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回到司命府时还未过午时,沈蕴衡瞧见她还惊了一下,瞧着她的脸色,便知道她这回太子府之行并不愉快。迎上去和她说话,问道:“脸色这么不好,你怎么了?”
申屠没说话,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唉声叹气。
沈蕴衡笑了笑,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前落下一吻,道:“太子没给你饭吃?”
申屠本不是爱跟人议论琐事的人,然而对着沈蕴衡,却克制不住地有想说话的心思,她道:“唔,何止没给饭吃啊,还没给好脸呢?”
沈蕴衡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到她而后,笑道:“怎么说?吵架了你们?”
申屠本来想把看到的都跟他说一遍,然而她看着沈蕴衡的脸,却忽然顿住了,止了话头,没再往下说。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太子怒火攻心以至于去怀疑她害了他。但是即便沈蕴衡没有争储的心思,他依然也姓沈。他若真的与楚王联合起来害太子,她当如何?
沈蕴衡看着她眼神里的变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申屠眼神躲了躲,小声地道:“没事。”
沈蕴衡却不像以往那样大方绕过她,反而捉住她的肩膀,咄然地道:“一定有事!”他开始猜测:“是不是太子出事了?你刚刚是在怀疑我?”
申屠低下头,底气十分不足:“没有。”
沈蕴衡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别人不信我,你还不知道我?我要有争储的心思我早就动作了,谁还等到现在?”
申屠猛然抬起头看他,小手去捂他的唇,不想让他继续往下说。
沈蕴衡捉住她的手,深情地道:“我不想做那个位子!那地方又高又冷,坐上之后注定无情无义,无依无靠,有什么好?”
申屠瞧着他,想分清他眼里的真假。
沈蕴衡被她这明显怀疑的动作弄的火起,但也知她心情不好,生生忍下心中烦躁。笑了笑,对申屠道:“不说了,今日瞧着阳光不错,咱们去游湖吧,你不是没吃东西么,正好,在船上吃。”
上一会在“聚龙坡”的那次游湖,申屠就爱上了游湖这项活动,总觉得漂荡在湖面上随波逐流的感觉悠闲的令人骨头都散了,什么烦心事都想不起来。
“聚龙坡”是去不成了,两人便来到了“秦楼湾”,当然不是为了去画舫,何况画舫白日也是不接客的。两人租了叶小舟,坐在船中间,也不要摆渡的人,就这么任船漂着。
两人一面瞧着远处的景儿,说说笑笑地对饮,惬意又温馨。
沈蕴衡不太能喝,陪申屠饮了几杯便靠在一旁瞧着她,与她说话。两人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申屠其实受不了沈蕴衡宠溺中夹着迷恋的眼神,只觉得热辣非常,像是要透过她的整个人的衣物皮肉,瞧进她心里一般。
时间长了,嗯,依然有些扛不住。
被沈蕴衡看了一会儿,申屠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将鱼肉放进口中,便咬着筷子怯怯地看着他。
沈蕴衡笑笑,问她:“怎么了,鱼不好吃?”
申屠老脸一红,将筷子搁在桌旁,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别看着我了,你看着我,我吃不下去!”
沈蕴衡挑了挑眉,英气的五官配上这动作竟平添了些邪魅,瞧得申屠一阵呆愣。沈蕴衡又坐直了身子,趴在桌子上和她对视,凑近她,双手捧着脸,问道:“我好看么?”
申屠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好看!”
