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慈宁宫。日。内。
慈禧召集永亲王、荣禄等议事。
慈禧忧心忡忡:八国联军已经逼近京都,调派几员大将也未能退敌,我叫你们来商议一下对策。
庆亲王:回老佛爷,奴才以为洋人来势不善,打进京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我们应早做准备。一旦洋人攻破京城,说什么都晚了。
慈禧不悦:难道让我跟洋鬼子签订城下之盟不成?
荣禄:老佛爷息怒。此次中外启衅,无非由教案起。洋人出兵也声言镇压拳匪,并不想灭我大清。当初刚毅、徐桐等主战,以妖言邪说蒙蔽圣听,实另有所图。老佛爷以保全社稷为重,答应清除拳匪乱党,洋人自然罢兵。
庆亲王:英国怕沙俄占更大的便宜,早就放出风来,准备随时议和。
慈禧:议和?
荣禄:早议早好。
慈禧:议和大臣选谁合适?
庆亲王:外国公使馆一致要求,非李中堂不谈。
荣禄:李中堂李大人深谙外事,奴才也以为非李大人莫属。
慈禧:那就这么定了。小英子。
李连英:奴才在。
慈禧:传我懿旨,让皇上下一道诏书,授予李鸿章为议和全权钦差大臣,宣他即日来京。
李连英:嗻。
卜奎。日。外。
逃难的人群充塞街巷。
街角。官府开的粥棚在接济逃难者。人们排成长长的队伍等待领粥。军士忙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手持大勺给难民打粥。
寿山与萨保带几名戈什哈察看情况。
寿山与萨保来到粥棚前,看到这种情况,寿山向萨保商量:萨保大人,这样不行,很多难民领不到粥,能不能多设几处粥棚,每个街角开一个?
小头目:大帅,那样敢情好了,人手不够哇。
萨保:你去准备准备,我再给你多派些人手。
小头目说声“遵命”离去。
萨保跳上台阶向难民们讲话:父老兄弟们,沙俄入侵使你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奉寿山大人的命令负责安置,决不让一个同胞冻着饿着。
逃难的百姓感激涕零,纷纷说着感恩的话。
——感谢大帅。
——这年头有这样的好官,咱们百姓知足了。
萨保做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继续说:大家都来这里,省城压力太大,也不好照应。想把大家疏散到附近旗县,那儿已经安排好了房子、帐篷、粮食,有吃有住,是不是比这儿露宿街头强啊?等打退沙俄再送大家返乡,乡亲们看好不好啊?
难民们一齐欢呼:好!
萨保:那就由我的部属一批批送你们过去。
寿山点点头。萨保跳下台阶,与寿山继续往前察看。
清兵分头组织吃过饭的难民疏散,行李、老弱放在车上,青壮步行跟着,一批批送走。
卜奎。将军府书房。午夜。内。
寿山忧思重重,不停地在室内走动。
琪琪格端着夜宵推门进来,轻轻放在几上:老爷,您多少吃点,您已经一天多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人不垮了吗?
寿山:唉!呼伦贝尔失守,瑷珲又丢了。俄军步步紧逼,我手中又无一兵一卒可以增援前线,朝廷也不肯出兵,眼看龙江就要落入沙俄手中,我怎么吃得下呀?
琪琪格:老爷,说句为妻不该说的话,众人皆醉,唯你独醒。满朝文武都不抵抗,节节退让,还不是照样做官?
寿山以陌生的眼光看着夫人:夫人,你也是出身名门,贵为王府家格格,一向深明大义,今天咋说出这种话?
琪琪格:老爷,我一向听你的,我只不过看不惯现今官场的风气,说几句气话。投降卖国贪官污吏步步高升,前方拼命的反倒落不是,这是啥道理?
寿山:夫人愿意我随波逐流吗?
琪琪格:老爷为国尽忠,为民尽力,保持节操,为妻何尝反对过?
