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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周屠夫正是愧疚的时候,车马这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毫不犹豫的做个顺水人情。

“你一个姑娘家,弄不动那些石头,还是我跟你一块去吧。”

宜悠摇摇头,抿嘴一笑:“周叔不用担心,沈家有些叔叔伯伯在那边,他么自会帮忙。”

二叔奶奶也应景的答道:“那是,老大他们还在地里,这么点事怎么也得过来搭把手。”

村里人干活都是好把式,宜悠套上牛车,扬起鞭子往云泉山方向赶去。石堆位于沈福祥荒地中,与沈家其他人肥沃的田地连成一片。这边她打开门,那边二叔奶奶已经叫来几个壮年汉子。

打眼一扫,这些人汉子们对她憨厚的笑着。

“有这么多人,应该很快就能完。”

因为筑上了围墙,石头她也早分好堆。看着最边上原本一米半高的小石堆如今只剩一米高,她又是一阵肉疼。

“只要这些就行,前些时日给县衙做糕点,用的便是这些。”

二叔奶奶附和:“县太爷何等大人物,给他做自然要用好东西。”

众人纷纷赞同,撸起袖子开始往牛车上装。青石重,中间夹杂的白石却非常轻。偶尔遇到大块,用铁锹拍两下也就碎成拳头大小。几个壮汉帮忙,没过一炷香时间,石头全都装上了牛车。

“沈家那边还剩下一点,我自己去搬就成。今日谢谢各位叔叔伯伯,改天赶集,别忘了来我家吃包子。”

这半年生活好,她眉眼间又长开不少。如今笑盈盈的说话,更是令人心生愉悦。众汉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脸红而腼腆的笑起来。

赶着车来沈家的时候,这边的骚乱已经结束。边搬着石头,她边同二叔奶奶闲聊。

“也不知那些银锭子,如今是在谁手里管着。这事本不是我该问,可万一沈家再出一本账册,我爹岂不是要受苦。”

沈福祥在一旁默默的将石头装上车:“银子是二嫂管着。”

宜悠打量下小院,眼尖的从火房掀开的帘子中,瞟到一卷脏到发黑的铺盖。

“这些时日你睡在哪儿?”

沈福祥支支吾吾:“不就是咱们家。”

宜悠也不多跟他计较“咱们家”这个字眼:“睡在哪一间?”

“就那!”沈福祥食指指向后面。

“后厨还是正房。”

“二丫,你就先别管这些。”

宜悠气不打一处来,她是讨厌沈福祥,可她更讨厌程家两个女人。如今他们不仅捏着银子,还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

“真不是我想管,只是你凡事得多想想。程氏住在咱们家正房,替你管着钱,这像什么话?反正我就是个泼辣性子,别人怎么说我暂且不管。长生还那么小,你这样让他怎么做人?”

沈福祥愣在那,他以为闺女是讨厌她奶奶才有此一问,没想到她却是为了长生。对啊,小叔子和嫂子同居一个屋檐下,别人会怎么说。

“可他们这样,离开这还能去哪儿。”

宜悠翻个白眼,他们去哪儿与你何干?捡起最后一块没用过的白石,她呶呶嘴:“我听说官学给每个人提供住所,每隔一段时日朝廷还有银钱发放。爹,百善孝为先,春生是读书人,应该比我还明白这点。”

沈福祥被“百善孝为先”震撼了。是啊,娘这般对他,他都好性的期待母慈子孝。春生是二嫂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但他有住处又不缺银子,足以奉养生母。

“读书人最重品德,想来春生不仅不会介意,还会很乐意。”

沈福祥忙点头:“那是,还是二丫考虑周全。”

宜悠实在是太了解沈福祥,他耳根子软,却在孝道上特别坚持。他对老太太好脾气是因为孝,但程氏可不是他娘,遇上了他也不会一味软和。

莲莲的话还历历在目,别家媳妇自有公婆管教。但程氏既然敢在背后编排她,那她也不能当那软柿子,任人捏扁搓圆。

所有石头装完,栓好牛车绳子,周屠夫却是挑着扁担赶过来,前后装满肥肉和瘦肉。

“你们正好要用肉,我顺带走一趟送去,明天赶集也轻快些。”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想快些赶回去,趁着天黑把车给你送回来。”

“现在天黑的早,你们女人赶夜路不安全,我去正合适。”说完周屠夫看向沈福祥:“我儿媳妇年纪小不太懂事,你也别想太多。”

沈福祥略带结巴:“那……那是自然。”

宜悠没再管他,而是将二叔奶奶拉到大柳树下,小声的请求道:“他一个人也不容易,这次分地,族里公允点吧。”

