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接受任务,同意交换条件,那么只有适应这个身份,毕竟对于再也无法回去的她,以后都要替代别人存活。
只不过,她完全不明白切断诅咒的枷锁,完成擅毁的契约是什么意思,也不知如何去做,倒让人平白着急却无处施力。
“小姐又在调皮了。”庞将军顿了顿摇头笑道,大概是先前的主人劣迹斑斑,他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可太医却半信半疑地望着安苏的眼睛,见里面一派澄澈疑惑,出言问道,“小然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想要呕吐?”
“没有。”安苏摇了摇头,却被一边的庞将军制止,声音关切,“小姐别乱动,摔到脑袋不是小事。”
“你们小姐小姐的叫我,我到底是谁?”安苏继续追问,反正作为现在这个身子的主人,她确实没有丁点记忆。
“公冶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庞将军也忍不住皱眉,对安苏的话信了大半,安置她躺下问太医道。
“大约是淤血积在脑部的缘故,只是位置太过凶险,老夫不敢施针,若是有个万一,我等实在不好向陛下和赫连大人交代。”叹了口气,犹豫着又帮安苏把了脉,“其实从前的记忆也不是很重要,还是不要冒风险了,先禀明陛下,其他的暂时顺其自然吧。”
“这样也好,只是今天的药还要劳烦公冶大人。”看着太医重新开了方子,庞将军点了点头,将方子交给一旁的浓儿,细心嘱咐,“交给管事的去买,等太医熬好了再端过来,别忘记拿些蜜饯。”
“将军放心,奴婢这就去。”浓儿答应着,跟在太医后面一同出了门。待庞将军转过身,安苏又坐了起来,看着他有些不赞同的眼神,只得装了乖巧,“躺了那么长时间,坐起来会舒服一点。”
“小姐就是静不下来,若不是你调皮与我置气,又怎么从马车上跳下来摔到后脑。”庞将军走到床边坐着,提起这件事又有些气恼,责怪地看她一眼,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懊恼。是种奇怪的态度,亲近之中又多几分尊敬,大概是顾及她的身份,却又真心的喜欢疼爱这个孩子。
“是吗?我这么调皮。”安苏抿唇笑笑,半合着眸子掩住眼底的异色,“将军能多和我说说原先的事吗?”
“我叫庞曳,小姐还是和以前叫我庞叔叔吧,在你想起来之前,叫我胖叔叔我也不会说什么,将军将军叫着多见外。”庞曳说着自己呵呵笑出来,安苏也忍不住勾起唇,这算是对病人的特权吗?
虽然庞曳这样说,可她还是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庞叔叔,庞曳伸出大手拍了拍安苏脑袋,听到安苏吃痛地哼了一声,满脸歉意地放下,“我忘记小姐头上的伤了。”
“没事,庞叔叔先说说我吧。”
“小姐是赫连氏独女,闺字卿然,父亲是璃乐国官居正一品右相,母亲的话…”庞曳似有难言之隐,犹豫着不想说出来,安苏望向他,却在他大大咧咧的表情中找到几分怜惜,“小姐的母亲是西陵研家的小姐。”
“母亲是不是已经不在了?”安苏叹了一口气,虽然告诉自己死去的只是这个身体的母亲,然而莫名的失落却让人情绪低沉。
“小姐命苦,足月时夫人带你回西陵探亲,中途卷入风清与北玄交战,死于乱军之中,小姐在外流落多年,直到这次才被右相大人寻得。”庞曳是个粗人,不懂怎么说话,在旁满脸纠结地说着往事,见安苏逐渐苍白的脸色又冲出口安慰,“即使没了母亲,右相大人也是极疼爱小姐的。”
“我知道了。”安苏打断他的话缩回被子里,倒不是因为难过,只是全身的疲累让她忍不住打起个哈欠,朦胧着眼睛对庞曳道,“庞叔叔不用担心我,有些困了,想先睡一会。”
“小姐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小姐…”庞曳急的在她床边走来走去,不停懊恼地锤着头。
“谁哭了,我只是困了。”安苏无奈地解释,奈何庞曳已陷入自我责怪中,完全听不进她说什么。