寿山:知吾者吾妻也。
琪琪格:老爷,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儿。
寿山:夫人请说。
琪琪格:如今兵荒马乱的,时事难料。老大在军中效力,是朝廷的人了,生死由命。我想把幼子送回我娘家杜尔伯特,也好给你们袁家留条根苗。
寿山:夫人,这可绝对不行。现在军心不稳,我身为主帅先安排妻小撤离,众人怎么看我,我又何以服众?我已想好,城破则殉国,还望夫人体谅。
琪琪格凄然地长长地叹了叹气:唉——,嫁鸡随鸡,也只好凭天由命吧!
卜奎。将军衙门议事厅。日。内。
寿山:瑷珲失守后形势对咱们十分不利,如任其发展下去,俄军不出十日则占领龙江全境,这无异于将大清的疆土拱手让敌。我意给来势汹汹的敌人以沉重的一击,遏其锋芒,之后再一块块收复失地。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德全:大帅,依卑职看来敌势已不可挡,龙江势如危卵,咱们即使拼却性命打他一仗,侥幸获一小胜,于大局也无所裨益。况且,听说朝廷已授命李中堂为议和全权钦差大臣,不日开始和谈,咱们还是静候结果的好。
萨保愤然:和谈和谈,还不是伸出脖了等洋人宰!
寿山:龙江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决不能让沙俄吞并满洲的阴谋得逞。
德全:卑职不过谈谈对局势的看法,大帅战意已决,卑职绝无二话。
寿山:艰难时期,咱们必须上下一心,同舟共济,才能渡过难关。现在俄军来势凶猛,咄咄逼人,表面看来已不可遏;但因其强大,又屡屡得手而无所顾忌,自然产生骄傲心理,骄兵必不设防。
咱们可以利用俄军这一弱点,诱敌深入,待其进入口袋给它狠狠一击。这样虽不能一举打退俄军,最少可以歼其一部或重创一部,使其攻势减弱。之后,咱们再寻找战机逐一消灭敌军。
萨保:末将双手赞成。
德全:听凭大帅安排。
寿山拿出两封信交给萨保:烦请萨保大人派两个得力的人给凤翔大人与依兴阿大人送去,六百里加急。
萨保:请大帅放心,我派办事干练之人去。
北大岭。日。
连绵起伏的群山,林木苍郁。
凤翔率十余名戈什哈策马走过来,进入一条长长的山谷。山谷两侧,山峰壁立,林木浓密。
凤翔回头对戈什哈讲:不错,好地方。
崇玉等六七名统领、营官及张拳师、李绮迎上来:拜见大人。
凤翔:都准备好了吗?
崇玉:按大人的吩咐,布置妥当。
凤翔:大帅来信一再叮嘱勿出纰漏,事关大局,胜败在此一举,各位谨慎些好。
诸将:请大人放心。
凤翔:得派一支人马去扣住牛鼻子,把它……
袁升:末将愿往。
凤翔:好,你小子机灵。你要打着我的旗号,伪装成大部队的样子,否则兔崽子们不一定上钩,引来一条小鱼就没意思了。敌人上钩后,你要不即不离,务必把它牵到这儿来。
袁升:末将保证牵条大牛来。
凤翔又叮嘱崇玉:俄军全部进入山谷后你再扎口袋,务必要扎死,不能让进网的鱼溜了。
崇玉:末将明白。
吉林城。将军衙门议事厅。日。内。
长顺与成勋、嵩崑、达桂等议事。
长顺手捋胡须一脸自鸣得意的样子:朝廷已任李中堂李大人为议和全权钦差大臣,和谈将不日开始。时局正如老夫当初所预料的那样发展。所幸的是咱们与俄人早有联系,局面尚好收拾。
老夫已下令吉林全线停战,对俄以礼相待……
嵩崑:大帅,末将有一事不明,请大帅示下。
长顺对嵩崑打断他的话十分不悦:你说吧。
嵩崑:和谈并未开始,俄军也未停战,咱们单方面停战,如俄军来攻,咱们岂不吃大亏?
长顺:咱们欢迎他们,俄军还能打吗?
嵩崑:那岂不是把国土拱手让人吗?
