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枢每次说起功能方面的事儿就比较激动,夕锦耐着性子听他自吹自擂的空当偶尔听到几句关于功能的详情,好不容易听完了,归结下来不过是两个字:废话!
琼枢的意思,一个是去帮张虞做点事,顺便讨要零用钱。一个则是自己写点字画拉出去卖卖,也能混个几个铜板。
夕锦眼角微跳,第一个她可说不出口,张虞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第二个就更不可能了,就是她那点水平,可别臭大街了。
琼枢叹息道:“唉,果然你早期就是废柴。想当年,你的一副丹青甩出去,那可是……”
夕锦果断无视之,转头对紫萝说话:“我还没开学,暂时用不上伴读,你便跟着小喜做做事吧。”
想了一想,夕锦又补充道:“中秋节快到了,不如你们一起去准备月饼。”
“是,小姐。”紫萝和小喜规规矩矩地应了。
小喜是个自来熟的,牵了紫萝的手,笑嘻嘻地把她往外推:“你来了几日了?晓得厨房在哪儿了吗?大家都是小姐房里的,以后你便跟我住吧……”
王嬷嬷大手一挥,另外没挑中的四个丫鬟纷纷低着头列好队,准备离开了。
王嬷嬷沉着一张脸道:“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小姐好好休息。”
夕锦连忙点了点头,她倒确实有些累了。
既然精力不够,还是早点歇息的好。太阳刚下山没多久,夕锦吃了晚饭,就爬上了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外面月色正浓。
还太早,应该接着睡。
可是一旦清醒过来,再想睡着就不太容易了。八月份虽然已经算是秋天了,可仍然算不上多么凉快,便是躺在凉席上,也觉得燥热异常。夕锦翻了好几个身,额头上的汗不断滴下来,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也再睡不着。
琼枢顶开了梳妆盒,化作人身落在地上,挑眉:“睡不着?要本大爷给你讲故事吗?”
“说来听听。”夕锦睁开眼睛,抱着枕头看向琼枢。
琼枢朗声道:“从前有座山……”
夕锦连忙阻止他:“闭嘴!”
“不行,”琼枢理直气壮地驳回,“你勾起本大爷讲故事的兴致了,本大爷今天一定要讲完。”
“……”这讲得完吗。
琼枢知道夕锦心里所想,摇摇头说:“上次本大爷给你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你听到第一百二十五回就睡着了,着实令本大爷伤心。”
夕锦不记得琼枢什么时候给自己讲过这个无限循环的故事,但也知道此故事绝对催眠,就将枕头摆了舒服的位置,打算随时睡着了。
琼枢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刚才说到从前有座山,接下来是山里有座庄园,庄园里有一颗珠子……”
“唉?”夕锦有些惊讶。
琼枢没有理会夕锦,继续说了下去。
那颗珠子在庄园里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在女孩家逢突变以后告诉她怎么办,并负责观察和照顾她,给予小女孩成长所必须的帮助和提醒,能够强行推动她去触发新的事件,却不能过多干涉她的生命。
小女孩渐渐长大到了十六岁,最后嫁给了从她十岁起就保护她的侍卫。
于是珠子又不得不回到了六年前的庄园,又遇到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再次长大到了十六岁,最后和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孩情投意合,临嫁了才知道这个时不时出现在她家远离的少年,竟然是太子……
珠子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庄园,遇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又一次长大到了十六岁,此时她已经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虽然终身未嫁,可是留下的诗作千古传诵……
珠子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庄园,遇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长到了十六岁,她深深地爱上了将她养大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从此和父亲离开京城,远离世俗,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珠子再次回到了六年前的庄园,遇到了小女孩。
小女孩长到了十六岁,她自幼习武,女扮男装带兵打仗,胜利而归,成为名垂千古的巾帼英雄……
珠子不得不又回到了六年前的庄园,遇到了小女孩……
琼枢道:“第九十七次轮回的时候,珠子……”
夕锦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最开始还聚精会神地听着呢,可到后面眼皮实在撑不住了。
琼枢什么话也没说,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这一次,绝对不把你让给别人。”如果破坏掉所有的核心规则,能成功吗?