二叔奶奶有些犯难:“二丫你是个孝顺孩子,先前族里也不是有意,而是他主动要求将肥田换成福海的盐碱地。也罢,这回你二叔公定会好好分。”

分地时她还小,如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当即她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是犯贱,才会这般关照沈福祥。

沉下一口气,她劝告自己。这不是为了沈福祥,是为了长生和李氏。斩不断的血缘摆在那,他们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一个半老头子凄凄惨惨的住在乡下,旁人会怎么说。

她是丁点都无畏,可长生过完年还要入蒙学。

“时候也不早,也该往回赶,我去叫上穆大哥。”

周屠夫牵着牛车出去,宜悠坐在车沿上。两人前脚刚出门,后脚二叔奶奶就将她所说原话告诉沈福祥。

“闺女就是个贴心小棉袄,福祥,你可莫要再糊涂下去。”

沈福祥眼中闪出亮光,闺女还没放弃他!正当他飘飘然时,门帘后传来粗哑的咒骂声,老太太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程氏捂着鼻子跑出来:“四弟,我给娘熬点粥,你先进去照顾她。”

沈福祥走到门边,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老人身上独有的霉味。

“这是拉到了裤子里。”

沈福祥掀开被子,只见褥子上一片阴暗水色。他记得方才出去时,他看衣服后就没给娘盖被子。而如今那脏污的被子,定是二嫂为掩住臭气特意蒙上的。

这么糟蹋娘!顿时他气不打一出来。换好裤子后,他终于想起了闺女的话。现在他不仅担心长生的名声,更要担心,二嫂会将那些银锭拿出来给娘买药么?

先下手为强,爬上炕,他抱起炕头那个箱笼。抡起锤子砸开锁,里面原本的一满箱钱已经少了两锭。

程氏听到动静走进来:“你动我的箱笼?”

“这是娘的,最近买菜的钱都是我出,那俩元宝哪去了?”

程氏不答,只上来硬抢,可她哪有沈福祥力气大。

“春生那天回来过,走之前你跟他鬼鬼祟祟的说话,我明白了,你拿娘的银子贴补了春生!”

“给春生有怎么样,他可是娘的孙子。等他有了出息,享福的不还是娘?”

事关老太太,沈福祥脑筋空前清楚:“照你这样,怕是娘等不到享福的那天。如今二哥已死,春生便是你那一房的顶梁柱。我也不败坏你声誉,娘我来养,你自去照顾春生。”

程氏眼直盯着箱笼:“那些都是娘留给春生念书的钱,你且给我。”

二叔奶奶见实在不像话,忙唤春妈妈去喊人。她算是看出来,福海这媳妇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把钱带走,明个沈家就得商量怎么摊钱给大嫂治病。

二叔公刚送走穆然,听到这立刻拉着沈福江来。

他更直接,趴下去直接问道:“大嫂,你说把你的救命钱,一文不剩的拿去给春生念书?”

老太太脑子还清醒,歪着嘴骂道:“我呸,你们是不是亏待了春生。”

程氏环着胳膊,春风得意,沈福祥心早已被伤到麻木,此刻也无太大反应。

“大嫂,福海已经去了。春生可能不会给他披麻戴孝、摔盆送终。”

“福海,我的福海啊。这孽障,哪有儿子不认亲爹的。不给他,一文钱都不给他。等我病好了,亲自给福海操办丧事。”

程氏大惊:“娘,春生不是不愿意,他是不能。要是披麻戴孝,他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老太太偏偏认准了死理,春生就是有天大的前程,不认福海又有什么用。她可怜的儿子,等她病好了,定要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丧事,让他进祖坟享沈家历代供奉。

事已至此也就不再一筹莫展,二叔公问道:“福海家的,这事说来也不难。春生来给福海送终,那这银子便有他一份。不过读书人名声重要,他要不来,咱们沈家也不勉强。”

程氏冷笑:“二叔公竟是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到底,春生肯披麻戴孝,也得有人来搭灵堂。”

沈福江却是极讨厌这二嫂,给自己媳妇使个眼色,还拿着装绿豆布袋的王氏忙走上前。

“二弟妹,咱们沈家这么多人,怎会连丧事都办不起来。要我说,丧事得办,我们出力不要那名头就是。”

二叔公点头:“正是,福海怎么也做过族长,虽然如今他身份不能入沈家宗祠,但云州这么大的地片,哪会缺那么一丈见方的栖身之所。”

程氏骑虎难下,父死子要守孝三年,这样一来春生不仅不能参加明年的春闱,甚至官学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有一个叛贼的爹。有了银子不一定有前程,但有了前程日后就不缺银子!

“沈家,你们真行,好!”