长顺气恼:这是啥话?让与不让,不是你我说了算,看和谈情况而定。听说寿山还在抵抗,违拗李中堂的意思,将来非弄个中俄启衅的罪名,撤职查办不可。
嵩崑不服气地退到一旁嘟囔:忠君爱国,反而获罪,是哪家的道理?
长顺也不理他,继续说:朝廷意图已明,咱们需先作准备,免得临事无措。老夫想派一名干员去哈尔滨与俄人商谈议和事宜,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多不表态,只是面面相觑。
长顺也不管众人态度如何,赞许地向达桂点点头。
达桂急忙表态:大帅英明。
长顺:达桂,派你去如何?
达桂:末将听从大帅差遣。
长顺:你还是个记名副都统,这件事办好了,老夫向朝廷荐你个实缺。
达桂献媚地站起来行礼:谢大帅提携。
长顺:事不迟疑,下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启程。
达桂:嗻。
北大岭西北麓山道上。日。
一支清军马队在缓缓前进,旗手们高举着大清的龙旗和“凤”字将旗。
马队前一里左右,烟尘滚滚。原来也是一支清军马队,不同的是每匹马后都拖着树枝,马一奔跑,树枝扬起黄沙,远望似千军万马。
一队俄军侦察兵远远地尾随而来。他们一会儿躲在山石后面观察,一会儿又上马追一段。
清军装作没发现,依旧自顾自地行军。
俄军侦察兵确认无误后才掉转马头驰去。
袁升望望俄军侦察兵驰去的背影,笑了。
额叶尔。俄军司令部。日。内。
宁尼堪波夫一边抽着雪茄一边问参谋:出去侦察的队伍回来没有?
参谋:回来三股,都说没有发现中国军队,还有一股没回来。
宁尼堪波夫:难道中国军队都撤到山里去了,跟我捉迷藏?
参谋:将军阁下,我认为他们见俄军强大不敢作战,逃跑了。
我们可以长驱直入了。
宁尼堪波夫:不,凤翔不是这样的将领,出国作战前我都把黑龙江的将领仔细地研究一遍,深知他们的性格。我担心他们的一部分主力绕到我们身后,然后来个前后夹击,那样我们就不好应付了。
参谋:将军阁下是不是多虑了?
宁尼堪波夫:越找不着中国军队的主力越应该多考虑,不要忘记我们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作战,到处潜伏着杀机,一步走错就会全军覆没。因此,没找到他们的主力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不要忘记前两天连年刚波夫将军的教训,凤翔险些把我这支先遣队吃掉。
参谋:真是不可思议,一支败军已经丢掉城市逃跑了,还不忘记回头咬你一口。
宁尼堪波夫:这就是中国兵法的深奥之处,你稍不注意,他就会反败为胜。所以,我们不怕与中国军队正面作战,就怕捉迷藏。
侦察队长匆匆走进:报告。
宁尼堪波夫: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侦察队长:我们发现了清军主力。
宁尼堪波夫急切问:在哪儿?
队长:他们正向北大岭方向逃窜。
宁尼堪波夫快步走到军用地图前,找到北大岭的位置:啊,这里,这就对了,他们应该在这里。
宁尼堪波夫回头问侦察队长:有多少人?
队长:约五六千人。
宁尼堪波夫重新点燃雪茄在室内踱着步子自言自语:这就是说,凤翔召集了附近的一些部队,要凭险跟我们打一仗,阻止我军进军卜奎。这是合乎逻辑的。
突然,宁尼堪波夫停住了脚步:传达我的命令,连年刚波夫的两个团、格里布斯基的三个团、还有炮兵营,由格里布斯基统一指挥,马上出发,追击敌军,把他们紧紧咬住,不准让敌军再溜了。告诉两位将军,接应部队随后就到。
参谋应声“是”走了出去。
宁尼堪波夫:队长先生,您立了一大功,我会嘉奖您的。但现在得请您的侦察小队给他们带路。
队长:是。
京都。颐和园乐寿堂。上午。外。
慈禧由李连英、宫女和太监们陪同,穿过月亮门,来到荷池旁。
池塘内,荷花开得正盛,莲底有红鲤与银鲤游玩嬉戏。
李连英把一方黄绸子软垫铺在石凳上:老佛爷,请坐。
慈禧坐下,宫女献上茶水。慈禧一边赏荷一边品茶。
李连英讨好地指着池子说:老佛爷,您看这盛开的荷花,再配上游动的鲤鱼,好一幅丹青水墨画呀。老佛爷许久没写字作画了,今天趁天气晴好,何不画上一幅,让奴才们开开眼!
