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颖在地铁过道巧遇上了当初在火车上见到的小歌手月下萧河,并且,将自己的初夜给了他。谁知,当乐小颖再去找他时,他却早已不告而别,乐小颖一时陷入了事业和情感的双重低谷。
1
燕之舞美发厅里,乐小颖微笑着正在为全体员工进行分工——
“何小爽,你就开始做大工的活,陈秀芹呢仍还是负责按摩,戈戈与区青倩互相换着,一个剪发,另一个就要守吧台,灵活一点,楼上我先顶着,你们几个见事做事,总之,要让每一个进入我们燕之舞美发厅的顾客感到我们忙而不乱,忙而有序……我说不好,反正大家在一起,遇事多商量;但有一点,就是店的形象,当着顾客的面,天大的事,都不准表露出不高兴来,更不准向顾客发牢骚——这一点,请大家一定要记住。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意见,等顾客走后,大家再协商或直接跟我说。大家看看还有什么其它问题?”
“没有了。”
“乐小颖,你放心,我们会一心一意干好工作的。”
“形象是我们店的生存之本,我们会注意的,放心!”
……
乐小颖拍了一下手,道:“好——那,开工吧——”
大家各自散开,按照各自的新的分工,开始忙活起来。
这时,一名工商人员习惯性地夹着一个小皮包走了进来,乐小颖一见,立即迎上去,然后将其引到自己的办公室。
泡茶。递烟。寒喧。
工商笑着道:“你们现在换了法人,应该去我们那重核登记,否则,我们将封停你的营业。”
“我不是太清楚——”乐小颖也笑着,但显然,内心是惶惑的。
工商仍笑着,但每一个字吐出来,却冷冰冰:“我这不是在告知你吗?再说,不能因为你不清楚就能违法!”
“是,是,多谢了,请您多帮忙。”
“不是我帮忙不帮忙,我是在执法。”
“是,是,我明天就去办。”
“抓紧点啊——”
“一定,一定。”乐小颖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乐小颖前面刚送走工商,后面电话又响了。
“喂,你好——”乐小颖拿起电话。
“你好,我是分区税务局的,请你们通知财务人员准备一下账目,我们明天下午前来核税,好吗?”
乐小颖马上变着笑脸应道:“哦,好,好。”
放下电话,乐小颖有些疲惫地坐在那发了儿会愣,然后用手抚了一下脸,想想还是站了起来。
可乐小颖刚要出去,电话又响。
乐小颖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喂,你好。”
“乐小颖,是我,傅洋升。”原来是傅洋升。
乐小颖:“啊,傅叔——”
“别,别,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叔,就叫我傅洋升——是这样,乐小颖,我马上要出差,恐怕得过一阵子才能回,你自己要多打点着啊。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乐小颖泪就流了出来,但在话筒中却说:“一切都挺好,放心您。”
“怎么,感冒了?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点怪。”傅洋升立即感受到了乐小颖的心情。
“啊,不碍事。”
“什么都是假的,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呀,一定要注意!”
“嗯……”
“好了,没事不用给我打电话;我有事,打你。啊。”
乐小颖重重地点着头……
而这个时候,楼下三名小青年在迎宾小姐的问候声中,一同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卷发,一个平头,还有一个染着黄发。
区青倩在吧台里应了一声:“请问几位需要什么服务?”
几个小青年就笑,黄发嬉皮笑脸地对着区青倩道:“我们想要你为我们服务。”
“对不起,我们那边有服务人员。”区青倩一见,心里便知道可能遇上来寻开心的了,但脸上仍挂着笑容。
这时,正好陈秀芹替顾客做好了,顾客离开,平头便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上去。
陈秀芹一边替平头做着准备,一边问一边的戈戈:“戈戈,明天……”
黄发突然应了一声:“哎,叫我呀。”立即跑到陈秀芹面前,伸手就要拉她,“是不是想哥哥啦……”
“请你放尊重点。”陈秀芹立即虎下脸。
黄发:“不是你叫我吗?”
“我是叫戈戈。”
“是呀,我就是GG(哥哥)呀。”
“你——”
戈戈见陈秀芹要发作,接过话头道:“这位先生,您是剪发还是按摩,如果剪发请您稍等,要是按摩,请等这位先生按好后你再过来,好吗?”
“哟,靓妹,说话好中听哦,我就要你了——你是剪发的还是按摩的。”黄发转向戈戈嬉皮笑脸地道。
戈戈就转过身,不再理他。
黄发见戈戈给了他一个冷背,便伸手拍她肩膀。戈戈似有预感,当黄发手刚要拍上,猛地一下回头,道:“先生,我正在工作,请你注意点你的举止。”
“哟嗬,”黄发望向一直在那边与区青倩缠着的卷发,“哥们,这位小妞要你注意点你的举止。”
卷发在那边就大声地做作地干笑着。
这时,戈戈的顾客说话了:“年轻人,人家这是在做生意——”
“关你什么事?”黄发立即怒向那位顾客。
顾客轻轻推开戈戈,道:“她在给我剪发,你来肇事,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这时,卷发也走了过来:“哥们,是不是嫌剪着不舒服?”
