖子成名。耗子你这辈子没有什么本事,就运气好。这么好机会就让你逮着了。白白便宜你了。”
孙子说;“那是便宜吗?那是用生命换来的荣誉,坦克你要遇到持刀抢劫的,不抱头鼠窜才怪。”
坦克反驳说;“你书生知道什么。时势造英雄,项羽要不是出生在战国年代,他成得了英雄吗?”
坦克一和孙子争论,就以大老粗自居,忘了和孙子有同等学历。孙子质疑说;“项羽是出生在战国年代吗?”
坦克强词夺理说;“我不管他出生在什么年代,总之是一个打架杀人不犯法的年代,如果和我一起出生在今天这个和平年代,大不了在农贸市场屠狗杀牛,宰猪卖肉,以他那个暴脾气,说不定打架斗殴坐牢都说不定。他能够成为千古英雄?”
坦克说的不错,自古以成败伦英雄。项羽是个例外,他是失败了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