慈禧故作嗔怪地:就你会说话。
李连英:奴才看老佛爷心情好。
慈禧:好吧,叫人取纸墨来。
李连英:奴才早已为老佛爷备好了。
慈禧:就你乖巧。
李连英:老佛爷夸奖。
李连英向小太监招招手。小太监捧上文房四宝,将宣纸铺在石桌上,其余一一摆好。宫女研墨、开颜料、洗笔。
慈禧站起来,沿荷池漫步,观赏凝思。
慈禧还坐,提笔作画,李连英在旁侍候。
同前。
乐寿堂外。一顶小轿急急赶来,到乐寿堂停下,荣禄匆匆下轿。
荣禄来到守门太监前:我有急事要见老佛爷,烦请公公速速禀报。
太监:荣中堂稍候,我这就去禀报。
太监穿过庭院、月亮门,来到荷池旁,刚要禀报,被李连英以手势止住。太监只好侍立一旁。
慈禧在纸上挥洒自如,只寥寥数笔,一幅大写意——红鲤戏莲图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李连英赞不绝口:好!好!老佛爷的书画海内一绝。
慈禧:老了,手不听使唤了。
李连英:更显得功力深厚,出神入化。老佛爷题个字吧。
慈禧:题什么好呢?
李连英自作聪明:老佛爷,以奴才之见题“红莲鲤鱼图”最好。
慈禧不屑地一笑:太俗。你跟我这么多年就是这方面不见长进。
慈禧略一沉吟,挥笔题字。
李连英跟着念:鲤——带——荷——香,妙,雅到极致。老佛爷的墨宝,奴才请荣宝斋好好装裱装裱,收藏起来。
慈禧又自我欣赏一会儿:你喜欢就拿去吧。
李连英赶紧跪下叩头:谢老爷恩典。
谢毕,他乐呵呵地站起来,如获至宝似地将画收起。这才想起守门太监有事回禀,招手将他叫上前来。
守门太监:回老佛爷,荣中堂有急事求见。
慈禧:宣他进来。
李连英:宣荣中堂荣大人觐见。
太监们一呼一递地传下去:宣——荣——大——人——觐——见——。
荣禄早已等得心急火燎,听到传见,马上小跑着来到荷池旁。
荣禄跪拜:奴才荣禄拜见老佛爷。老佛爷万寿。
慈禧:站起来说话。
荣禄说声“谢老佛爷”站起来。
荣禄:回禀老佛爷,洋人打到城郊了。
慈禧顿时色变:一群饭桶!区区几千洋人都挡不住。
荣禄满脸羞愧:老佛爷息怒。是奴才们无能,让老佛爷受惊了。请老佛爷回宫商议一个妥善的办法。
慈禧:不是通电各国外交部先行停战然后议和吗?洋人咋还打呢?
荣禄:看来洋人不占领京都不会罢手。
慈禧:立刻启驾回宫。
北大岭北麓山道上。日。
炊烟袅袅,热气蒸腾,清军埋锅造饭。清兵们散坐在草地上、树阴下休息,等待开饭。战马鞍镫未解,由士兵看着吃草。
袁升坐在树阴下打盹。
一探马飞马跑过来,到袁升跟前下马。袁升被吵醒。
探马:回禀大人,俄军追过来了。
袁升:离此多远?