一个高大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夕锦的床边,墨染的黑发毫无修饰地散在身后,一身白衣在黑暗中浮着淡淡的光华。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夕锦的脸,在她嘴角浅浅地亲吻了一下。
霎时,一阵白光闪过,男子消失不见,一颗珠子跌落在地上,身上的光芒尽数消失不见,格外黯淡。
中秋这天,天气特别晴朗。
一大清早,张虞便领了夕锦,还有几个随行的侍卫丫鬟,带了礼品,打算回旧张府,过团圆。
夕锦昨晚睡得并不好。一个晚上都在做梦,回想起去年的事。她体弱住在别庄里,但是适逢中秋,还是提前一个月就回到了府上,家人齐聚一堂。
可如今,那些人都不在了。而她,也改姓了张。
张虞见夕锦一大早便愁眉苦脸的模样,自然知她在哀伤什么,他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只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夕锦仰脸看张虞的侧脸,依旧是绝代风华,和母亲一般漂亮。可是……和母亲的柔美是不同的,张虞更偏向于儒雅。
本来就不是亲姐弟,自然也不会像的吧。
夕锦默默低下了头。
到了张府,祖母很是开心地又把夕锦叫了去,嘘寒问暖了一番,笑呵呵地说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留着,夕锦若是什么时候想回去住,都是可以的。夕锦也顺着张老夫人的意,乖乖巧巧的很听话。
待到了月儿初升的时间,一家人就搬了桌子到院子里,案上摆满了月饼和点心。张敏远自然也是回家,按辈分全入座了。
张家人虽然她之前都碰过了面,但这样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的场面,倒是难得。坐得最高得自然是张老夫人,便是家主张敏远都坐在了下手。
张敏远居左,张虞是次子,坐在右边。大夫人陆氏坐在张敏远旁边,然后再往下坐的是张程鹏。张程宁虽然也是儿子,却是庶出,比不上云华的嫡女身份。云华和夕锦都是论嫡的,并肩坐在一起,说话倒是方便。
罗氏、邵氏、胡氏自然是带着几个庶出的女儿坐在最末了,其中邵氏是贵妾,便是妾首。罗氏是丫鬟抬得姨娘,身份掉下了,坐在最末。胡氏据说也是清白人家出生的,虽然无所出,竟然坐在罗氏前面了。
云萝云碧两个庶女,皆靠着她们的生母罗氏坐着。
这样一桌子,全坐满竟然也有些吓人。
张老夫人先举杯道:“今年发生的事情不少,又分了府,以后大家就是中秋才能一聚了。难得团圆,今日就稍微放开些吧。”
众人皆称是。
夕锦听到琼枢在耳边咋咋呼呼地吵嚷:“月饼!快塞几个月饼到袖子里!本大爷饿得不行了。”
夕锦哭笑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怎么才能不顾颜面地塞月饼到袖子里。夕锦道:“方才路上不是给过你好几个了?怎么吃得这么快。小喜都起疑了。”
“本大爷现在等级高了,能量消耗又大,你最近都不带本大爷出去放风,本大爷又不能光合作用,当然饿得快了。”琼枢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上次本大爷能量耗光你也见识过了吧?你不想再看到本大爷那样子,就给本大爷弄些吃的。”
夕锦想起那天的事,叹道:“那天你到底给我讲故事讲到什么时辰啊,竟然会直接变成珠子掉到地上,叫你还不应,吓我一跳。”
“……本大爷用心多良苦啊。”琼枢含糊其辞,大约是不太想提起那天的事。
夕锦也不想苛待他,见长辈们都拿了月饼之后,也伸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掰下一块遮掩着放进袖子里。
琼枢挑剔:“怎么是这个口味的。”
“嫌弃就别吃。”夕锦作势要收回。
琼枢赶紧扑住,什么话也不说,专心开吃。
倒是云华见了夕锦手上瞬间少了一大块的月饼,小声惊道:“夕锦,我看你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挺斯文啊,怎么速度这般豪放?”
夕锦脸红,凑到云华耳边小声地请求:“姐姐别声张,我、我今天有点饿了。”
云华听了就不再多说了,偷偷把自己的月饼分了两半,在桌下放进了夕锦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