顾客看了看黄发和卷发,就要起来。
戈戈一边按着顾客,一边扬着手中的剪刀对黄发和卷发说:“两位,请到那边坐一会儿,等我替这位顾客剪好后再替你们剪,好吗?”
黄发见顾客那瞪着的眼睛,说了声:“瞪什么瞪,比眼睛大小啊。”
顾客就又要发作,这时,乐小颖从楼上下来了。
乐小颖含笑:“怎么啦,怎么啦?”
“她是我们老板。”陈秀芹忙介绍道。
平头就望向乐小颖。
黄发与卷发也同时望向乐小颖。
戈戈想要说什么,乐小颖用眼睛止住了她,同时笑着道:“二位,是不是等得时间长了,着急了?真的是对不起呀,你看,我们店子小,人手少,一时忙不过来,请您多担待。”
“哟,老板啦,挺漂亮嘛,要不,你替哥们做也成呀。”黄发一副痞气地道。
这时,平头说话了:“黄毛——”
黄毛立即收了嬉皮,转身对平头道:“得,老大,我坐下休息。”
“哎,多谢了,请您帮忙!”乐小颖一边做着引领黄毛坐下的手势一边说着。
平头按摩好了,陈秀芹示意他结束了,他伸手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黄毛紧着跟上平头。
区青倩:“先生,您还没付费呢。”
平头听到区青倩的叫声,停了脚步,望着区青倩。
区青倩勇敢地望着她。
这时,乐小颖正好从后面出来。
平头示意了一下卷发:“给她。”然后转身就走。
卷发扔下一张十元钞票,随着跑了出去……
2
乐小颖办公桌上摊着一堆账单、账本。
两名税务人员在查着,其中一个叫老水的道:“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只是有些问题我们可能要与工商联系一下,然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处理。知道吴科长的电话吗?”
“不知道。”乐小颖道。
老水:“那,我来替你打他。”
“多谢了,请您帮忙。”乐小颖笑着说。
老水打手机:“喂,老吴啊,我是老水呀,啊,难不成我们税务局还有几个老水?啊,我现在在燕之舞美发厅——啊,她们不是更换了法人吗——对,你能不能移一下大驾,过来一趟……好,就这么说——”
老水放下手机,然后一边将自己面前的一摞账册往另一位税务人员面前推着说“再看看这个”,一边对乐小颖道:“乐小颖老板,你刚接手‘燕之舞’,我们还没请过你呢,怎么样,晚上给个机会,让我们为你庆贺庆贺?”
乐小颖立即笑道:“谢谢,不过,这不是刚开始吗,太忙了,过两天,过两天我请大家。”
“你这里的账呢,做的都不规范,查起来要不是内行的,还真找不到来龙去脉,我给你呢——也就不再追了……”老水不作声,伸手将刚推出去的账簿又拿过一本来,翻了翻说。
乐小颖:“啊,多谢了,请您帮忙。”
“不是我帮忙不帮忙,是你自己要做好;要不然,国家的税收,还有吴科工商那一块,谁也帮不了。”老水没有任何表情地道。
乐小颖顿了顿,皱了下眉,接着又展了开来,道:“要不,这样,今晚由我做东,请你们——”
“哪能让你请呢,我们请你。”老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乐小颖:“谁请谁都一样,就这么定,待会等你们忙完了,请你约一下吴科,我们小九仙见。”
老水眯着眼,道:“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就这么定,我等会联系一下老吴,还不知他有没有空。”
“多谢了,请您帮忙,一定要约上他……”乐小颖恳请道。
于是,小九仙酒店的包间里,水所、老吴、乐小颖,还有其它人等,在一片嘈杂声中,频频举杯……
老吴:“来,我们为年轻的女老板事业发达,招财进宝,干!”