探马:十余里。
袁升:告诉开饭,吃饱了再说。
传令兵喊:开——饭——了——。
伙头军掀开大锅,将一个个金黄的大饼子发给士兵,士兵们就着咸菜吃着。
一戈什哈捧着几个大饼子和咸菜走过来递给袁升:大人,你也吃点儿。
袁升拿过一个递给探马,自己拿一个有滋有味地吃着:喂,你吃饱了再去探探,俄军离这三里地再回来禀报。
探马点点头。
北大岭北麓山下。日。
格里布斯基率俄骑兵快速进军。
走在他身旁的侦察队长指着山坡说:将军你看——
格里布斯基也发现了清军:好,这回抓住他们了。
格里布斯基举起指挥刀立即下令:全线出击,包抄过去。
沙俄骑兵成扇形攻势呼叫着向山坡杀来。
山坡上。探马向袁升说着什么,袁升向部队下着命令,清军上马向山上撤去。
沙俄军队追到方才清军休息的地方,发现清军遗弃的辎重、锅灶、锅内和地上的干粮。
格里布斯基看到这些骄横地笑了:哈哈,中国军队怕了,不敢接仗。全速追击。
俄军全速追击,一排排马蹄驰过山道。
清军转过山口,向谷底跑去。
袁升殿后,指挥后队清兵向俄军打了几枪又调头撤走。
俄军追到谷口。
连年刚波夫追上格里布斯基,担心地说:指挥官阁下,我们不要中了中国军队的圈套。
格里布斯基:阁下的担心是多余的,您没看出中国军队像惊弓之鸟,看到我们来了把军用物资都丢了,饭也没来得及吃就逃了吗?
连年刚波夫:中国的兵法讲究兵不厌诈,安知他们逃跑不是假象?也许这后面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格里布斯基讥讽他:阁下是不是被前几天的失败吓破了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连年刚波夫气得涨红了脸:你——
格里布斯基傲慢地看着连年刚波夫:现在我是前敌指挥官,阁下服从命令吧。
连年刚波夫欲发作又不能,只愤然还他一句:一意孤行。
格里布斯基也还了一句:失败的将军何以言勇。
连年刚波夫“哼”了一声,回马指挥自己的部队去了。
格里布斯基率部队向谷底追杀过去。
吉林城。将军衙门大堂。日。内。
长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对笔帖式说:请先生替老夫写个奏折。
笔帖式一边准备纸笔一边问:大帅奏什么?
长顺:我念你写。
笔帖式答应着提笔等待。
长顺略一思索则字斟句酌地念道:奴才吉林将军长顺拜奏……署黑龙江将军寿山,身为封疆大吏,年轻气盛,无视圣上以保土为要不能轻与俄人启衅的谕令,不能知己知彼……啊……一味鲁莽图功,终致中俄开衅,这个……酿成失城丢地,一败涂地不可收拾之恶果。似此等玩忽职守,误国误民,亵渎圣命之臣……这个……非撤职查办不足以振朝纲。……写下了?
笔帖式:写好了。大帅,卑职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大帅指点?
长顺:你说。
笔帖式:沙俄犯境在先,寿山抗俄在后,启衅不在寿山。寿山将军虏力抗俄,多致俄军惨败,只因兵力与粮饷不足,朝廷也不派兵支援,才遭战败,过不在寿山。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大师参劾他恐怕不妥吧?
长顺并不生气,只微微一笑:先生,这你就不懂了。你想,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朝廷已弄得焦头烂额,岂能派人调查?把中俄开衅的罪名扣到寿山头上,本帅正是以进为退,脱掉各种干系。
笔帖式心声:这只老狐狸,真是恶人先告状。
长顺继续说:你再看看朝廷的风向变了。先是老佛爷受庄亲王、刚毅等人蛊惑,冒然对外宣战;现在一败涂地,无法收拾残局,以李中堂为首的主和派又占了上风。寿山小子只知一味抗饿,不懂宦海气候冷暖,不知应时而动安有不败之理?
笔帖式:听大帅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长顺:往下写。据奴才观察,此次俄人出兵,原为护路保教民,无意占我满洲,只因寿山等力主抗战才致使俄人大举入侵。今俄军势大,其锋已不可遏,非我朝所能敌,如与其抗衡下去,必致满洲全失。奴才以为及早议和,尚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