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收拾包袱准备直奔县城。春生念书那般好,忍几年等她有了诰命,定会要这帮人好看。

沈福祥搂紧箱笼,心中犹豫。他恨二嫂,若是没有她和二哥,芸娘定不会忍无可忍的与自己和离。可他又有些可怜此人,都是一家人,为何要落到如此难堪。

“二嫂……我问过了,你若是与春生同住,别人定会只言他纯孝。为着这份孝,官学夫子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打好包袱的李氏一个趔趄,春生的情况她怎会不知。多方银钱铺路,夫子才老大不情愿的收下他。四弟何时也学的与二丫那般尖酸,会说凉薄的反话了?

即使气到内伤,她还得昂首挺胸,满脸以子骄傲:“那是,明年春闱,夫子可是很看重春生。”

包袱款款,她朝外走去。

沈福祥见她如此轻松,终于暗自放心。这样最好,春生有好名声,他有宽裕的银钱照顾娘,长生他们也不用被人戳脊梁骨。

如此,他露出和离后第一抹舒心的笑容。

程氏走出云林村时,宜悠已经上路片刻。

因着有牛车,她并未再与穆然同乘一骑。倚着石头,她与两人闲聊。

虽然宜悠放心,但穆然每句话却是小心斟酌。他确定宜悠已与陈知州有过首尾,心下惋惜,他唯恐在神色间露出来,刺伤人家姑娘。

宜悠:“今年的麦子收成不错,看来面不会很贵。”

周屠夫:‘那是,我那租子是一半收。今年收上来的,整整比去年多一百斤。虎子刚娶媳妇,我和他娘就商量着,把面磨细点。脱下的糠喂猪,竟然能喂好几个月。“

穆然:“这样很好。”

宜悠:“莲莲真是有福的,你们这么疼着她。周叔也不用再多说,我自不会去与小女儿家置气。”

周屠夫:“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看你这副老气横秋的样,不看模样,别人定当你已是做奶奶的人。”

穆然:抿唇端详着,心中暗自否定周屠夫说法。宜悠声调中带着甜糯,再严肃的话自她嘴里说出来,都只会让人心里痒痒的。

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穆然尽量放慢马速,却感觉时光还是无限短暂。

似乎一眨眼,便从云林村走到了县城。

“入城了,这么多东西,守城的得检查吧?”

宜悠语气讪讪的,装车再卸车真心很麻烦。往常都是包子,送一两个出去,便也愉快的放行。如今这一车碎石头,那可真够麻烦。

“不用。”

穆然下马,缰绳扔给守城的衙役,拱拱手指向这边:“我看着装的,一点石头。”

“既然是穆爷您看着装的,那肯定是没问题。这位小娘子……”衙役一打脸,眼珠子在两人中间晃一下:“恕我眼拙,这位姑娘,已经查好了。”

宜悠眼观鼻鼻观心,忽略衙役神色中的暧昧。穆然已经收了别家姑娘的帕子,还贴身珍藏,她得离远点距离,免得出什么没必要的误会。

“多谢官爷。”

入城后往左转,经一坊之地,便是四合院所在地。周屠夫是第一次来,引路的便成了宜悠。

“穆大哥,你也到了。这会马上要吃饭,等会我给你送一些。”

隔着不远,穆然只感觉那嫣然巧笑下散发出的淡淡疏离。心一揪,他也不多做勉强。

“无妨,你先忙着。昨晚烧的肉还剩些,我热一下便能用。”

“午间还是用新鲜的好,就这么说定了。周叔,咱们再往前走一点。”

到自家院前,宜悠便闻到一阵饭香。穆宇同长生坐在院中桂花树下,拿着石子比划着下棋。宜悠看过几次,弄不懂规则后也只得无奈放弃。

“娘,周叔来送肉了。刘妈妈、碧桃,快出来帮忙卸石头。”

拉住要扑上去帮忙的穆宇,她走进厨房,将菜抄出三分之一递给穆宇。

“你哥刚回来,怕是没空做饭,拿回去你们俩吃。”

穆宇开头还客气,如今次数多后,他扬起小脸谢过,端起来就往家赶。

另外一边,边卸着石头,李氏边与周屠夫闲聊。

“也不怪莲莲会多想,日后我自会多管束二丫。”

周屠夫憨笑:“这事还真与二丫无关,都是看着长大的,那孩子什么脾性我还会不知道?今天她在云林村做得那些事,真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我听虎子娘说着,就觉得以我这年纪,也做不到那么面面俱到。”

李氏惊讶:“什么事?”

“原来不是嫂子你授意的?你是没看见,那孩子跟沈二叔家的嫂子可亲了,福江媳妇也特别稀罕她。这孩子随了你,脾气虽没福祥好,但也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

“看你把她都夸成一朵花,她哪有那么好?”

