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筱洁说:“是真的,我在他身边生活了十年,他也守了我十年,他三十好几都没成家,就是在等我长大。等我大到可以嫁给他做妻子时,我们就完婚。”
“那你爱他吗?”
于筱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些天来,她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在认识罗依农之前,于筱洁从没怀疑过自己对陈景初的感情,她认为自己很爱很爱他。她也爱得很用心,用尽所有的力量去爱,爱到无力自拔,爱到孤注一掷。可是随着和罗依农的深入交往,她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感情。
“筱洁,我知道你对陈总的依赖,但那不是爱情,更多的是亲情。因为他养了你十年,所以你对他怀着感恩之心。恩情和爱情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真正爱的人是你?只是我自己还搞不清而已?”于筱洁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一直在利用你,我和虎姑婆早已达成协议,她帮我复仇,我则以中野四号象墓回赠,可我身单力薄,需要个帮手,所以才找上你,你只是我利用的工具!”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次又为什么要赶去云南?因为你担心我会因为默默的事激怒虎姑婆,怕她对我下狠手,才亲自赶去为我说情,是不是?”
“我……”于筱洁忽然发现,她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只能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罗依农说:“在卧虎谷中的贵宾楼里,当布衣少爷的枪口对准我时,你想也不想就挡在我面前,你知道那是多么的危险,只要布衣少爷的手指轻轻一扳,你就得死。可你一点也不犹豫,因为那时你心中记挂的只有我的安危,对不对?”
“不对,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对我开枪的。”于筱洁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渗出了血。
“筱洁,别再说谎话了,其实你也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我,对不对?我也爱你,我们一起去向陈总坦白,请他成全,好不好?”
“不好!我根本就不爱你,一直都是在利用你!你懂不懂?”于筱洁满面通红,声音明显放大。
罗依农问:“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个真相?”
“是!”于筱洁“噌”地站起身来,“还有,我不打算为我爸复仇了,他人都没了这么多年,有些人和事已经在我们的意愿之外悄然改变,所以你以后不用再管我的事……”
罗依农颇为吃惊地看着于筱洁,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你担心我会像虎头帮的那些人一样被乱枪打死?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不是!你别说了!”于筱洁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冲了出去。
“筱洁——”罗依农取出两张百元大钞扔在桌上,快步追了上去。
于筱洁跑到大街上,十字路口刚好亮起绿灯。她在人行道快步奔跑,才跑到马路中央,就被罗依农从后面追上来紧紧抱住。
“放开我!”于筱洁拼命挣扎。
罗依农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面地看着自己,说:“筱洁,看着我的眼睛,老实回答我,你爱我吗?”
于筱洁不敢看,她知道那双眼睛中的深情浓烈得可以淹没她的整个世界,但她还有她的执着,她的挣扎,她还不甘心就此沦陷。
“说啊,你爱不爱我?”罗依农双臂用力,把她抱得更紧。
于筱洁的身体紧紧地贴在罗依农的身上,感受得到他狂热的心跳,尤其是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将她包围,让她在这一瞬间意乱情迷。
“我爱你,可是……”于筱洁说不下去了,罗依农滚烫的双唇已经印在她的嘴上。
大街之上,车海人流,往来如梭,他们紧紧地拥吻在一起,似乎已经忘了身外的一切。
可就在不远处的街道边,一辆黑色卡宴静静地停在那里,陈景初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街上这对超然物外,激情相拥的男女。
于筱洁一个人回到家,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开着了,然后窝在大厅上的沙发里,像头慵懒的小猫卷缩成一团。纷乱的思绪,寂寞的夜晚,明亮的灯光依然驱不走笼在心头的阴影。
“如果爸爸在天有灵,他是希望我为他复仇,还是希望我忘记过去,过得幸福快乐?”这个问题在她从云南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纠缠着她,想了几天几夜,想得茶饭不思,容颜憔悴,却依然得不到一个明确的回答。
手机突然响起,拿起一看来电号码,是陈景初打来的。“筱洁,你在干么?”
于筱洁强打精神,说:“小叔,我很无聊,坐在沙发里不知做什么好?”
“哈,你这死没良心的小傻瓜,既然这么无聊,为什么不想我一下?”陈景初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存,使得他偶尔说出的俏皮话,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于筱洁紧绷的心弦没来由地一松,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陈景初。“反正又见不到你,想了只会更难受,还不如不想。”
“如果你是真心想我,那我就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我是真的想你了啊。”她是真的想陈景初了。她来陈家的这十年来,他把她照顾的太好,她早已习惯他给与的一切,她甚至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好,那我就出现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大门突然打开,陈景初缓步走了进来。他永远都是西装笔挺,谁也休想从他衣服上找到一条皱纹,洁白的衬衣领上也永远找不到一根落发……不管他刚从世界的那个角落飞回来,也不管他有多累多困,出现在别人面前时,总是那样的光鲜精神,就像是刚从菜地里采摘回来的还沾着露水的茄子,绝没有常人想像之中的舟车劳顿和风尘仆仆。
“小叔?你真的回来了啊!”于筱洁意外多过惊喜,连忙站起身,迎上前去。
“这次出国要谈的几个项目都出乎意料的顺利,所以提前回来了。怎么看上去你不太欢迎我提前回来似的?”陈景初张开双臂,把于筱洁轻轻地拥入怀中。
于筱洁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说:“不是啊,你提前回来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害我没有去接你的机,错过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陈景初狡黠地一笑,说:“我偷偷回来,就是想看看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你有没有背着我去和别的男生约会。”
“当然有了,我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没人追,那才叫天理难容。你要是真的紧张我,最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陈景初笑着骂了声:“死没良心的家伙。”轻轻推开于筱洁,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精美礼盒,递到她面前,说:“知道这里装着什么吗?电视中经常上演这样的桥段。”说完后,他自己打开礼盒,里面放着一枚最新面世的Cartier真爱系列钻戒。华光璀璨,美仑美奂。
“哇——”于筱洁惊艳的张大了嘴。“小叔,你这是干什么呀?”
陈景初笑了,心想:于筱洁的骨子里终究只是个小女人,面对戒指、珠宝,和大多数女人一样不能免俗。说:“我用这枚钻戒向你求婚,筱洁,请你嫁给我,好吗?”
于筱洁似乎怔住了,她明白接受这枚戒指意味着什么。“我……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陈景初依然笑容满面,问:“难道你打算拒绝我吗?”
“我要拒绝他吗?这是我十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幸福,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刻,我要拒绝吗?”于筱洁看着递到眼前的戒指,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自她十三岁时住入陈家,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陈景初。他俊朗、儒雅,对她千依百顺,几乎是集天下所有男人的优点于一身,她立志要做他的新娘。这十年来,这个念头从没改变过;可是这一刻,她却犹豫了。
“你是不是爱上了罗依农?”陈景初眼中的笑意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