“庞叔叔!”安苏提高了音量喊出来,呛着她又是一阵咳嗽,庞曳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拍着安苏的背为她顺气,“小姐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到。”
“庞叔叔,我很难过。”安苏缓了缓气正色道,庞曳也心痛地点了点头,满脸俱是理解的样子,“小姐实在难过就哭一哭吧,哭出来舒服些。”
“可是,淑女是从不在别人面前哭地稀里哗啦,那样太难看。”安苏低着头,声音仍旧低哑,方才的咳嗽让她喉咙难受地很,总觉得痒痒地又抓挠不到,总想用力的咳出来。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等药熬好了再给小姐送来。”庞曳这次倒是聪明得立刻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为安苏掖好被子,担忧地看她一眼,然后快步出了门。
安苏伸手拿被子盖住头忍不住笑得厉害,可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满面,该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心情,唯一属于她的永远都无法得到,而那些属于赫连卿然的珍贵,不是她的却可由她享用,奇怪的错位让人讨厌,却又无法不去接受。
胡乱将泪滴蹭在被子上,然后透出头长舒口气。额上的清凉逐渐消退,灼烧的温度缓缓侵袭而来,脑袋昏沉迷蒙一片,不知不觉又沉浸到梦中。
神魂浮沉间模糊地听到周围的声响,白胡子太医忍不住对庞曳责怪,还有庞曳絮絮地道歉,浓儿有时唠叨地祈祷,繁杂地让她睡不安稳。
“本将军当然知道,沐司寒那个老家伙要是敢来,本将军就…”庞曳的高声吆喝还未完,白胡子太医就一根银针扎到他皮肉中,疼得他呲牙咧嘴地止了声。
“小然还睡着,你吵什么吵。”不满地语气完全不像对待安苏那般和蔼,“在这里放言还不如加强守卫,若是让沐司寒抢走了小然,你就等着陛下和右相大人剥了你的皮吧。”
庞曳闷闷应了声是,风风火火出了房门去布置守卫,留在房中的白胡子太医望着床上烧着面颊通红的女孩,怜惜地叹了口气。
君心难测,这么可爱的孩子,陛下怎么会下暗杀令,若是让右相知道了,指不定要怎样心寒。银针终究还是无法落下,白胡子的太医收起针囊,试了试安苏额上的温度,摇了摇头走出门去。
即使沉睡,安苏也习惯警惕外界的危险,白胡子太医一瞬间杀意,她全然明了,只是她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孩子为何为招致这种对待。
不是说是赫连家的独女吗?原来高高在上的身份,也只不过是纸糊的尊贵而已。
十月下旬的天气,阳光退去夏日特有的燥热,近山而建的城池在夜间温度降得更低,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散落在地上,平添几分清冷的意味。
睡了几日,在清寒的夜中越发清醒,安苏压低声音咳了几声,伸出手裹紧身上的被子却还是觉得寒冷,窗外远处传来子时的更声,在夜中越显静寂。
外室有浅浅的呼吸声,是浓儿和另一个年纪长些的婢女在外间伺候,此刻想必睡的熟了,安苏也不想叫起她们斟茶,灼热干涩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中,让许久不曾进食的腹中更加难受。
翻了个身,竟生出几分凄凉的错觉,如果是原先那个娇气的赫连卿然,大概早就哭起来了吧,看着身份高贵,实质也只是可怜的孩子罢了。
窗前传来轻微的吱呀声,安苏半睁起眸子看过去,却是一人小心翼翼地跳窗进来,动作无声无息却迅敏灵捷,如同黑夜中的猫儿。
是贼吗?安苏重新闭起眼睛不想多管,可冷寒的夜风气息却靠近她的床边,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让人心中猛然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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