众人响应。
“不行,小颖老板,这次得喝酒。”见乐小颖喝的竟是饮料,面前的杯中酒没动,水所叫了起来。
乐小颖笑:“我不能喝了,真的,再喝就要多了。”
老吴:“喝一半吧。”
水所:“那怎么成,一半,半心半意,他们工商敬你可是一心一意哦。”
“乐老板跟吴科走一个。”旁边的人起着哄。
乐小颖为难地笑着。
老吴端起酒杯递给乐小颖:“来吧,”然后用自己手中的杯“当”一声碰响乐小颖的杯,“走——”一饮而尽。
众人叫好。
乐小颖只好勉强地将那杯酒在掌声中喝了……
水所拿过酒杯,一边给乐小颖斟着,一边说:“来来来,工商敬过了,我们税务也要敬一下乐小颖老板——”
大家继续起着哄……
也不知喝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车流时,水所等从饭店里终于走了出来。
乐小颖忙伸手招来两辆出租车,然后一边付着车费,一边拉开车门,对坐进去的水所一干人等说着:“走好,多谢了,今后还请多帮忙。”
“放心,你那里——没事!”水所大着舌头道。
乐小颖又转过身替吴科车付费,同样说着:“走好,多谢了,今后还请多帮忙。”
“没事,有空我去看看,放心。”吴科挥了挥手,然后摇上了车窗。
两辆车分别驰入车道。
尾灯很快消失在了车流中。
3
地铁站台上,人们有的翘首望着地铁来的方向,有的正在说着话,有的行色匆匆。
这时,地铁到站。
乘客上上下下。
乐小颖夹在期间,往换乘方向走去。
过道里,人们或拎着包或空着手或拖着包等,匆匆沿着箭头指示方向向前走着。
突然,在前面拐弯处,传来一阵歌声。
离开家乡,告别亲人,坐上火车去远方,啊—伊—哟,我们都一样。为了生活,为了梦想,奔波在人生旅途上,啊—伊—哟,我们都一样。车轮滚滚,思绪飞扬,远方有我梦想的姑娘,啊—伊—哟,我们都一样……
夹在人群中的乐小颖一听这熟悉的歌声,立即打住脚步,愣了一下,随即,向前面快步地走去。
前面地铁过道拐弯处,小歌手月下萧河正在那弹着吉他,闭着眼睛唱着,旁边围了一圈人。
歌声正从人群里传出来——
再见了亲人,再见了家乡,我今天正展开自由的翅膀。时间在流淌,心情在激荡,我思绪飞扬——因为遥远处我已看到了我的希望我的梦想我的姑娘,还有那个美丽地方……
歌声一结束,有人叫好,有人往他面前的一个盘子里扔钱。
月下萧河看也不看,调了一下弦,就又弹了起来。是一首老歌——腾格尔的《天堂》。
乐小颖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被歌声感染着,醉醉地听着,痴痴地望着。
过道里人群散了聚,聚了散,都是行色匆匆,最后,只剩下了乐小颖一个人站在小歌手面前。
月下萧河弯腰要收拾面前的钱及包。
“你好,能将那首《命运让我在远方成长》再唱一遍吗?”乐小颖一双渴盼的眼睛望着小歌手。
月下萧河没有抬头,但手却停了下来。接着,又直起腰,划了一下手中的吉他,却并没有接着弹,而是说了一句:“今晚你请我喝酒……”
乐小颖愣了一下,也许她没想到小歌手会提出这个建议吧,不由得说了声:“还喝呀,我可都要醉了。”
小歌手显然是误会了:“那更得要喝。”然后就拿一脸冷漠的表情,但却是一双有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乐小颖。
“好,好,我请你喝酒。”乐小颖投降般地捋了一下头发,笑着道。
月下萧河这才弹起来,唱起来……
于是,歌声的旋律中,那次在车厢中想遇的情景,如慢镜头般地在乐小颖的脑海中幻化了起来——
车厢。
一个小伙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各位旅客,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有幸向大家推荐一位优秀的青年歌手——月下萧河——
小歌手从小伙子身后走出来,其貌不扬,头也不抬地用力弹了几下吉它。只说了一句话:“歌是本人自己编的,希望大家喜欢。”声音不大。
前奏的吉它声很块就让车厢安静下来。
很多人都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注视着……
小歌手面无表情,他在小伙子引导下,连声“谢谢”也没说,去了下一节车厢。
乐小颖出神地望着小歌手离去……
幻化中,乐小颖帮月下萧河拎着包,月下萧河一会向前一会向后,边走边弹着吉他;他们逆着行人走向出口。
然后,小酒馆里,小歌手月下萧河自顾自地喝着,好像坐在他对面的乐小颖根本就不存在。
而乐小颖坐在那,定定地望着月下萧河,眼前交替地出现着幻景:
——月下萧河在金光四射的舞台上演出,台下掌声欢呼声一片……
——月下萧河西装革履,挽着乐小颖的手,婚礼进行曲中,走在红地毯上……
——公园里,他们的小孩,吃力地搬动着月下萧河的吉他。坐在一边相拥着的月下萧河和乐小颖看着他那笨拙的童稚,幸福地笑着……
也许是喝得差不多了,也许是看到乐小颖在那神色痴迷,月下萧河抬眼望向乐小颖。
乐小颖见月下萧河望她,忙遮掩地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没有姓,没有爱,没有家——你就叫我小歌手。”月下萧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