沈蕴衡一笑,伸手过去挑起她的下巴,道:“过来点。”
申屠便闭上了眼睛,往前挪了挪屁股。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申屠渐渐感受到沈蕴衡呼出的气息,由弱渐强。
唇上被轻轻啄了一下。
温热的柔软感觉让申屠几乎一颤,更是不敢动了,伸长脖子等着他。
沈蕴衡张口含住她的下唇,湿热的包覆感让申屠的心怦怦地狂跳,感受着沈蕴衡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由小渐大,狂躁了一般狠狠地侵略着她,尝出淡淡的酒香。
两人缠绵的难分难舍,叫冷不丁从湖底窜上来的黑衣人一愣。
瞧着船中央叠在一起的两人,准确地说是两个男人,吓了一跳,竟噗通一声从船头掉了下去。溅起大片水花。
沈蕴衡掀起一边的嘴角,邪气地一笑,温柔地吮了一下申屠柔软的唇瓣,亲了亲她的嘴角。
申屠羞恼地睁开眼睛。
掉进水里的黑衣人:“……”
我好歹也是刺客诶,就算看不出来我刺客,也该看出来船头有个人吧,就算你看不见船头有个人,你总该听见我掉进水里的动静吧?这么大动静都听不见,你俩到底具不具备生存的基本能力啊?!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啃这么久,有什么好啃的啊?
申屠转着眼珠子往黑衣人掉水里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沈蕴衡:“干嘛的啊?”
沈蕴衡摊了摊手道:“不知道,穿成那样,不是刺客就是玩杂耍的。”
话音未落,那刺客大喝一声,抽出佩剑便直冲向两人。那佩剑极软,随着刺客的动作,剑身竟发出龙吟一般的啸声,让人平白的心生惧意。
沈蕴衡动也未动,随着那刺客吱哇乱叫地冲将过来。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定睛再看,那剑只余两指的距离便要刺向申屠太阳穴。
那刺客眼中精光大盛,瞳孔紧缩,愈加施力向前狠刺。
便是在那剑尖接触申屠鬓发之际,沈蕴衡出了手,只一手,那刺客心口一痛,便直直向船头飞去,根本收不住势头,撞向不远处一只乌篷船,甚至将那乌篷船撞翻在水中。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随着那刺客沉入水中,湖水渐渐被染成红色。与此同时,湖面漾起片片涟漪,不断地朝着沈蕴衡与申屠所在的小舟聚去。
沈蕴衡仿若未闻,问申屠:“可吃饱了?”
申屠瞧了眼酝酿着危险的湖面,点了点头,忙不迭地道:“咱们快走吧!”
沈蕴衡笑意十足地看着她,问道:“真吃饱了?”
申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叠着声道:“饱了,饱了,真饱了!”
沈蕴衡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到怀里,站到船头,只身一跃便向岸上跃去。踩在水面上的脚步好似蜻蜓落于水上引发的涟漪。
随着两人的跃起,方才乘坐的小船“碰”的一声,炸起数米高的水花!小船残破的木片与碎步炸的任哪都是。
申屠将脑袋趴在沈蕴衡肩上,瞧见了全过程,登时捂着心口,庆幸不已。那动静!要是他俩在里头,也一准儿皮都不剩全被炸碎了。
刺客们见船上无人,便纷纷向岸上追来。
秦楼湾此时早已炸开了锅,画舫全数往岸上靠,岸上的人皆尖叫着四下逃窜。沈蕴衡带着申屠落到岸上,便有假装成逃散路人的刺客迎面向申屠攻来。皆被沈蕴衡挡了回去。
登岸的刺客越来越多,沈蕴衡皱了眉。
申屠原本近身功夫就不好,面对着这些人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这些刺客功夫皆是上乘,还带着擅用的武器。沈蕴衡赤手空拳的,一人应付这二三十人尚且吃力,何况带了个申屠。
沈蕴衡抬脚踹飞迎面攻来的刺客,便急忙转身去化解另一人的招式。
几回下来,刺客便学精了,分散大部分力量缠住沈蕴衡,小部分人去刺杀申屠。沈蕴衡与数十人缠斗在一起,他被人困住,分身乏术,申屠则更是如此。
正是这僵持的时候,一柄冷箭从远处射来,直奔申屠后心!
沈蕴衡一惊,大喊了声:“申屠!”
申屠只觉得一阵强大的冲力向自己奔来,下一瞬间,整个人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