“都是实话,你知道我老周从不玩那一套虚的。”

李氏没再客套,如今她除了高兴就是感慨。二丫越发周全妥帖,她也更容易做抉择。一天一夜已足够她想清楚,惧怕陈知州找来,无非就是怕她日后艰难。

如今她这般,不愁找不到可心的夫婿。即便真找不到,自己一个人活着,也定不会晚景凄凉。

“也好,老周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二丫,再添一个菜。”

宜悠扯出脖子喊道:“添着那,是周叔带来的新鲜肉,我给你们烧回锅肉。”

沈家这边一顿饭热热闹闹,穆家院内,穆然望着两只盘子四个菜,眉头拧成疙瘩。

“哥,不好吃么?”

穆然夹一大筷子菜入口,火候刚好、咸淡适中:“好吃,你先吃着,我有点事要想。”

穆宇眼珠子咕噜噜转,他哥每次同二丫姐出行,回来后心情好到能多吃两碗饭。怎么这次,这么久都没吃上一碗饭?

“你在想二丫姐?”

穆然夹起筷子:“来,吃菜。”

“哥你在想二丫姐!”

穆然突然觉得,有个太聪明的弟弟,也不是那么省心。

“哥你说过,咱们兄弟谁都不许骗谁。”

“是,我在想她。”

穆宇放下筷子,托起腮:“我也在想二丫姐,哥你真的不想娶二丫姐?”

见长兄迟疑,他忙添上一句:“不许说谎。”

“我……食不言寝不语,先不说这事。”

穆宇瞬间蔫吧,为什么大人对小孩子总是搪塞,哥哥真是好生讨厌。赌气般的,他将碗贴到嘴巴边,狠狠往嘴里巴。

“口是心非,我去找长生玩,不理你了。”

穆宇一溜烟跑出去,望着空空的桌子穆然陷入沉思。他想娶二丫?当然,他很想。

可他拿什么娶?县尉说着好听,但朝廷那点俸禄,仔细算算还不够他打点上峰。他没本事,又不想去收底下那些可怜人的孝敬。就连如今住的这套宅子,房契都还在朝廷手中。而二丫呢?来县城不足半年,她那日子过得就如发面馒头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亮起来。

一口口的吃光菜,他洗净盘子放在一边。

罢,他得断了痴念,这东西还是让穆宇去送吧。

宜悠丝毫不知穆然的惆怅,用过午饭将周屠夫送出城,刚到家她便被李氏拉到正房内。

“二丫,你原谅他了?”

“他?”

“就是沈福祥!”

“周叔消息可真是灵通,拔一上午猪毛,啥事都不落下。”

李氏拍拍她手:“你别跟我打哈哈,你是打算原谅他了?”

原谅吗?起初她是恨,云林村那么多户,别人的爹都那般硬气,唯独到沈福祥这,软趴趴的带累全家。可是时日一久,她便转过那弯。托生在谁的肚子她没法选,这世上就是有不成器的爹娘。比起碧桃,起码她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娘,这已是人生幸事。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娘你想想,如果他在云林村活不下去,最后还不是得来找咱们。”

李氏颇为赞同:“就该这样,让人说不出闲话。对了,你觉得然哥儿怎么样?”

那块带香味的帕子闪现在面前,宜悠皱眉:“怎么提他?”

“二丫别恼,娘也不是逼你。咱们家这些东西都是你赚来的,你想怎么着都行。可娘昨晚想了又想,然哥儿确实不错。”

“所以?”

李氏将她楼在怀中:“你也别听村里那些人胡汵,然哥儿脚又不是天生跛,他那是外伤。前些年天下乱,从北方回来,缺胳膊少腿的汉子多了去。那些人后来生的孩子,不都活蹦乱跳的。娘亲眼见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而且穆家大哥和嫂子也早早的去了,你要是嫁过去,上面没婆婆压着。逢年过节事多忙不过来,不还有娘给看着,平常你的日子可就十足自在……”

宜悠凝神听着,若要嫁人,穆然的确不错。她也不是囿于前世,不肯有丝毫寸进之人。

“娘,穆大哥很好。可惜啊……”

“怎么?”

“人家有了心意的姑娘,你看他早上送来的那两盒油粉,一个大老粗哪懂得这些。即便懂,难不成他还会亲自跑芳华斋买?”

“那也不一定。”

“别想了,今早我用过他的帕子,上面一股茉莉香。”

李氏难掩失望:“这样,哎,早知道我便早些去说。可惜了,可惜。”

宜悠坐直了,掩面哭丧着脸:“娘,你就如此亟不可待,想着把你闺女扫地出门。”

李氏掐下她的腮:“娘就那么一说,看你编排出这一大堆。好了,既然你们无缘,那日后,怎么过全看你想。”

宜悠有些不可置信:“娘,你是说?”

李氏起身,点点她脑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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