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本意同去观察，以免胡非真的吃亏。但瞧着胡非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样子，而且万一她偷听技术不过关，让人给抓了，那不是坏事么？只好回了房间等着胡非的消息。
战事不等人，一分一秒的偏差都可能扭转战局，而眼下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他们早完成任务一天，劳苦大众就少造一天的罪。
他们已经耽误了些时日，今晚一定要见到尹驰，最迟不能超过三天，一定要借到兵。这仗且有的打，等入了冬，北陆人耐寒，对大英王朝的儿郎可是大大的不利。
九方斜躺在小榻上，捧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着，兴致缺缺。申屠有些乏了，胡非得一段时间才回来，就想着要不要到床上打个盹。但一想到方才从层层叠叠的幔帐中传来的丝丝动静——那床上，怕是有不少胡非的子孙。
申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满是嫌弃地瞥了眼乱成一团的床铺，将目光移向了九方。
“方儿，看什么书呢？讲什么内容的？”
九方翻了一页，头也不抬：“龙阳十八式。”
申屠：“……”
说这种东西的时候声音不要这么大啦喂！而且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好歹抽搐一下啊，你看的是那种书诶！这么严肃正经的一张脸真的没问题么？
九方随手从旁边拿过一摞塞到申屠手里，道：“这里还有‘龙阳千般好’、‘龙阳之爱’、‘龙阳秘闻’、‘文卿传’……‘文卿传’？这个给我看，其他的你拿去玩吧。”
申屠：“……”
谁要玩这种东西啊！摔！
诶？不过那个“龙阳秘闻”这题目还蛮有看头的诶，一看就比“龙阳之爱”那种小黄书高端！什么内容呀我瞧一瞧。
申屠带着研究“严肃文学”的心理翻开了第一页。
须臾，身旁的动静将九方吓了一跳，错愕地偏头瞧着羊癫疯一样的申屠，皱眉道：“怎么了？”
申屠面色涨红，鸡皮疙瘩满地满地的掉，书遮住了她的脸，举着书两只手不停地颤斗。九方只瞧见不断翻腾的书页和申屠漆黑的发顶。
九方“啧”一声，伸手将申屠的书抽了过来，瞥了一眼纸页上的内容，不过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中配了一张两个俊秀男人叠在一起的图。
再一看申屠，一愣。
只见申屠满脸是泪，顺着她秀气的脸颊蜿蜒而下，同时蜿蜒而下的还有她两行猩红的鼻血。配上她已然扭曲而且愈发扭曲的表情，简直狰狞可怖。
九方：“……”
“至于么？一张春宫图而已啊？”
申屠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可能她不知道自己流了鼻血。这一把糊上去，哎呀那场面。那抽象的色彩晕染的弧度，一般情况下还真见不着。
九方默默地偏过脑袋，想提醒她，但申屠根本没给九方这个机会，捂着脸“嗷”的一声吼出来，道：“我受到了惊吓！”
而后一边抽噎着一边往外冲：“呜，嗯呜，呜，嗯呜~”
九方：“……”
万不得已起身将已经走到门口的人拽了回来，那她的衣摆狠狠地揩着她的脸。无奈道：“你怎么这么蠢？”
申屠：“呜，嗯呜，呜，嗯呜……”
九方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脑门，喝道：“别打鸣了，拜托你能像个人一样哭么？你是个人这事也要我提醒？”
申屠立马住了嘴，仰着脸看着九方，哽咽道：“我要去救胡非，要是他没打过人家叫人给那个了怎么办？太吓人了，不会把肠子捅出来么？”
九方：“……”
申屠还想说什么，九方强硬地将她往内室牵，把她摁在方才她垂涎已久的榻上，道：“不消你操心，他都精的通天了，哪用你救。”
申屠回想起胡非平日的各种楞样，质疑道：“可他平时简直蠢哭我！”
九方拍拍她的脑袋，道：“嗯，聪明人都这样，你平时也蠢的我想哭。”
申屠：“……”
狐王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这牙尖嘴利的本事是什么时候修炼的？境界挺高啊！
九方淡淡地回一句道：“狐本就牙尖嘴利，或者也能说嘴尖牙利。”见申屠僵硬的表情，又道，“你骂我的时候，我会听见，哪怕你没说。”
申屠简直面条泪。
天色渐渐黑了，胡非却还没回来。
申屠急了，道：“真不会出事么？这么长时间了。”
九方被她烦的无法，只道：“那你出去瞧瞧，动静小些，见着什么别咋呼。若你见人正在办事，可千万不能对着别人哭，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申屠一条腿已经迈出了门槛，听了这话猛然缩了回来，扒在门板边鬼鬼祟祟地瞧着外面。
走廊里上了灯，罩着颜色不一的灯罩，有的明黄、有的红艳、有的青翠连成一条蜿蜒的长龙，还挺有意境挺好看。
而且，还真让她看见几对搂在一起亲嘴的野鸳鸯，吓得连忙躲进墙后面，生怕一个情难自禁又哭了。
九方余光瞥见她吓成狗的模样，嘴角轻轻扯了扯。
申屠果然不敢出去了，门板还躺在地上，被吃了****的胡非踹坏的。她只好躲在墙后面，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九方提醒道：“你晚上还要行事，确定不睡会儿？”
申屠刚想摇头，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问道：“方儿，胡非不会武功的吧？”
九方点头。
她又道：“所以，夜探尹驰府邸的事情只能你我去做了么？”
九方放下书，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不是你我，是你。”他喝茶只为解渴，一饮而尽后又倒了一杯。
解释道：“你们人类的事情，尤其是有关人命的事情，我管不得，否则，会遭天谴，五雷轰顶。”
说着，将胳膊竖起来，指着自己天灵盖，猛地点了一下。嘴里模仿着雷电的声音：“噼！噼！噼！噼！啊！像这样，我就魂飞魄散了。”说完，笑着摊了摊手。
不知怎么的，申屠却从那笑里看出了很多她不懂的东西。
申屠没有思想准备，愣愣地问道：“那……那你怎么还要跟来？”
九方将手中的茶也饮了，道：“别人的生死，我动一下便要天谴，但是你，你的命，我能管。”
申屠瞪大了眼睛：“为，为何？”
九方沉默了，倏尔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申屠：“……”
“那，你会死么？除了天谴，你会死么？”
九方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仍笑着，道：“会。”
他解释道：“除了天谴，还有天劫，挺过了，就活，挺不过，魂飞魄散，连把灰都不剩。”
申屠还想问些什么，但忽然察觉有人往他们这边走，探头一看，正是胡非，终于松了口气。
胡非道：“个老瘪三，费了死劲，可算问出点东西来了。”
申屠见他不停地伸懒腰，立马迎上去，关切地问：“怎么样？没被占便宜吧！”
胡非：“……”
谁要你的关心？谁要你关心这个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