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
村里有一所村办幼儿园,幼儿园在村大队的院里,地方不大,能够容纳三十几个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小龙是个例外。教室比较简陋,仅有的两扇窗户还透着风,地面坑坑洼洼,很多桌子都垫着纸条,顶棚没有灯,偌大的房梁交错着。教室的中央竖着一个炉子,炉子上方的烟囱弯向窗外,冬天这是唯一的取暖工具。
教师姓赵,村里人都喊她赵老师,村里人也很尊敬她,不论怎么说他都是村里唯一一个高中学历的人。赵老师四十多岁,丈夫在三年前因为患了癌症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十九岁的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去了烟台。幼儿园的工作不太累,每天七个小时,都是些基础,简单的数学,语文,重要的是能够为农忙的人们看一下孩子。津贴还算合适,除了大队的支出外,还有热心的家长们送来的粮食,蔬菜,赵老师不愁吃穿。赵老师很喜欢孩子,孩子也很喜欢她。
小龙是这年的秋天入学的,赵老师了解到了小龙的情况,赵老师同情小龙,也很照顾小龙,小龙还做了幼儿班里的班长。班长是班里小朋友们的小管家,也是主要的游戏中心,小龙要保管钥匙,每天早上和中午都要早早的来开门,冬天还要生炉子。小龙特别喜欢这个工作,还特意为老师安排好了值日。这里有许多伙伴,嘻戏,欢笑,没有忧愁。小龙在这里认识了雪利和静静,他们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小龙很喜欢跟他们一起玩儿,赵大娘却不太喜欢静静,赵大娘觉得静静的家人都很“精”,至少村里的人都是这么评价的。
二
村里总是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欢乐。又是一个夏季的清晨,小龙叫上雪利来到了静静家,在门口,看到了静静的父亲田法爷正在装着拖拉机,小龙上前问道:“田法爷,静静呢?”
“静静不能跟你们出去玩了,她今天得跟着我去下西瓜去。”田法说着将一个麻袋扔到了拖拉机上。其实田法跟宝国差不多大,但是按照赵家庄的辈分小龙得喊田法爷爷。
“我也跟你们去吧,顺便也能帮忙。”小龙连忙说道。这样小龙能够继续跟静静和雪利玩,最重要的是小龙能够有机会吃到自己想吃的西瓜。
田法马上乐呵呵的应道:“好好。”田法用摇把子摇开了车,车被摇开的那一刻,车斗也随着颤抖了。小龙跟雪利跳上了车静静坐在田法的旁边,田法为了孩子专门焊接了一个“副驾驶座“。田间小路更多的是不平坦,走下了一个山坡又上了另一个山坡,一路上的颠簸让小龙和雪利乐的合不拢嘴。颠簸的四周往往是迷人的风景,一片片方方正正的生机,用翠绿衬托着,无穷无尽,无穷无尽。随着颠簸的平稳,瓜地出现了。偌大的瓜地,躺满了懒洋洋的”精灵“,有的晒着太阳,有的躲在了绿荫下面。小龙眼里这些都是无比可爱的,还没等拖拉机停稳小龙和雪利就跳了下来,田法没办法只能乐着说道:”这帮野小子!“
田法将拖拉机停到了路边,静静也早早就跳下来了车。田法下车后,将车斗里面的麦秆铺开,每个车斗的角落都塞的很实。田法又从车座下的工具箱里取了剪刀,远处三个孩子早就扭到了一起,田法扬声到:“孩儿们,快过来,摘瓜喽~”
小龙一直保持着对田法爷的敏感性,“快快,田法爷喊我们了”静静还在跟雪利抢着树枝(可以用来做弹弓叉),听到小龙的叫喊,静静和雪利跑了过去。
“一会儿,你们就跟在我身后,我把西瓜摘好,你们帮着搬到车斗里面就行,先贴着车斗的边放好,别让瓜乱滚,然后一层一层往上摞。静静你以前不是摞过吗,你看着他俩摞,千万别挤着瓜,一个能卖好几块钱。”田法边说着,边用手比划着车斗。
“嗯,嗯,嗯,知道了~”三个孩子应声道。
太阳露出几道阳光,有道阳光照在了着一大三小的背上,身前是他们的身影,周围是泛着油光的西瓜,田法不断用手拍打着西瓜,用经验在判断着西瓜的生熟。三个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在田法的身后,三个孩子还无法完全用手臂抬起这个绿精灵,他们将西瓜顶在了自己的肚皮上,尽力的不让西瓜脱手,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孩子们很快乐,也盼望着,盼望着这绿精灵能够给他们心灵上的安慰。
太阳露出无数道的光,阳光洒在绿田上,四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了,车上的西瓜也露出了尖角。田法望了望车,停了下来,坐在了瓜陇上,用手擦了擦满是汗滴的额头,会心的笑了笑。
“孩子们,搬完这趟都过来吧,咱们吃个瓜!”
这一声如同久旱的雷声,小龙,雪利,静静,顿时加快了步伐,甚至小跑了起来。
“哎呦,慢点儿啊,别摔了我的瓜。”田法在陇上吸着烟,喊道。
送完已剪下的瓜,三个孩子拥了上来,田法从旁边抱出一个瓜,抬起锤头,西瓜应声裂开,鲜红的瓜瓤炸了出来,瓜体也裂成了大小不等的几块。
“来来来,吃瓜。”田法甩着手上沾的瓜瓤。
小龙第一次见到这种吃瓜的方法,静静捡了个最大的开始吃了起来,“快吃吧,小龙,别看了。“
”恩恩~“这种吃瓜让小龙确实感到一阵的新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小龙张开嘴,狠狠的咬了鲜红的瓜瓤一口..静静和雪利很快就吃完了,仰坐在瓜陇上,小龙还在啃着瓜皮。
”小龙啊,行啦,咱们不够还有的,我在给你打一个瓜。“田法笑道。
”不用了,够了,够了,我吃不下去了。”小龙扔了瓜皮也仰坐在瓜陇上,田法点起了一直烟吮吸着,小龙看到田法烟的包装上清楚的画着一只大公鸡。
三
雨后,天空有些晴朗了,清新的空气融合了乡村泥土的气息,这种味道是农村也有的,一种归宿的味道,有些人体会不到的。
天刚刚睁开了睡眼,小龙跳下了炕头,他从筷架子里面取出一根筷子(红色的,用竹子做成),取了把菜刀,用力从中间劈了开,裂口中间夹上一个木棍,小龙又从父亲放到祖父家的工具箱里取了胶带缠好,制成了简易的蝎夹,这种制作蝎夹的方法是雪利教给他的。雪利今天要去上山抓蝎子,蝎子可以卖钱,雪利每次都可以收获很多,母亲也会把卖蝎子的一部分钱分给他。小龙对这种行到早就盼望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收拾好东西,吃完早饭小龙,雪利,静静就出发了。
她们穿过一条河,沿着一条小路走去。村里的山很多,多的让小龙会迷失方向,可是雪利不会,小龙也很佩服雪利,不仅不会迷失方向而且还可以捉到很多蝎子。石块不断翻动着,每次翻动都是对手掌的摩擦(每个人都拿个钩子),翻久了了会起泡,走久了脚也会起泡。可是翻越的山越多得到的财富也就越多,财富会很吸引人的,甚至忘记了疼痛,每次得到蝎子的惊喜与兴奋总是让人继续向前。小龙也抓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只蝎子,虽然只是一个幼崽,但是小龙很高兴。静静一直跟在雪利的后面,抓到了许多,但是那种紧跟身后的感觉让雪利感到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